第15章 拜堂礼成

司遥把脸贴着纸窗,勉强能从缝隙里看见屋内的情形。

屋内共五人,其中一个便是雷八万,另一个只有一条手臂想来就是独臂,其余三人,她没见过,不过并不难猜,应该是风、雨、电。

三人都背对着她,看不清样貌,只知其中有一是女子。

五人围坐在桌前,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交谈的声音忽大忽小,司遥隐隐约约听清他们的谈话,突然,雷八万重重拍一记桌子,茶水撒了一桌,他大声喝道:“那狗日的林见清,没用的东西,别到时候把我们卖了。”

雷八万旁边的青衣男子幽幽道:“二哥,你消消气,查案讲究的是人赃并获,就算朝廷的人真查到我们头上,他们也进不了天门寨,待过几日,把那批东西运出去,后面怎么着,可就不管咱得事儿了。”

那作女子打扮的人,也附和道:“是啊,二哥,我看你这次接回来那小妞是个美人胚子,你每夜乐不思蜀,还有心思操心这些事?”

想到这,雷八万心中郁结,但他素来要面子,有些事也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讲,于是转头对着独臂道:“寨主,我看这事儿,我们当初就不该接下来!”

另一位白衣男子摇着手中的白羽扇,慢悠悠道:“二弟,事已至此,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作甚?寨主还不是为了我们,若那林见清说的是真的,日后别说是汴凉山,整个梁州都是我们地盘。”

雷八万不服气道:“我就觉得这汴凉山挺好的,非要拿梁州作甚?”

白衣男子扇子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道:“一介莽夫懂什么?朝廷现在对我们放任不管,不代表将来也是如此,良禽择木而栖,寨主这是有先见之明。”

雷八万欲再辩解,独臂终于开了口。

“好了,先不说这个,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雷、雨你们二人随我出行,风、电两人守在寨子里。这一走,少说也要个把月,挑个日子,便先把雷的亲事办了吧。”

其余几人齐声道好。

独臂又起身,走到一副壁画前,轻轻扭动了案桌上的一只青花瓷瓶,霎时,那道墙发出“轰隆轰隆”声,响声过后,一条密道赫然出现在墙后。

“走,先进去看看这次要押的东西。”说罢,独臂率先进了密道。

剩余几人,也陆续跟着他进入。

司遥看着那密道入口大开,登时心中雀跃无比,胆子也跟着大起来,她快速掩进屋,一同跟着进了密道。

密道狭长且逼仄,将将只能通过一个成年男子,索性,这密道结构不算复杂,只有一条独路,司遥顺着一条道往里走,隐约还能听见前面传来的交谈声。

走着走着,昏暗光线逐渐变亮,交谈声也愈发清晰。司遥屏住呼吸,放慢脚步,一点一点往前挪,终于在最后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司遥后退一步,躲在石墙后面,探出一只眼睛。

密室内整整齐齐放着百来只木箱子,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雷八万问道:“寨主,我们要将这军饷送去哪儿?”

独臂答:“燕州。到了那儿,自然有人接应。”

燕州?

燕州与金辽交界,原本由司伯屿驻守,燕州失守后,司伯屿自刎。后来傅谦自荐前去和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金辽竟同意归还燕州。不过,实际上城池中的经济命脉,全由金辽掌控。

司遥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绝不能让军饷离开梁州。

她不动声色从密道退了出来。

当天晚上,雷八万来找司遥,顺便告知她,拜堂礼在后天。

司遥顺水推舟,提出要去城里购置喜服。雷八万未反对。

于是第二天一早,司遥回了梁州城。为了掩人耳目,她没有回云来居,径直去了醉金楼。

江逾白赶到的时候,少女背对着门正在吃茶,他没有立马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望着那道背影,短短几天,宛若几个年头那么久。江逾白不懂情为何物,可这几日,他算是体会了什么叫牵肠挂肚,每每入夜,辗转反侧,他都在担心她在天门寨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会不会无法自保,如今看见她安然无事,还有心情说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是落了地。

“江大人来了。”嫣儿正对着门,率先看见站在门口的人。

司遥转过身去,笑着喊道:“江大人,你来了。”

这是江逾白第一次见到司遥做女子打扮,她着一套天青色齐胸衫裙,头发梳成交心髻,花钿发簪上的金雀随着动作跳跃,像是活了过来。青黛画眉,朱砂注唇,眉间贴花子,一颦一笑,娇憨多妩媚。

一时间,他失了神。

“江大人!”司遥又喊一声。

江逾白回过神,敛了敛眼中诧异,道:“你无事?”

司遥双臂大敞,笑嘻嘻道:“你看我像有事吗?”

江逾白本想责怪她下药一事,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再纠缠这些也是无用,她这次回来,定是有所收获,“无事便好,你可有查到些什么?”

