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华灯初上,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姜府高大气派的大门前沿缓缓停下。车身在灯光下闪烁着暗沉的光泽,映照出了夜王的尊贵与威严。车门轻轻开启,宋长明身着锦衣,神态从容地从车内跨步而下,他的身后,颜笑紧随其后,裙摆轻扫地面,步态轻盈。
与此同时,裴礼早已在马车停下之前便翻身下马,他身姿挺拔,站在宋长明的身后,三人一前一后,缓缓走向姜府的大门。
宋长明往里探着脑袋,出声提醒道:“温玉,到了。”
良久,齐温玉才缓缓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宋长明上前想扶他。裴礼却先他一步,将齐温玉给扶了下来。
齐温玉整个人异常的虚弱,长久以来,他像一只被囚禁的野兽,生活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那里没有阳光的青睐,没有新鲜空气的滋润。他的生活就像是被永远定格在黑暗中,以至于当他偶尔被带到地面,面对那刺眼的阳光时,他的眼睛根本无法睁开。
齐温玉用着难以控制的舌头,努力的发音道:“灵儿……”
姜言之急匆匆地从姜府朱红的大门里冲了出来,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一脸焦急的神色,他大声地喊道:“诶哟喂,你们可算来了,去接个人竟然用了这么久才回来!真是急死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宋长明有些不好意思道:“出了点事,耽搁了,姜姐姐如何了?”
姜言之鄙夷的看向宋长明身后的齐温玉,上前道:“齐温玉,快进去吧。”随后转身对宋长明道:“还是一样。”
宋长明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转向了裴礼。裴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扶着齐温玉往里走去。他们一同穿过姜家的回廊,来到了姜鹿灵的房门前。
门上挂着淡紫色的窗帘,微风拂过,窗帘轻轻摆动,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齐温玉的手轻轻地搭在冰凉的门框上,似乎是在下决心一般,他的嘴唇微微地动着,似乎在反复咀嚼着什么,犹豫了许久,最终抬脚迈了进去。
那一幕,落在姜言之的眼里,如同乌云遮住了阳光,使他原本就对齐温玉没什么好感的脸庞,变得更加阴沉如水。
如今姐姐昔日风采不再,成了这般模样,你连见她一面都需要下这么久决心!要不是你还有用,想进我姜家大门?
门都没有!
齐温玉缓缓坐于床边,他提起衣袖,轻轻擦拭了自己的手,似乎是想擦干净自己觉得肮脏的手,然后才缓缓地伸出手去,轻轻触摸姜鹿灵冰凉的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与温柔,唇角僵硬的上扬着,道:“灵儿,我来了。”
话落,躺在床上的姜鹿灵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丝毫没有生命的活力。
姜言之急忙道:“我姐姐不需要你,齐公子你可以走了。”
颜笑靠在门边,眉头紧锁独自喃喃道:“不应该啊……”
宋长明紧紧地趴在床边,看着姜姐姐安静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无助与哀伤。她的眼睑紧闭,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已失去了感知。他的喉咙有些哽咽,声音颤抖地说:“姜姐姐,你睁开眼睛看看,他真的是温玉,是齐温玉啊。”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试图传递自己的温度和情感。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宋长明不能在失去任何人了。
或许宋长明想内心深处早就隐隐有了感觉,现在的齐温玉与那些行尸走肉别无二致,生机全无,只剩下躯壳在世间游荡。若不是姜姐姐支撑着他,他恐怕早已在无尽的绝望中选择用结束生命的方式来寻求解脱。
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众人皆是一言不发,面容凝重,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宋长明无声的落着泪,裴礼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就这么默默地注视着他。
齐温玉在这时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平和而深邃,仿佛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枚石子,引起了一圈圈涟漪。他自顾自地说道:“灵儿,那日我送你回了府,而你又追了出来,是有话想与我说,对吗?”
“……”
房间内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聚焦在齐温玉的身上。他的眼眶周围已经被泪水染上了一圈淡淡的红晕,那双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充满了深情与眷恋,紧紧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姜鹿灵。
宋长明惊奇地发现,姜鹿灵那如扇子般的眼睫根,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湿润了。
“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些话早就该说了,是我迟了。”
“灵儿,我齐温玉,恳请姜鹿灵成为我的妻子,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和谐愿百年。”
良久,趴在床边离得最近的宋长明看见姜鹿灵的嘴唇微微的动了。
她声音哑到不行,但还是能让人听得清她说的什么。
“鹿灵,荣幸之至。”
“姜姐姐!你醒了!”宋长明激动的喊道着,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姜言之立刻上前,一把将坐在床边的齐温玉薅了起来,自己坐那边,握着姜鹿灵的手,声音微微颤抖着道:“姐……姐姐……阿弟好想你……”
齐温玉被猛地拖拽起来,他的双腿颤抖着,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连最基本的站稳脚跟都显得无比艰难,幸亏裴礼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他,这才避免了跌倒。
姜鹿灵轻轻的握了握姜言之的手,柔声说道:“乖,叫他们出去,我有话要与长明说。”
姜言之有些不开心,“姐姐,才醒来,没有话想与我说吗?”
姜鹿灵躺在床上,无声的闭了闭眼。姜言之见状只好应道:“知道了,姐姐。”
随后起身转头对众人道:“大家和我去前厅待一会吧。”
他推搡着众人出了房间,只留下了宋长明还趴在床边。
“姜姐姐,你要与我说何事?”
“阿昭,我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泰安公主是位奇女子,她长得与你极为相像,天真,浪漫,渴望自由,她与太子开创了一个女子可以为官,与男子地位平等的空前盛世。”
姜鹿灵坐直了身子,背靠在柔软的床头,她那双通常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却显得有些迷离,仿佛迷失在了梦境之中。她凝视着同样刚坐起身的宋长明,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缓缓说道:“可她的结局并不好,梦里,她的父皇母后殁了,大皇兄篡位失败**,她的少年将军也战死沙场,而她自己远嫁和亲,身埋他国。”
宋长明宽慰道:“姜姐姐,是梦而已,别害怕。”
姜鹿灵伸出手,抚上宋长明的脸,温柔的将他凌乱的碎发撩至而后,顺着耳朵的轮廓往下,晃了晃带在右耳上的红珊瑚耳坠。
“阿昭,不管是不是梦,姐姐都希望你过的开心,快乐,永远保持你的天真浪漫……还有……今日这装扮,真好看。”
今日的装扮全是裴礼给他准备的。应该是说,他如今衣橱里的衣服,一套一套的全都是裴礼给搭配好了的。不管是玉冠,头饰,戒指,发簪,耳饰,腰链等等哪怕是手持的折扇玉笛,皆不是凡品,且无一重复。
宋长明局促不安地低下了头,嘴唇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嗫嚅,他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姜姐姐,我能问……”
“是想问,那日发生了什么吗?”
宋长明闻言有些吃惊的抬起头,果然不论什么时候,姜姐姐和皇兄一样,可以一下子猜到他在想什么。
“那日温玉确实送我回到了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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