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第一天,他们睡到了下午一点半。
不是单纯的赖床,是根本没怎么“认真睡觉”,两个人谈天说地,也各自说了很多前阵子的担心和心事,也腻歪了很久。
温馨醒的时候,郁禾安还压在她身上,脸埋在她锁骨下,一副“谁都别想把我从这片领地撵走”的坚定姿态。她动了动,被他用胳膊勾回来,胡子渣子在她肌肤上蹭得痒,她嘟囔着:“你还睡?”
“没有。”他的声音黏黏糊糊,“续命呢。”
“那能不能别蹭我……”
他不但没停,还顺着她肩膀一路往下:“昨晚你不是说我挺有用的吗?”
“……那也是阶段性的。”
“那我再争取一下阶段延长。”他说手就伸向温馨。
“哎哎哎,没有啊我提醒你。”温馨警告道。
“你没醒的时候点外卖了,”他说着指了指床头柜新鲜的一排,“怕你饿。”
“……”
到底谁在饿。
结果自然是一轮又一轮的翻滚,窗外的日光从右边斜到左边,房间里却一直处于一种温热黏腻的“失序”状态——像是元旦假期里独立运行的避世角落,脱离时钟,只剩情绪和身体的拉扯。
中间饿了,两人叫了份真正的外卖,送来时温馨懒得穿衣服,只裹了件浴袍在房间。郁禾安直接赤着上身开门,把外卖员看得一愣一愣。
“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关了门温馨才走出来,一边拆着袋子,一边嫌弃。
“不是你昨晚说我这身材不多漏一下白练了吗?我现在努力展示。”他毫无悔意,甚至还有点得意地转了个圈,“你得珍惜——这种性格好、体力足、干活上进的青年才俊,现在可不好找。”
“你说的是‘劳模’吧,不是男朋友。”
“我是你劳模男朋友。”
温馨实在憋不住笑,捏了块炸鸡往他嘴里塞:“吃饱了我们要不找个电影看看?”
“好啊好啊,最喜欢看电影了。”他咬着鸡肉含糊道。
“……”
当然,最后还是脱衣服了。
三天假期,两人把家里能用的地方都用了一遍,浴室、沙发、甚至厨房边上那张高脚椅都沦陷过一次。
温馨有时候会笑着喘着问他:“你说你这样,前几年到底在忍什么?”
郁禾安回她:“谁叫我以为你三天前要和我分手。我这叫心理修复。”
“那你心理该修好了吧?”
“不。”他咬她耳垂,“我这人比较娇气,先这么过个十年的,才勉强有点起色。”
元旦假期被他们过成了“体力假”,也像是用最原始的方式,把之前那些关于未来、分手、立场的压力一口气全清了。外界像是被他们屏蔽在窗帘外,屋子里只剩汗水、喘息、和一句又一句——
“不分手。”
“也不后悔。”
“你得对我负责。”
假期结束,两人并没有立刻恢复各自轨道上那种彼此独立又小心翼翼的状态。反而是某种黏性,在经历了元旦“失序三天”后开始悄悄固化:牙刷又从一支变成两支、桌上多出了许多可爱的成双成对的小物件、甚至连冰箱里的菜都变得多的起来。
温馨有时看着洗衣篮里混在一起的袜子会发会儿呆。
以前她一直觉得,爱情是要保持“清醒且理智”的,但好像从这个男人身上,她第一次觉得放松也没关系,哪怕像现在这样,有些混乱,也不是什么灾难。
或许结婚也不错吧?
温馨被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头。
可想归想,生活总是不会让人沉溺太久。没过几天,项目组就像打了强心针,瞬间火力全开。
她接到王志远的电话时正准备出门,手机一震,耳边就是他熟悉又冷静的声音:“温馨,AI医疗那个项目进入第四轮估值博弈,你下周和我一起飞一趟杭州。”
她顿了下,点头:“好的王总。”
挂电话前,王志远还补了一句:“对方领投依旧是城珀资本,这次会上应该还是郁禾安出面。”
温馨“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她挂断电话时,郁禾安刚从厨房端了碗粥出来,随意的套了条裤子,头发乱翘,一脸“我今天不上班”的咸鱼模样。
“谁打来的?”
“王总。”她接过粥,“让我出差。”
“去哪?”
“杭州。”她顿了下,目光平静,“你也会去。”
郁禾安动作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那正好,还可以一起吃个饭。”
“你确定不是在会上先掐一架?”温馨抬眼看他。
他笑得理直气壮:“掐架是尽职尽责,不掐了是为了谈恋爱。”
“之前你怎么没这么双标?”
