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误会

容氏为陷害顾婤,找来老道,趁着宫宴帝后群臣都在,暗布流言,再次提起将有女主亡国的谶语。这谶语初时为里巷乱说,在北周时就有,顾掔原是不在意的。可如今,他建立了自己的王朝,又是篡窃得来,今,这妖言传喧至众臣跟前,恐致人心动摇,便不容小觑了。

顾掔脸色不悦,容氏便知他在意谶语,倘若这谶语与顾婤联系起来,顾掔定会厌恶顾婤,那时,看那窦慎可还恁的嚣张。却说容氏如何用谶语构陷顾婤,便在接下来的歌舞表演。

一阵香风吹来,只见十数名美人,手里抱着乐器,次第上来,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妩媚妖娆,或把琵琶挂在胳膊上,或把箜篌放在膝上,款拨鸾玄,轻舒玉指,娇启檀口,且听清音飘飘,唱的是:

懒起照镜,青黛捧鹅黄,绣户开,雨潇潇,梦入江南。江南好,春尽杨花落,桃李盛,一夜白头,几时泛舟看南雪。指尖轻捻星霜,流年荏苒,朱颜改,暗中不觉月重开。月重开,月照水东流,水东流,带走飞絮。闲潭边,甘棠树,醒来不觉日代月,秦淮畔,春垆边,日居月诸,歌女拂弦,争唱清商新曲。

歌女们唱的乃是江左艳情诗,曲调柔靡,内容轻艳,顾掔不喜此靡靡之音,倒也不会跟一首曲子计较,往后不准再唱就是,谁想,此曲不但轻艳,还唱词多哀思,又是“代”的,又是“改”的,不禁让人联想到亡国之音,甚是不吉。

只见御座上的皇帝降阶踱步过来,脸色阴沉,吓得歌女们不敢再唱,一齐哆哆嗦嗦地跪地求恕罪。顾掔问罪女官,问谁人安排的曲目,就要拿赴大牢赐死。

这时,那道士开口道:“圣上息怒,歌者无心,曲词有意,论罪女官,却毫无道理,不如找到名应图谶之人。”

顾掔对道士说:“你详说。”道士将曲词分析了一遭,得出结论,道:“曲词有“月重开”句,恐是说,从谁人手里得到的,还将回到谁人手里。”意思则十分明了,是说顾掔篡夺周室而建立的代朝,代朝将会被北周灭了。

顾掔已将北周宗室剪除干净,周室的血脉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姜偃戎,另个则是姜柔了。名应谶语的是个女子,便只能是姜柔了。

道士对谶语的这番解释,席间的诸位大臣自然明白,不禁纷纷议论起来,担心小郡主灭代朝,复兴北周。

窦慎即开口反驳道:“里巷妖言,也敢在御前乱说。”吩咐侍卫将道士拿下,不准再提谶语之事。又在顾掔耳边说:“眼下,处置周帝是最为紧要的事。”

谶语之事,暂且不提,且说顾掔计划毒死姜偃戎,而就在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发现姜偃戎不在坐席间。遂立即派人手找寻。

***

却说这厢,顾婤感觉头眩眼花,实在撑不住,起身离席,回屋歇,她体柔,身上无力,柔柔弱弱,跟弱柳般。李妩玄随着后边,道:“我陪表姐回寝殿。”顾婤神情恹恹,柔弱无骨的纤手,撑着桌儿,慢慢起身,瘦损的身腰靡靡行行,就要摔着的模样。

妩玄忙扶着,看见晋王在旁傻站着,遂叫到跟前,骂了好几句,“好晋王,表姐这般柔弱,央你扶一扶都不肯?”顾婤勉强打起精神,说了妩玄两句,“我自己可以,你休要乱嚷嚷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连连轻咳,妩玄忙说:“表姐别说话了,咱回屋歇。”

晋王落后跟着,顾婤背对着她,道:“你且在这儿,不必跟着,擅自离席,父皇知道了不好。”

她靡靡迈步离开,忱鸯后面瞧着,欲待上前,却怕惹她讨厌,欲待回去,却十分担心她,只好在后面悄悄跟着。

她身子很柔,行不几步,身子一歪,险些摔着,忱鸯手快,抬手搂去。

修长的手,温润有力,及触肩膀,指腹隔着薄纱摩挲玉肌,不待顾婤挣扎,忱鸯已猛地松手。

眼见表姐要摔倒,妩玄忙搂住,顾婤体柔,身子软偎在她身上,温香软玉抱个满怀,慌得妩玄脑袋一片空白,只顾搂着不放。

她照面搂着顾婤,表姐的脸,粉面含春,白腻光滑,眉尖紧蹙,一对杏眼含水,朦胧流盼,风情潋滟。

妩玄不觉荡摇心目,正痴愣瞧着,被晋王蓦然上前,一把推开,冷冷道:“还说我只会发愣,你不会?只顾搂着不放手了,还不快扶你表姐回屋。”

顾婤回屋,打发二人归宴席间,自己躺在榻上歇,小郡主则在旁屋,由侍女照看。

再说姜偃戎,因嫉妒小郡主,心里甚是不平,因害怕被顾掔谋害,心内甚是惊恐,在皇宫里乱转,不觉来到顾婤的殿宇,在林苑乱转,迎面撞到一个妇人,这妇人怒道:“谁人不长眼睛!”

