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桌角，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想好的快一点，开始正常人的生活。”
“早点该有这种觉悟了。”医生语气淡淡的。
他点头，没有反驳。
医生看着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因为有人让你觉得该治了吗？”
郁禾安的垂着眼，并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问道：“医生，我现在的情况算稳定了吗？”
医生顿了顿，合上病例，仔细打量着他：“如果是指症状控制，目前还算稳定，但这不意味着完全恢复。你自己也清楚，心理问题不是短期就能解决的。”
他“嗯”了一声，情绪不明，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医生换了个角度问：“你是在担心自己会影响到别人？”
“是。”
周岚笑了一下，语气放缓：“你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至少你愿意面对，而不是逃避。但你要知道，治愈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持续的过程。”
“我明白，但是和真的“正常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不要急，你现在的状况还算稳定，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会越来越好的。”
走出医院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郁和安微微眯了眯眼，站在台阶上，适应了一下光线。风有点冷，可他却没立刻离开。
就快了，很快就能真正的重新开始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拿出来，点开与温馨的对话框，停顿了几秒，最终打下一行字：
“午饭吃了吗？”
消息发送出去，他看着屏幕，指尖微微收紧。
温馨的回复来得很快：
“你约我吃饭的话就是还没。”
他心口忽然涌上一丝暖意，唇角轻微勾了勾，回复道：
“嗯，见面说。”
温馨提前到了一会儿，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翻着菜单，一边时不时瞥一眼门口的方向。
她没有告诉郁禾安，她其实有点惊讶他主动约自己——从国庆假期开始，她一直觉得他们的关系像是踩在某种不稳定的平衡线上，既暧昧又模糊，让人摸不透界限。
可是现在，他主动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有点发热。
她正在出神，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到门口了。”
她抬头，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外。
郁禾安站在阳光下，穿着深色大衣，拉长的影子映在地面上，轮廓清晰。他的神色依旧沉静，却比以往看起来轻松了一些，目光扫过来时，微微点了下头。
温馨冲他挥了挥手。
他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随手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抬眸看她：“怎么挑了这么远的地方？”
温馨笑着撑着下巴：“因为这家的虾滑好吃啊。”
“哦。”郁禾安淡淡点头，像是随意地问了一句：“所以，之前约你吃饭，你也会特意挑有喜欢的东西的地方？”
温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当然啊，吃饭不都这样选饭店的吗？”
她说完，又状似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在你看来这很奇怪吗？因为舍近求远？”
郁禾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淡淡的：“不是。”
温馨撑着下巴，歪着头盯着他：“那是什么？”
郁禾安微微皱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眸看着菜单，过了几秒，才低声开口：“我怕让你觉得累。”
“累？”温馨眨了眨眼，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和我吃饭很累？”
两个人聊的驴头不对马嘴的。
“不是。”郁禾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嗓音压得很低，“我是怕你一直等，太累了。”
温馨怔了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她忽然意识到，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在等，知道她在小心翼翼地不逼他，知道她有时候会犹豫要不要继续。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以为她给了足够的耐心，可原来他一直都清楚。
只是，他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克制，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快一点变得“足够好”。
温馨看着他，忽然笑了：“所以，你今天是，要给我一个结果？”
郁禾安低头，没说话。
温馨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筷子敲了敲他的盘子，语气轻松：“你不用想那么多啦，反正你也一直在回应我，等你等的一点都不辛苦。”
她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仿佛是真的不以为意，可是她的眼神却很认真，像是想让他明白，她不是敷衍，也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的愿意。
“而且我感觉现在就是等你愿意给我个名分的事情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郁禾安抬眸看她，眼神沉了沉，嗓音低低的：“温馨。”
温馨咬着筷子，歪头看他：“嗯？”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只是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我会尽快。”
温馨一愣，随即嘴角弯了起来，眨了眨眼：“好，那我等着。”
吃完饭，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路边的树影被夕阳拉长，空气里带着点秋天的凉意。
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温馨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郁禾安：“你待会儿回学校要去图书馆吗？”
郁禾安看着她，低声道：“不去。”
“哦，那就回宿舍？”
“去趟健身房。”
“这么自律，”温馨笑了一下，朝他挥了挥手，“那你早点休息啊，也别太晚了。”
她刚转身准备往楼里走，身后的郁禾安忽然低声叫住了她：“温馨。”
她停下，回头看他：“怎么了？”
郁禾安看着她，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却很认真：“谢谢你。”
温馨愣住了。
下一秒，郁禾安收回手，嘴角微微弯了一下，语气轻得像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晚安：“早点休息。”
然后，转身离开。
温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笑意。
这一次，她没有追上去。
因为她知道——他已经在向她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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