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该死了

他话未尽一记长鞭便凌空抽向了他的唇。他疼得泪流满面,双唇亦肉眼可见的迅速肿大。

季湘拖着长鞭迈步逼近,每走一步长鞭便随之落下。男人颤抖着唇往墙后缩去,季湘止步于他身前,她撩袍半蹲而下用长鞭抬起男人的下巴,“容升泰,你莫要忘了彼时季某之所以留你一命仅仅是因殿下出言罢了,你当真以为季某不敢杀你吗?”

离得近了,容升泰方看清眼前人,他惊然瞪大了眸,“季湘!你,你竟是……”

女子!

季湘在心中喃喃:看来那些药草亦未白用,竟叫这人勉强恢复了视觉,不过那又如何?左右皆是要死的。

季湘抬眸从井口望去,时辰已不早,她不想再与这厮废话下去。此前她能留他一命不仅因楚景宁的阻拦,更是季湘对萧芸这个变数有所顾忌。萧芸未顺利逃离何府,季湘的谋划尚未尘埃落定前她唯有留足后手。

而今萧芸如愿与西戎小世子会面,她二人没了胁迫,那么容升泰此人留与不留便无甚要紧。季湘不指望容升泰会签字画押,至于出卖何氏与西戎,季湘想,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他都未必有胆这般做。

容升泰清楚,死在季湘手上远比死在何氏或是西戎大王子萧宿手上要舒服得多。他那日得楚景宁出言留下一命,便是料定自己活着对她们有用,方锐此前对他畏首畏尾的模样无疑加重了他的猜测,因而他方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季湘的底线。

只是他不知的是,季湘与西戎王姬萧芸早已结识,他的死亦成定局。

季湘起身朝方锐看了一眼,后者会意,目视季湘行远后转身拉下容升泰头顶悬坠着的那根麻绳。井口外的木桶随之倾倒,桶内黏稠金黄的糖水倾泻而下,充斥着他的伤口。光线暗了下来,容升泰麻木的抬头,只见木桶已将井口盖得严严实实。

温热的糖水压迫在他的眼皮上,他甩头,糖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伸舌舔了舔那液体,发现是糖后轻蔑地笑起来。仇翎从袖中取出半截竹筒,容升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拔掉筒塞,一只蚕豆大小的金黄色甲虫从内爬了出来,虫子嗅着空气中的糖味展翅扑向了容升泰。

它落在容升泰的左臂上,一寸一寸地啃食着其上的糖水。

“蜜噬骨虫!季湘!你怎会……”容升泰的神情彻底崩溃,他痛苦哀嚎,不断摇晃铁链试图甩掉那吃人的虫子。可无论他如何用力,虫子依旧一动不动,它四对锯齿状的足牢牢的嵌入容升泰的皮下,只是眨眼间那虫子干瘪的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

“是萧芸!那贱人竟敢勾结你对我痛下杀手!季湘,我若死了,大王子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容升泰做鬼亦不会放过你!”容升泰怒目圆睁,虫子咬开他的皮肉钻入他的体内,他面容扭曲,整个左臂渐渐麻木。

蜜噬骨虫出自西戎,容升泰足以预见自己的死状。此虫是蛊虫的一种,它们受蜜糖驱使,一旦感知到空气中适宜生存的条件便会迅速繁衍。

它们虽只有雌性,但无需□□,吃饱喝足后仅需一夜便可产下上万只虫卵。虫卵会顺着**的血管遍布其全身,它们在破卵后本能地钻出宿体的皮肉吸收余下的糖液,如此反复,直至宿主死亡。

容升泰面露惊骇,眼下那虫已钻入他皮肉,要想活命,唯有在其产下虫卵前砍断左臂。可季湘显然不打算再留他活口。

容升泰所料不错,但亦不尽然。季湘在离开郢都前确实拜托仇翎连夜出宫寻过萧芸,仇翎此去不仅是因为容升泰,更是因为纪清漓。萧宿与何氏勾结,意欲将西戎小世子推入险境,容升泰是萧宿的左膀右臂,萧芸在得知其被季湘扣押后未能第一时间亲手将他了结皆要多谢郢都城内暗藏的何氏眼线让她至今举步维艰。

至于纪清漓,她身中顽毒,尽管萧芸对西戎蛊毒了如指掌,但于嬴鸠仍觉力不从心,她只能凭多年配毒经验与对西戎顽毒的了解给纪清漓写下几味炼制嬴鸠必不可少的药草,但愿能对她配制解药有所帮助。

此药方在季湘今日拜别纪清漓时亦已转交给了她。

“季湘!你们不是想知道大王子交代于我之事吗?你,你只要救我,就这一次,把那该死的虫子弄死,我就告诉你,告诉你啊!”死亡的恐惧感伴随着容升泰的每一次呼吸愈发清晰,他苦苦哀求,此前所有的算计皆在得知季湘与萧芸谋和的那一瞬土崩瓦解。

季湘脚步微顿,“是吗?可季某时下不想知了。”她将长鞭抛给方锐,跨步离开。

容升泰不死心地嘶嚎,“季湘!你以为勾结上萧芸便能高枕无忧了吗?欺君乃是死罪,楚弘不会轻饶你的!刺杀事败,何牧亦会想法设法杀了你,你活不长,活不长的哈哈哈……”他气急败坏,愈说愈颠,“我便死了亦要化成鬼永远缠着你,你不得好死,你定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比我痛苦一万倍的死去,我诅咒你此生不得善终!”

