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齐王柳琪排行老三,尚为皇子时,其祖父康玄亦未落马,已官至宰相。

老天大约见不得这一支独大,五皇子柳璋之天资日益得现,两边打起了对台战,一战便是多年。

康玄处事谨慎,其下众却忘形,行事跋扈,一时间垄断朝堂,颇有为康马首是瞻的意思。

康家连襟谢氏乃武将世家,战事才平,这位连襟一边朝皇帝伸手要粮饷,一边压榨北边百姓。

消息传进康玄耳朵里,他还来不及处理,便被老六捅出。

又不知是哪位菩萨指点迷津,叫老六知晓,谢将军帐下女子乃敌国一谋臣后院逃奴,如此这般,勾结欺君的帽子不编自成。

皇帝早想腾出手来治理,却一直苦于没有由头。

好在老四到底是他的亲儿子,给一棍子再给颗糖,收拾完他身后势力,转头便封了齐王。

“刘兆良便是那草拟诏书之人。”

受牵连之人打点到刘兆良头上,只求他笔下留情,不想此人竟六亲不认。

【自古悖逆不法之臣,未曾败露之先,尚伪守臣节,尔之公然不法,结党营私,作威作福,乃视军‘政为儿戏,视黎民百姓如草芥……】

皇帝虽未赶尽杀绝,但如此犀利言辞的圣旨一颁,除非谢康两家能凭空做出丰功伟绩,这辈子都要顶着意图谋逆的称号。

是以暗地里想要报复刘兆良的,只多不少。

“是,所以……救还是不救?”

“近天子臣,失之可惜,自然要救,”柳山远眺山边野瀑,道,“不想草草结案,便要将事情闹大些,越大越好。”

“是。”

“稍后我写两封信,一封给阿弟,另一封你传进宫去,要玲玉亲启。”

张管事犹豫:“玲玉公主?”

“放心,若不是我,今日困在山庄里的,便是她。”

“可现下的情形,难保不会引得有心人注意。”

柳山沉吟片刻,道:“无妨,若保密得当,刘兆良便欠咱们一个人情,若被人发现,说不准一举两得。”

两刻钟后,马车慢慢悠悠停在山庄门口,韩英沉色站在台阶下。

柳山叫醒还在睡的袖宝和阿猫,空着手走到男人面前。

青年面带隐忍,抱拳行礼后道:“小姐,郊外人烟稀少,下次若要出去,还请带上护卫。”

“叫韩公子忧心,是我的罪过。”她此刻心情不错,说话便顾不得分寸,颇有些纨绔浪荡。

张管事虾腰走到两位守卫跟前,指着藏在马车后的鸡,笑道:“劳烦两位大哥将它们送到后院厨房。”

韩英闻言抬眼看去,忽然发难:“张管事,是桃仙镇本地人?”

“是,是。”后者一愣,连连点头。

“可有亲戚在上京?”

“小的生在张家村,村里人最有出息的,至多在州府衙门当职,”男人有些惭愧,“哪去得那等繁华之地。”

眼见韩英还要再审,柳山往他身前走进一步,后者因被她的举动一愣,下意识看过来。

柳山双眼微弯,温声吩咐道:“出门忘了带银子,这鸡是赊来的,劳韩公子还要走一趟。”

青年张了张口似乎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后退半步,回:“是。”

再往旁看去,张管事已溜到十步之外。

柳山见状,抬脚就往琼海阁走,再不管对方是什么脸色。

生熬了整夜,最后一点精神头在回到琼海阁后被耗尽,柳山眯着眼蹬掉鞋子,往床上一倒,外界的动静立刻被睡意隔绝,

这一觉从清晨睡到午后,醒来以后,寝殿的窗户被支起,漏进明亮的日光。

外头也静,叫柳山不由晃神,品出不知人间岁月几何的滋味来。

吱呀——

有人唐突这一刻的宁静,推门进来,“小姐?”

她懒懒应声,袖宝这才进来,“大半日未尽粒米,昨夜又喝了酒,快起来吧,厨房做了解腻的小菜。”

柳山随口问:“阿猫呢?”

“我去叫了,没反应,估摸还睡着,这辈子头一回沾酒呢。”

“随他去吧。”

耳房里备了热水,她将全身上下洗干净,这才不紧不慢开始用午膳。

袖宝絮絮叨叨,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最近正是吃珍宝鱼的季节,渔人从江中钓起送到本地最好的酒楼,能卖不少钱,是本地最贵的河鲜。

鱼不大却无刺,肉鲜美柔嫩,入口即化,再佐以薄薄的料汁,实是难得的佳肴。

柳山早就腹中空空,不由大快朵颐,点评道:“当得起珍宝鱼的名头。”

小丫鬟便又说起她手边的一碟,玉菜只用盐和醋凉拌,加少许香油,正好配清粥。

“鸡胗利胃,切得薄薄的,做成酸辣口。”

“咱们偷、赊回来的那几只?”