看时,却是容氏。容氏来顾婤的殿宇,是欲加害她,却想不到办法,急得在庭前踅探。遇到姜偃戎,她忽然心生一计,问他:“你怎么在这?”姜偃戎心里忌恨恐惧,无处发泄,遇见容氏,就像找到救命的稻草,哭道:“顾掔意图谋害我,你与我阿娘关系好,求你救救我。”容氏道:“却有一个法子。”姜偃戎道:“什么?”容氏道:“杀了小郡主。”姜偃戎目光闪烁,容氏又说:“若不敢动手,你就得死。”姜偃戎惊惧。容氏继续道:“皇上打算毒死你,想来你也察觉到了,却是顾婤在皇上跟前进献谗言,欲毒死你,只因你与那小郡主的命数相克,顾婤为了保全郡主,唆使皇上害你,倘若郡主死在你前面,你却不必死了。”

姜偃戎且惊恐且怨恨,却没胆量动手杀人,犹豫时,又听容氏说:“动手与否,随你,错过时机,你就得死,还要连累你阿娘一起死。”

姜偃戎遂决定杀害郡主,问:“如何杀得?”容氏道:“郡主在旁屋,我引开宫女,你动手。”

两人商量定,遂行动,容氏到旁屋把宫女引开,屋里只有小郡主一人,在摇车里睡着了,姜偃戎来到屋里,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

姜偃戎欲谋害小郡主,容氏恐连累自己,速速离开了。不巧,在宫殿大门口遇见顾掔领着侍卫找来,看见容氏在此,她的脸色有些慌张,顾掔问:“你在这做什么,何故慌张?”容氏说道:“方才宴会,酒饮多了,身子不适,出来散步,看见姜偃戎鬼鬼祟祟,妾身便跟过来了。”顾掔急问:“姜偃戎在哪?”容氏道:“方才见他在林苑里转,这会儿却不知去哪儿了。”顾掔道:“你怎么不抓住他?”

容氏道:“妾身不敢,那姜偃戎口称要降妖除魔,我听着害怕,怎敢上前捉拿?”容氏知顾掔在意谶语,知他因为谶语,对小郡主心存芥蒂,故意说道:“今日宴会,道士言小郡主有亡国之兆,姜偃戎便找来这里,口里念着要杀了这妖孽,想来是在郡主屋里。”

晋王与李妩玄俱在顾掔左右,听容氏说罢,遽往皇后寝殿跑去,被顾掔喝住:“放肆,不得擅自行动。”二人皆不听,直往小郡主寝殿跑去。

到时,姜偃戎正面目狰狞地盯着小郡主。

顾掔原打算趁此次宴会,在姜戎偃的饭食里下毒,将其毒杀,对外则宣称微国公暴毙。没想到,姜偃戎竟企图对小郡主下毒手,顾掔便利用此机会,以谋害郡主之罪名,将他抓捕,这般正好了,那一帮眷恋旧主的周室旧臣,也找不到理由指摘顾掔谋害周帝了。

却说顾婤在屋里歇,睡得很不安生,头脑昏沉,心神不宁,总觉有事情要发生,不知昏睡了多久,被阵阵吵嚷声惊醒,醒来,只听外面大喝一声道:“来人,把微国公押下去。”

顾婤撑起身子下床,来到门口,只见外面有几百个武士,剑出鞘,弓拉满,四面八方地围住小郡主寝殿。

顾婤忙过去,问:“怎么了?”顾乾忙着处置姜偃戎,照顾不到女儿,容氏看见顾婤来,上前说道:“你女儿立了大功,除掉了姜偃戎。”

听得顾婤迷茫,道:“我女儿怎么了?”看时,屋里不见了郡主,惊慌道:“我女儿呢,你们把郡主怎么了?”容氏道:“您莫惊慌,郡主无恙。”顾婤问容氏:“我女儿呢?在哪里?”容氏道:“这你却不必问我了,且问晋王,皇上欲除掉姜偃戎,找不到借口杀之,正好姜偃戎潜入郡主屋里,晋王献计于皇上,道‘姜偃戎欲谋害郡主,这不是很好的罪名?’皇上采纳晋王之计,诱导姜偃戎谋害郡主,说来晋王当真聪慧,上次谋害宁王也是他想出的计谋。

顾婤听了,面色煞白,跑出去找女儿,看见晋王坐在门前台阶上,把小郡主搂在怀抱,顾婤只就上前,猛可地把女儿从她手里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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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春江花月夜二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