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岭低头云雾美,有心难见茅草屋

“公子,陈公子一直在连廊上,我看他看的入迷,没去打扰他。”

司烟揉揉眉头缓解自己疲劳的双眼,随手关了满满都是字词的光幕,略带血丝的双眼压抑着难言的疲惫,“他很精神就行,晕船药。”

郑伯拿来药瓶,小巧的很,旋开瓶盖只有一个凸出的小管,含住,清冽的药水缓缓压出,“听说枢梁那边有种新的液态舱,能缓解晕船症……”

“公子,我早帮您问过了,刚出实验期,还要等些日子呢。”

“呼——”司烟长出一口气,大部分不适也随着这一口浊气吹散了,“他还在连廊?”

“是。”

星光映在陈宁生身上,远远看去像是整个人站在星空里,舱壁、地面都好似消失了一般,只剩下无垠的星空留在船里,让人如痴如醉。

司烟摆摆手把郑伯留在了连廊外,舱门的开合一点都没有被陈宁生注意,他的心神牢牢地被瑰丽的星空掳掠,甚至是已经走到他身边的司烟都被完美忽视。

“我第一次这样看到星空,也是这样的。”陈宁生倒退数步,惊魂不定的视线在司烟的脸上凝聚,缩紧的瞳孔一点点舒缓,“为了让所有人都能踏上星空,人类用了几千年的时间,在人类第一次抬头仰望星空之后,星空就变成了人类一定要征服,也一定会沉醉其中的东西。”

陈宁生静静地看着,像星空一样沉默着,良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样的船,我听都没听说过,在枢梁的平民区,没人敢想过有这样的船,哪怕是上等城区,坐过的人也应该都搬去主星了。”

“枢梁还分城区?”

“你以为全天下的星球都像殷都一样,都是王公贵族,就算是普通人背后也站着不知道是哪个门第。”陈宁生靠在栏杆上,像是凭空倚在星空中一样,整个人却是乏力的,“就拿广铃举例子吧,这是整个帝国境内最大的农业星系,又有北方舰队最大最复杂的第一综合舰队驻扎,住人的地方就分成了四类,农民和工人住的地方被称为工农区,都分布在产业行星上,与其说是他们住的的地方,不如说,那些田和工厂在哪,他们就在哪;还有各个工会管理和地主居住的上等城区,刮的油水多了,有几个是能混进广铃主星的,其余的,也都在各自行星的主城区里,另是个天堂;官员和地主们独占着最舒服的广铃星,住在散落在星球各处的私宅里,却也建了主城,但是在城里工作的人,除了机器,都是卖身进了奴籍的。”

“老爷们活的确实奢靡,可你们过得也不惨淡吧。”巨大的广铃星就飘在船头方向,司烟遥遥眺望着,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保证,少爷,毕业之后,不论我在哪个舰队,我全家都会跟我去驻地军区的。”陈宁生的目光犀利起来,像是一只饿极了又抓到猎物的猛兽,充满了希望、兴奋又透着狰狞,“我绝不会让我将来的孩子和我的家人生活在那样的地方,你没去过那,你一辈子都不会去,我也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去。”

落寞慢慢的笼罩了陈宁生,他的声音都愈来愈小,愈来愈小,直到低不可闻。

“吃饭了没,一会到广铃忙来忙去的,估摸着没什么空闲的时间,还是先吃些东西。”

“好。”

陈宁生的胃口好像很差,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他只动了几口,米饭也只吃了一半,冷水倒是喝的更多些,“我饱了,少爷,我先回屋了。”

“别老叫我少爷,我又不是没告诉你名字。”陈宁生走的远了些,司烟招来郑伯吩咐,“叫厨房再做个小席面送他屋里去,他不好意思吃,怕我看不起他。”

咚——轻缓的门铃声响起,乘务在门上没有看到任何请勿打扰的提示,打开门,却看到陈宁生正拿出小冰箱里昨晚的饭菜,“陈公子,剩下的部分交给我们收拾就好了,中午的餐食不和您口味,厨房又做了一份,有什么不好的您直接告诉我就好。”

“哦哦,好好,没关系,那麻烦你了。”陈宁生红着脸尽可能的挺直身子把刚拿出来的剩饭递了过去,看了看餐桌上的午饭,有些艰难的张口,“有些太多了,我吃不完。”

“没关系的,有什么您不喜欢的,我们撤掉就好,若只是吃不下,公子大可放心,厨房那边的定量就是这些,少爷也吩咐过很多次减量,只是主厨不肯,减了量叫别家知道了会耻笑不说,他以后也在全殷都抬不起头来了。”

“好,那就这样吧。”房门轻轻关上,陈宁生盯着门口仔细看了看,慢慢地靠过去,在门把手上找了找,又在门上找,什么也没找到,没有门锁,陈宁生挠挠头,突然看到门边一个轻微突起的长方形,他轻轻碰了一下,绿色的投影在其上亮了起来,“请勿打扰。”

他打开门,门没锁,门外什么也没有,关上门,方块上的光幕消失了,轻轻碰一下,又出现了,再点一下,“请确认解除舱门锁定。”