季湘置若罔闻。

皇帝寿宴之后他便被囚于此,自也不会料到季湘与楚盈的交易,遂亦没有他所谓的“欺君”一说。当然,季湘不否认他有一点没说错,何氏确实不会轻易放过她。

左臂渐渐恢复知觉,容升泰能清楚感觉到那在他皮肉下不断扭动爬行着的虫子。他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时下连半点儿声音都再发不出。淅沥的雨浇在了井口的木桶底上,噼里啪啦的叫人心烦。

三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乌云密布,密林深处,一名御卫拾起长□□向马臀,马儿应激扬蹄发出嘶鸣,马车旋即疾驰冲向山崖,其内之人弃车而逃。带队的御卫大惊,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被另一御卫一枪穿心。

他口中吐血,难以置信的握枪怒视对面那人。埋伏已久的刺客呈包围之势逼近,他用尽全力提起长□□出,随着一个嘶声力竭的“杀!”字落地二人亦随之跪地咽气。御卫军乱作了一团,他们自相残杀。

雨势渐大,长枪与长剑的碰撞声此起彼消,此间只余尸横遍野。

为首刺客纵身迎向第二辆马车,他握剑掀起车帘,其内却猛地击出一掌。他被逼退数步吐出一口血。劲风将车帘吹得哗哗作响,一阵哨音破空而来,刺客惊然失色,车内之人握剑直冲他面门。

众暗卫闻声落地,第二场厮杀拉开序幕。

为首刺客如梦初醒,计划已败,他撂下一个“撤!”字转身要跑,怎料脚方离地,小腿便从后被人拽住,连带着他一起跌回在地。来人一把掀开面上易容物,她剑尖落于刺客脖颈分寸之外,“想跑?姑奶奶我还没同意呢!”

她嘴角勾笑,刺客识出女子身份后双眸圆睁,他畏惧地伸长脖颈,掌心却在暗暗攥泥。女子作势抹脖,刺客扬手朝她掷去泥垢。女子下意识的挥袖退了半步,再睁眼时臂膀已被剑刃划破。女子敛去笑意,狠厉的眸满是杀意。

二人拔剑相交。

风声鹤唳,兵戈声渐止,暗红的血大片大片的顺着雨水在泥地上漫延开,女子轻蔑地俯视着跪地男子拔回长剑。

她迈步走远,垂眸看向臂膀上的伤,面上顿生苦涩。一只垂死挣扎的手攥住了她的裤腿,她冷眸扫去,那御卫痛苦地望着她,“我,我不想死,求姑,求姑娘,救救我——”

女子怔了一息,而后漠然的将剑送入了那御卫的心脏。

暗卫近身,女子道,“将此处清理干净,务必斩尽杀绝。”暗卫拱拳应是。女子环视了一圈周遭翻身上马。

寅时三刻,郢都。细雨裹着冷风将长公主府外高悬的灯笼吹灭,夏莹手握纸伞焦急地在府门内外踱步。马蹄声由远及近,夏莹握伞的手收紧,她放眼看去,只见灰蒙蒙的夜里一人迎着雨朝她策马疾驰。

那人正是秋菊。

马蹄声停了,夏莹面上一喜,紧提的心终是落定,她冒着雨快步迎了上去。秋菊撂下马缰快步冲来,她一把将她拉回了屋檐下,“外头雨大,夏莹姐姐快些进去。”

提起雨,夏莹方想起自己手上的伞,她适才一时心急,倒是忘了撑伞。她伸手擦拭着秋菊面上的雨珠,“我无碍。你如何?此去可有伤着?”她拉着她来回查看。

“有。”秋菊闻言旋即一副要哭的模样。

夏莹眉目间的担忧更甚,“可要紧?快让我看看。”

秋菊瘪瘪嘴屡试不爽道“疼,疼得紧,流了好多血,今夜该是疼得难以入眠了,要夏莹姐姐陪着方行。”她泪光闪烁,委屈巴巴地挽着夏莹往府内带。夏莹看破不戳破,她无奈地撑起伞将她往怀里揽。

计谋得逞,秋菊笑得愈发明媚。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直到翌日辰时天方放晴。据季湘离开郢都转眼已过去两日,这两日来楚景宁都待在长公主府,偶是看书作画,偶又是拂笛谱曲。李晌与王纥应下朝后亦会来坐坐,三人或是闲聊或是对弈。

日子倒也与过去无甚变化,可每每专注于一事时她又突然恍惚,只觉耳边好似格外的安静,她抬眸环视,四下却再无那人,那一瞬她尤感心里空落落的。她眼睑微颤,几缕难明的情愫在她心口沉浮,她叹了一口气搁下笔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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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难为
连载中少二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