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毛遂自荐

——————

齐温玉小心翼翼地隔着衣物的布料,轻轻地扶着略有些摇摇晃晃的姜鹿灵。他们两人肩并肩,缓缓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映出了他们长长的影子。

晚风轻轻地吹过,吹起了姜鹿灵的衣角,也吹动了齐温玉的心弦。

姜鹿灵此时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她被齐温玉搀扶着走着,眼神游移不定,心中反复权衡着是否应该趁着酒劲上头,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身旁的齐温玉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开口问道:“姜尚书精心相看的世家公子哥儿们,灵儿一个都瞧不上眼吗?”

姜鹿灵心想:他怎么这么问?难道是想毛遂自荐一下吗?可他连手都从没有碰我一下,怎么可能会毛遂自荐。

姜鹿灵微微垂下了眼帘,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羞涩地望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虽然隔着衣物的布料,但依旧能感受到对方手的温度。

她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轻声问道:“齐公子是有良人可介绍给我吗?”

齐温玉低低笑了一声道:“温玉孤冷,交友甚少,唯言之、裴礼已。”

这时,他们已经缓缓步至姜府的朱红大门前,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夜色中,古老的府邸显得更加庄严肃穆,而他们两人的身影在这静谧的月光下,相互注视着对方,眼眸清晰而深情。

齐温玉缓缓道:“到了,早些休息。”

姜鹿灵微微抬起头,目光定格在那块悬在高墙之上的牌匾上,望着牌匾上那姜府二字,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不舍,喃喃低语道:“还真到了。”

齐温玉松开了一直扶着她的手,他的身体微微倾斜,腰身轻轻地弯曲,在这一刻,他的身高也随之一缩,使得他能够更亲近地面对姜鹿灵。他的面庞缓缓靠近,那双平日里深邃而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他低声问道:“说什么呢?”

姜鹿灵在他突然之间贴近的瞬间,心跳猛地加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小步,脸上顿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她迅速稳住心神,连连摇着手,急切地解释道:“没有没有。”

话音刚落,她便像是逃离现场般,立即转身,匆匆跑进了府里,只留下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

齐温玉静静地站在夜晚的微风中,目光柔和地追随着少女娇羞的背影。她一路小跑,轻盈的步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他的嘴角微微笑着,任由思绪疯飞,少女的背影与记忆深处的小小身影渐渐重叠。

那时的齐温玉静静地站在皇宫中一方碧波荡漾的池子边,他的目光穿过清澈的水面,落在水中嬉戏的姜鹿灵身上。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这份欢乐之中,全然不顾旁人的注视。

温暖柔和的阳光在她肉肉的脸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使得她的肌肤看起来更加晶莹剔透。齐温玉的目光细腻而深邃,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微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绒毛仿佛有了生命,轻轻颤动着。

宋怀昭站在清澈的池子里,腰部用力地叉着,一脸孩子气的他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委屈和疑惑,大声地质疑道:“姜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怎么不泼齐哥哥,只泼我水!”

姜鹿灵听到这话,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轻拂的柳枝,望向了仍站在河岸边上,衣袂飘飘,身上未沾一滴水珠,宛若初出水面的小白龙般的齐温玉。不知为何,姜鹿灵突然觉得,今天的天公似乎有些不作美,阳光较往日更为炽热,照得她的心里也有些浮躁滚热。

“那不玩了,抱我们的小阿昭上去换衣服咯。”

姜言之紧跟在姜鹿灵的身后,一脸的不满和嘟囔,声音中带着几分赌气的味道:“姐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心慈手软,不肯泼他?我来帮你,一定要让他尝尝被泼水的滋味。你看他,每次都打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哪知,就在姜言之话语刚落,姜鹿灵怀里正紧紧抱着阿昭踏上了岸边,她的眼神陡然一冷,如同寒冬中的刀锋,凌冽地刺向姜言之。那记眼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怒意,瞬间让年幼的姜言之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不由自主地蹲在水里,小手无助地搅动着水花,水珠四溅,无声地诉说着他的惊慌失措。

小阿昭紧紧依偎在白竹温暖的怀抱里,小脸蛋贴着柔软的衣襟,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轻轻地蹭了蹭,然后缓缓地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和童真道:“姜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是齐哥哥这样的吗?”

姜鹿灵连声制止道:“阿昭!别乱说!”

她不知所措的望向站在一旁的齐温玉,只见他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轻轻的松了口气。

齐温玉却出声道:“什么样的?”