“之前也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了。”他凑过去亲她脸颊一下,舀了口粥,“不过我提前说啊,项目组这次不容易搞定,城珀的IC这回有内部压力,我肯定还是会强势一点。”
“我也不会让的。”她淡淡道。
“行吧,那我们……会上交锋,晚上和解?”
温馨忍不住笑,咬了一口蛋饼,没接话。
—
出差那天,温馨下了飞机就直奔酒店会场准备预谈环节。
郁禾安也是当晚才飞到,进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人群间的灯光把他的轮廓压成干净分明的线条,西装衬得他沉稳挺拔。
温馨看着他走近时,心脏仍是轻轻跳了一下。
项目预谈进行得意外顺利,虽然仍是许多正面交锋,但是好在也达成了共识。会后两人没有一起离开,而是隔了一个小时,温馨才收到他的微信:
郁禾安:“酒店楼下那家深夜面馆怎么样?你晚上吃了吗?”
她想了想,回:“吃了泡面。“
不出两分钟,她房门被敲响。
郁禾安拎着一袋小面进来,边摆碗边说:“那就当尝尝味儿好了,我提前查了,这家口碑特别棒。”
两人坐在沙发边上,一人一碗,不太说话,气氛却安静得刚好。
吃完后,温馨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忽然问:“你是不是有点太擅长扮演两种身份?”
“什么身份?”他擦了下嘴。
“开会时是城珀资本的郁禾安,压我、问我、试图掐掉所有保护性条款……但下了会场,你就好像又变回我男朋友,还给我送宵夜。”
郁禾安没说话,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温馨,我没有在扮演。”
他抬手碰了碰她的下巴,“这两个身份都对我很重要。”
他继续道:“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们两个的职场关系影响到你的判断,我可以退出。”他说这话时语气很轻,但眼神却沉着有力,“但你要相信,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把我对你的了解当成软点利用。”
“我知道。”温馨点头。
她不是没想过他们之间的复杂性。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真的愿意绕着她打转、步步算计却不舍得伤她的——大概也只有郁禾安了。
—
杭州的项目最终定调,双方代表在协议草案上签下确认。
签完那一刻,郁禾安看着温馨,目光像是穿越了一整场战斗的余震。
“我们这算是双赢吗?”他问。
温馨笑了一下:“算是。”
“那我们今晚能不能只做情侣,不开复盘会?”
“你准备怎么安排‘情侣时间’?”
他意味深长:“我订了套湖景房,嘿嘿。”
温馨:“……”
“你别乱想,”他笑着凑过去,“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看夜景。”
她看着他眼里的坏笑,无奈地推他一把,但也没拒绝。
身后不远处,陈灿和王志远正站在会议室另一侧的落地窗前,目送着那对人影一前一后走出门去。
“你看出来了吗?”陈灿先开口,语气轻描淡写。
王志远没立刻回答,只是收回视线:“你说呢,但我装没看出来。”
“那我是不是也该装?”陈灿笑了笑。
王志远斜睨他一眼,语气不急:“他们敢这么表现出来,就不怕我们知道。”
陈灿耸耸肩,“倒也是,不过我倒不怕他们谈恋爱,年轻人哪有不恋爱的,不影响自己的工作立场就行。”
王志远点了点头:“温馨是我带的,安我的了解,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职位的事情。”
“我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个清醒的小姑娘,”陈灿嗓音压低些,“但是二十出头又是温总女儿,我比较担心她会因为恋爱做出一些…”
“我理解你的顾虑,我刚带她的时候,也担心她只想单纯混日子,担心她把接触的一些文件跟外面人说,但是现在我可以给你保证,这孩子不会的。”
“有你这话我也放心了。”
两人沉默了一下,目光又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门口望了望,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
郁禾安和温馨回到湖景房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房间落地窗外是静静躺着的西湖,灯光在水面被轻风揉碎,像散落一地的金屑。他从冰桶里拿出瓶白葡萄酒,倒进两个杯子里,递给她。
“为这次合作顺利。”他举杯。
温馨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也为我们暂时没分手。”
他笑:“暂时?”
她一挑眉,“你不是说过,要‘勉强过个十年’?”
“我没说‘勉强’!”他将酒杯放下,强调到,“而且那个时间我说的是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温馨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我后悔了,不管怎么说十年都太短了。”他说着,声音低下来,“我们起码得试着走到……没什么好分手的那天。”
温馨喉头轻动,没说话。
窗外风吹过湖面,房间里只剩细微的酒液晃动声,和两人彼此靠近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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