司遥将这几日在汴凉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又找来纸笔,将天门寨的地形图画了出来,在几个关口分别做了标识。

“再过几日,他们就会将军饷运出去,雷八万明天晚上会与我行拜堂礼,这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候我趁机在酒里下药,你去雁荡湖等着我,我来接应你。”

江逾白愣了愣,“拜堂礼?”

司遥道:“那当然是假的,权宜之计。”

江逾白沉默一会,又问道:“这几日,他可有为难于你?”

司遥也不过才刚满桃李年华,被雷八万那般轻薄,心中自然是膈应的,这些日子全凭着想要破案的信念,强撑着,江逾白这一问,她顿时觉得委屈极了,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江逾白一把抓住她手腕,愠怒道:“他轻薄你了?”

司遥摇摇头,道:“没有,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不必担心。”

江逾白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半信半疑道:“当真?若他真对你无礼,我定替你出这口气。”

司遥心中愧疚又委屈,一想到自己算计了江逾白,他还愿意这样袒护自己,心中一软,便把那晚雷八万想要轻薄她的经过说了一遍。

江逾白听完,表面不动声色,双手早在身侧捏着拳,周身的压迫感比与徐淮对峙那夜,只多不少。

然而他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苦笑道:“姜遥,委屈你了。”

这仇,我江逾白定替你报了。

两人商量完计划的具体事宜,已过午时。司遥与江逾白告别后,又去了衣坊,买了套大红色的喜服,才回程。

而江逾白,则去与徐淮见了一面。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东风。

翌日,整个天门寨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火把换成了喜庆的红灯笼,司遥住的房门上也挂上了红绸缎。在齐茂春的配合下,司遥在拜堂礼之前,顺利在酒坛里都下了药。

夕阳西下,司遥换好喜服,静坐在房中,等待迎亲的队伍,不多时,屋外传来锣鼓喧天,司遥的心脏随着那一声声节奏,剧烈跳动着。

锣鼓声毕,喜婆搀扶着司遥出了门,她盖着红盖头,只看得见地面,不一会面前赫然出现一双男人的大脚,一把掀开她的红盖头。

喜婆急得在一旁大叫:“哎哟,不得了,新娘刚出门就掀了盖头,不吉利哟,不吉利哟,快盖起来。”

说罢,就要扯过盖头给司遥盖回去。

雷八万却不以为意,徒手将那盖头撕碎,“呸!再多嘴我割了你舌头。我要让寨子里的兄弟都看看,老子的女人是个美人,哈哈哈哈哈~”

喜婆没见过这么蛮横无理的人,当下吓的乖乖闭嘴。

司遥心说,不吉利才好呢。

寨子里没轿子,雷八万便直接背着司遥去礼堂,一路上,天门寨的众匪无不起哄欢呼。

到了礼堂外,雷八万把人放下来,两人并排往里走。

正中央是一张八仙桌,左右各一张太师椅,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的男人便是独臂,近了看,他比想象的更年轻一些,也四十多岁。雷八万为她一一介绍,两侧几和椅上另坐着三人,那名拿着白羽扇的是风,青衣男子是雨,那女子是电。

礼成之后,司遥在喜婆的陪同下,回了住所。

夜幕降临,喜宴热火朝天。

司遥静待着时间的流逝,等那头的人声逐渐淡去,她知道喜宴进行的差不多了,便悄悄离开房间,来到独臂的居所,屋内一片漆黑,显然人还未归。

她按着前日所见,打开机关,进入密道,一口气走到军饷的藏匿点,绕过箱子后又进入另一条密道,走了一段后,她感觉地面越来越潮湿,还能听见隐隐的水声,心中暗喜,看样子没走错路。

又走了一段,便看见一坛池水,想来那石门应该藏在这池子里,司遥跳入水中,眼前赫然出现一扇石门。司遥在水下四处摸索,终于摸到开启石门的机关,她用力一扭,霎时石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身体也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了出去。

她放任自己随波逐流,不一会水流的冲撞感消失了,身体开始逐渐下沉。司遥双腿一蹬,开始往湖中央游,游着游着,又经过那坐尸山,她强忍着恐惧继续前进,离水平面也越来越近,过了没多久,终于看见湖面之上悬浮着一叶小舟。

红色身影像是跃龙门的鲤鱼,破水而出。

“江大人,久等了。”

少女漂浮在水中,衣衫尽湿,红色衬得她肤若凝脂,妖娆明媚,月光洒在湖上,波光粼粼;月光洒在她身上,流光溢彩。颊上挂着盈盈水珠,宛若珍珠。

江逾白忽然想起《搜神记》中的一段——【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鲛人倘若能幻成人型,也不过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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