“啊?!”姜鹿灵实在是被吓到了,结结巴巴道:“就……功成名就……就……喔!对!就比如今年的新科状元一样,又白又俊的那种男生。”

宋怀昭此时被白竹抱在怀里拿毛毯子裹住,他那湿漉漉的头发还在不停地滴着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兴奋地拍着手,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大声道:“姜姐姐是喜欢状元郎啊!”

“对!就是喜欢状元郎!我要成为状元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鹿灵的心中泛起了一阵细微的不安,她紧张地瞥了一眼齐温玉,只见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看来他是没当真。

那就好。

——————

“你一个堂堂的世家子弟,背着为父去考什么举人!齐温玉你长大了!啊!”

齐温玉紧抿着嘴唇,面色凝重,双膝跪在齐家古老的祠堂内,目光坚定地望着那些排列有序的祖先牌位。他挺直了腰杆,身姿笔直,颇有一种不服的气势。

“三省六部,哪个是你齐温玉去不得的?你何苦还要去参加秋闱中举,爹知你想走科举正途,也知你文采斐然,才华横溢,可如你一般有此出身的人,不多。你如此,平白占了一名额,你让他人如何想?想让天下人觉得,世家子弟连最后能让他们平步青云的科举之路都要抢占吗?”

“爹,我不觉得我有错,您怜惜天下才子,不舍得放弃任何一名刻苦攻读、一心向学的学子们,您觉得我去了会平白抢了一名考生的名额,让他们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可是,爹爹,科举制度自古以来便是为了选拔人才而设立,它的设立初衷和本质便注定了它竞争的残酷性。而且,能被我顶替的,也都是那些成绩排在最末尾的考生。”

“最末尾的?你是否曾想过,有多少人能历经重重选拔,最终考上秀才?又有多少人拼尽全力,甚至不惜头破血流,只为考得举人?你知不知道,在你第一次参加院士选拔时,排名最后的那个原本有希望成为秀才的人是谁?你又清不清楚,今年那个原本应该成为举人的那个人是谁?”

秀才、举人,这些名号背后,蕴含着无数人的辛勤付出和汗水,能够从中脱颖而出,获得这些荣誉,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偏偏……

齐温玉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站在一旁的父亲,父亲手里紧握着那把戒尺,手指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将戒尺落在他的身上。

“原本应该是秀才的那个人,家境贫寒,生活捉襟见肘,他的父母为了让唯一的儿子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不惜卖掉了自己的女儿,将全部的积蓄都投入到他的读书考试之中。全家人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只为了让那个有望成为秀才的儿子能够安心学习。所有人都盼望着他能够一朝考中,有了功名,便有钱将女儿赎回来,让这个家庭重获完整。然而,等来的却是一纸令人绝望的落榜消息,最终他们一家全都吞要自杀了……”

“另外应该中举的那个人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在得知自己又一次落榜后,跳了楼……也死了。”

齐太师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不自觉的微微发酸,他素来最看不得天下读书人没有善终。他们辛苦寒窗十载,只为一朝金榜题名,却因自己的儿子一时鲁莽行事,不仅断送了他们的科举之路,甚至赔上宝贵的性命,他实在是心里过不去。

齐太师神情严肃,高高举起那象征着家族的权威与家法的戒尺,却在那苍老的手中悬停了许久,始终没有落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然后缓缓地叹出,将戒尺轻轻丢向一旁,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家的女儿,爹爹妥善安置了,那名老者没有妻女,孤身一人。你……自己反省吧。”

随着齐太师的离去,祠堂的大门缓缓地闭合,跪在正中央的齐温玉,身躯微微颤动,那一直傲然挺立的脊梁顿时被压弯了下去。

周围的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齐温玉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动,试图让那弯曲的脊梁重新挺直。

然而,那吞药的三人,跳楼的老者,离去的背影,闭合的大门,这些如同压在心头的巨石,让他无法摆脱那份愧疚感。

祠堂内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定,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他只是想……只是想……

成为状元,迎娶心爱的她,仅此而已。

错了吗?

“我真的……做错了吗?”

后来齐温玉似乎是为了惩罚自己,长跪在祠堂三月余,直到宋长明出宫后才又重新振作起来,出了祠堂与大家重聚。

见到了她。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离航

冰牙齿

浓夜难渡

隔墙染月

雾色难抵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长公主的绿茶驸马着急嫁
连载中请你找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