“是,还有一只珍珠花老母鸡,杨婶儿说留着下蛋。”

昨日饮酒,还熬了整夜,听她这么说了半天,柳山忍不住又添了碗饭,眼看小菜见底

——“小姐。”

女子抬头,门口的圆脸丫鬟垂眼道:“韩公子说,京里送了许多东西,入库房前得让小姐过目,奴婢特来通传。”

算一算,宫里是该送东西过来了。

“躲到这儿来也不让人清静,”不用她开口,袖宝先发话,“叫人去偏厅等着。”

婢女埋头应声,领命出去了。

膳堂离偏厅不远,待搁下筷子,两人坐上半刻,瞧见浩浩荡荡十几人慢慢从游廊尽头过来,若不是各拿着东西,倒像来找麻烦的。

柳山也不急,靠着椅背饮了一盏消食茶,估摸着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这才不紧不慢起身。

她穿得随意,难得见的淡粉外裳,发半束,以白玉簪做点缀。

坊间传言,大梁皇帝柳裎命恶,克死了两任皇后,第一任生了老三柳琪,好歹是帮着他站稳脚跟才撒手人寰。

第二任生了柳山和阿弟柳珩,将两人养得天真烂漫,却毫无预兆地因恶疾崩逝。

好在,天真烂漫与后来的狠辣并不相悖。

柳山历来不喜奴才惧怕她,若因惧生恨,后患无穷。

但同样的,她也不喜旁人不怕她。

进门之前,远些还听见偏厅传来一两声说笑,待柳山进门后,便个个低眉垂眼。

领头婢女乖顺地低着头,目光落在着她外裳上的白牡丹刺绣,道:“小姐,这是京里送来的东西,张管事让奴婢们送来给您过目。”

左右不过时新的珠宝衣裳,抑或快马加鞭送来的吃食,柳山本不吝一看,目光一掠却忽地停住——

纤长的手指从中挑出块上好的玉石,“让人挑稳重些的样式,再编上穗子,配怜稚刚好。”

如此,日子便又平顺了一段时间,等琼海阁换着花样地吃完几只鸡,秋日也尽。

今冬来早,张管事送来的狗崽子已有四个月大。

阿猫是主子,做主取了小狗的大名,沈小毛。

柳山逗他,说这种狗能长很大,阿猫回她,说以后也可以叫沈大毛。

物似主人形,沈小毛初来落霞庄只是条肥美的狗崽,如今出落得标志,短嘴圆眼,天冷后脖子一圈气派的厚毛。

“呜……”

这天天刚亮,沈小毛就在房门口打转,没等来人开门,两爪子不住地抓挠门板,不知谁教它扰人清梦。

偏袖宝不受影响,睡得直打呼,柳山心气不顺地开门,狗儿哪管这些,开心冲她吐舌头,嘴边一团白白的热气。

她正张口要训,被满眼白晃得一愣。

“阿姐,落雪了。”阿猫双手揣在袖子里,乖巧站在屋檐下。

小妖怪不怕冷,也不喜规规矩矩地穿衣裳,这大雪天敷衍地穿着夹棉的薄袍,她叫人做的玉佩挂在腰间从来不离身,像个富家小公子。

屋里虽然燃了地龙,可冬风顺着门缝往里吹,打着赤脚的柳山无心欣赏,她一个哆嗦,整个人藏进火红狐裘里。

沈小毛守得云开见月明,热情地凑上去咬狐裘,半点不觉得这狐狸毛比自己金贵。

沈怜稚见状,忙凑上去拎着它的后脖颈,抬眼时不经意对上柳山的视线。

女子未梳妆发,一贯顺直的青丝稍稍缭乱,眉浓长、眼光潋滟,是淡而不寡的美。

她眼底藏着促狭:“你多大了?竟要叫人陪着看热闹?”

沈怜稚老实地摇头,小动物似的动了动鼻头,嗅着风中寒意,献宝似的看着她。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不大,也下不久,阿姐若是像往常的时辰醒来,雪就化了。”

柳山打了个哈欠,看清他眼底含蓄的殷勤,笑了笑,哄小孩儿似的:“好,我陪你一块儿看。”

说罢,她回屋穿好鞋袜,当真出门陪他一道坐在廊下,纯白细雪随风往两人身上飘,冰凉的一片融进沈怜稚的眼里,眼前的世界有一瞬的模糊。

他天真地想:有人作伴的日子可太好了。

圣旨参考度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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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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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和她的妖怪
连载中棉棉希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