“好,应是锁了。”陈宁生还是安不下心,搬了个椅子放在门后,哪怕这门是横向开合的,可陈宁生终于坐到了餐桌前,面前是刚在餐厅想吃却不敢吃的饭菜,脑子里闪过的是泡开的脱水蔬菜,是压成方块的营养粮,是几天一次的干肉条。

“公子,都查到了,他父母确实都是枢梁的工人,可两个孩子都长的实在好看,大女儿六岁就被教廷抱去了,去年刚当上神官,陈宁生的学校成绩也不错,就把他抬到了忠威教院。”

“教廷原则上只收孤儿,枢梁大教司收的?”司烟挑了挑眉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郑伯一眼。

“正是大教司。”

“陈宁生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姐姐吗?”

“他们家就像没有这个人似的,他姐姐被抱走那年,他妈刚怀他。”

“真是个好姐姐。快到了吧郑伯。”

“还有几分钟渡船就完成对接了。”

“你先带人下去把船上要用的东西提前备好。我一会带几个拿东西的人下去就行。”

司烟站在请勿打扰的门外已经等了几分钟,渡船到港的广播是全船播放,除非陈宁生屋里的广播坏了。被自己的客人拦在门外,若是换成别家人,这陈宁生怕是要被扔下去了。在司烟耐心耗尽的上一秒,门上请勿打扰的光幕终于消失了,房门刚滑开,倚在门框上的司烟就占据了陈宁生三分之一的视野,他想过有人会等,却没想到是司烟本人,惊愕的表情在急匆匆做了清洗的脸上不可遏制的浮现。犯贱是人的本能,可司烟硬是忍下了这原始的**,没把他惊讶张开的嘴摁上。

“您,您怎么亲自在这……”陈宁生很难拼出一句完整的话,脑子里仅是自己得罪了司烟被扔在大街,不对,扔在荒野,甚至扔到外面深空里的场景。

“到港了,等你一起去报道。”司烟看看陈宁生湿漉漉的刘海,又瞥见屋内被收拾整齐的餐桌,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走走……”陈宁生有些像个慌张的木偶,呆滞的慌张。

“干嘛这么慌,你这还没收拾完,我在廊桥等你。”司烟指指他的头发,在陈宁生尴尬的眼神中留下个背影。

“这就是忠威教院啊。”陈宁生的声音颤抖,国旗与皇室旗下是象牙白的石砌门楼,晨光穿过洞开的大门,打在满地的落叶上,随着道路看去,高耸入云的方尖塔伫立在四通八达的交通网正中,四个高耸的交通塔围绕着整座学校,将所有绕开这座学校的线路笼络在一起,像是一个方框,若在地图上看,像是一个矩形的标记。

秋天的晨风是冷冽的,穿过衣着单薄的陈宁生,在方尖塔上模糊的字迹上打转。陈宁生打了个寒战,也不再去想那方尖塔上原本写的是什么,只记得它现在的名字,“圣灵临世碑”。忠威教院的建筑比起这座方尖塔总是显得渺小,这也使得教院建筑的设计规格成为了全国所有军校中最大的,当人站在这些建筑面前时,都很难想象自己以后要怎么在这个学校内通勤。

“喂!别在那站着了!”司烟远远的向站在原地的陈宁生招呼着,带着行李的下人走的更快,已经安排好了行李车,“我们得去那边租车。”司烟指着不远处比外面四个交通塔都要小一号的交通塔,跟跑到身边的陈宁生嘱咐,“徽章别好,我记得学生租车免费的。”

“什么?车都租出去了?”坐在靠椅上吹着茶悠闲坐班的胖老头像耍猴一样瞥着愤怒的陈宁生,“现在是早上六点,你跟我说说这个点哪来这么多人租车!”

“租出去了就是租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买卖的,您要是真的需要,买一辆不就好了,您要是买不起,为什么要跟我发脾气呢?”胖老头细声细语的,语气温顺的像只绵羊,手里的茶盏在陈宁生面前画了个半圆,只用泛黄的眼白看着两人。

“你,你欺人太甚!”陈宁生怎么忍得下这种委屈,狠狠地把徽章拍在实木的桌面上,他的手心被徽章的棱角划破,渗出的血液润在徽章上,“我是忠威教院的学生!”

哗啦——堆放在角落的纸箱被推倒,几个教官穿着的壮汉围了过来,“威胁教师,袭击教官!”胖老头得意的笑容肆无忌惮的绽放在脸上,“哈哈哈哈哈,小子,这罪名要是告到军务处去,不,就只报到教导处,你这个身份,我看你是保不住吧?”

陈宁生紧攥着自己的徽章,常青藤叶扎进了伤口,鲜血覆盖了徽章正中的天秤,血滴在拳缝中滴落,随着他缓步的后退,血滴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条并不显眼的虚线。

砰—陈宁生后退的脚步被止住,他撞上了什么。

“脑子放清醒点,我们是两个人来的。”

周末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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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高岭低头云雾美,有心难见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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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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