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苗再一次成为靠山村的焦点,一直到天冷了女红班不再授课。周娘子一行人也收拾了回县城,只是她们在回县城之前设宴招待了春芽姐妹,春苗算她们的师傅,春芽却是彻底靠手艺吧她们征服了。
春苗的女红班五月份才正式开,天气热,吃食放不住。周小娘子们一开始也买些绿豆糕这些糕点来吃,只是天气越来越热,点心渐渐变成糖油果子这些能够摆放时间长一些油炸的酥脆点心。这些小娘子哪里缺油水,家里也不能日日替她们赶一辆车专程去县城买点心来吃。
“三姐,你明日派人替我跑一趟张记吧。”说话的是村长娘子娘家周书吏最小的女儿,平日哥哥姐姐都宠着她,特别娇气。
“怎地又去?”村长娘子看着站在门边扭着发辫的小妹妹将丈夫赶去看望公婆。这才拉了妹妹的手,扶了她坐下:“可是想家了,要不我去与宋娘子说一声,给你们停几天课?”春苗的女红班说好两日一开,只是周小娘子等人的到来,这些人底子好问题又多,春苗这才改了时间每日下半晌专程指点她们一个小时。
“不是,明日轮到我请下午茶,带过来那些点心吃腻味了,求三姐与我买点新鲜的来。”这些小娘子,周家堂姐妹有三位,另有县丞家两个女孩儿加上同为书吏的张家女孩儿两个,赵家女孩儿两个。女孩子们的父亲是同僚好友,家境又差不多,便定了一家一次,轮流做这下午茶的东。
“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为了这个,你等着,明儿我保准你们有好点心吃。”村长娘子安抚了妹妹,转身带个婆子提了两个食盒去春芽家。
春芽正在后院看着柱子带着青土摘桃子。
“那里,小心些,只挑熟透了摘几个下来吃。”春芽站在桃树底下指挥着。村长娘子走过来,只见一块碧绿的荷塘,朵朵荷花盛放,一阵风过,荷叶摇荡间显露出波光盈盈,荷塘边上一人多桃树上面挂满了果子,粉嘟嘟红艳艳的,叫人一时不知道将眼睛看向哪里才好。
春苗空着手在一边挨着宋大伯娘站着,看木头要往树上爬,林子在一边指着枝干说:“这些不能站的,你站到那边去。”
还是宋大伯娘先看到村长娘子,走过来问:“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村长娘子也被眼前热闹的情景看呆了,听到宋大伯娘问话才说:“我来找宋大娘子的。”
“春芽,春芽。”宋大伯娘招手让春芽过来,“村长娘子找你。”
村长娘子带着婆子在春芽院里竹床上坐下,四下看了看说道:“嫁过来这么些年,一直知道你家院子收拾得好,我这还是头一次来,景致果真好,远近稀疏都是景。”
春芽洗了一盘桃子切成片,用竹叉子叉端了过来:“嫂子你快别夸了,这些都是林子这个小人收拾得,人人都夸她,你再夸她就要上天了。”
“做得好自然是要夸,别说是乡下,就是整个县城再找不出第二家如你家这样花香果香的院子。”村长娘子叉了桃子来吃,“好甜的桃子。”
“这个叫做水蜜桃,”宋大伯娘拿了一个熟透了的软桃递给她道:“你吃这个,这个才叫好吃,我们乡下人都是直接拿着啃。”
“我也是乡下媳妇啊。”村长娘子笑着接过桃子应了一句,低头就啃起桃子来,她一连吃了好几口才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和脸颊说道:“怪到婶娘说这个还吃。”说着又低下头只将一个拳头大小的桃子吃完才停下,慢慢擦了嘴巴又擦手指头:“这个桃好吃是好吃,汁水也太多了些。”
春芽端了一盆水给她洗手,“伯娘喜欢吃软桃子,人人来都被她塞一个,嫂子别见怪。”
“不怪不怪,”村长娘子洗了手又洗了帕子擦好了脸,这才笑着说道:“软桃是好吃,只是不能在外面吃。”
“这算什么外面,你高兴了只管来,我们都这样吃,谁也别笑话谁。”宋大伯娘也洗了手,拿了米酒倒了两碗递过去说道:“又不是只有男人有嘴,我们也吃得喝得。”
“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来找妹妹的。”村长娘子端了碗酒喝,婆子坐在一边小凳子上两口喝完了米酒,又拿了一个桃子吃了起来。
春芽坐到竹床另一边叉了一片桃子在吃,听了这话才问道:“不是来找春苗的?”
“我这次来是有事麻烦妹妹,”村长娘子放下酒碗说道:“我家里那些妹妹在学堂里麻烦宋娘子就好了,再不敢多麻烦宋娘子了。”
“她一个小人家,你跟着我们叫春苗也就是了。”宋大伯娘还是不习惯大家一口一个“宋娘子”“宋娘子”来叫春苗,春芽还是宋家大姑娘,没轮到一个“娘子”的尊称呢。
村长娘子笑了笑,转头对着春芽说道:“家里妹妹们嘴馋,想定做一些点心果子。”
春芽也知道这些小娘子们必要喝下午茶的,听了村长娘子的话点了点头问道:“嫂子想要什么样的甜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干的还是湿的?什么时间要?”
村长娘子被问住了:“这点心还有咸口的?干点心我知道,湿的又是什么?”
春芽也不知道怎么说,低着头算了一下说道:“现在桃子树上可以摘,莲子荷塘里就有,吃个新鲜,味道是极好的。酒酿圆子嫂子是吃过的,里面加了芋头荸荠半碗就够小姑娘吃了。嫂子若是要定做糕点,还要现泡米磨粉,要登上两三日才好。凉粉却是咸点心,伯娘家里有豆花,咸味甜味都好,还可以烤了芝麻酥饼椒盐酥饼肉铺来吃,咸点心甜点心干点心湿点心全凭嫂子来定。”
村长娘子怔怔听了一会抬起帕子捂住嘴巴说道:“妹妹快别说了,我这口水都要止不住了。我单知道妹妹会做好吃的会做糖,哎呀,我全交由妹妹做主了,我的那些妹妹们有几个,妹妹看着安排,也不要让她们吃饱了,明日安排三个哦不四个点心可好?一个咸的一个甜的一个干的一个湿的。”
春芽点点头说道:“这个好办,只是妹妹们可有忌口的?”
“没有没有,”村长娘子拿出一个银元说道:“一个人按十个铜子来算,多出来那一份是我的,明日我让婆子来拿。”婆子这才站起来放下食盒。
村长娘子带着拎着一篮子桃子的婆子离开了,宋大伯娘拿起竹床案几上的一个银元对着春芽说道:“这就一个银元了?”
春芽站在竹床边想了一会说道:“伯娘家里有鸭子?我让柱子去拿一只来。”
“怎地,要一只鸭子来配菜,那岂不是亏了?”宋大伯娘连连摇头说道:“你跟我说说做些什么点心,要是亏钱,咱们可不做。”
春苗跟着也点点头说道:“大姐,这天怪热的,要不你别做了。”
春芽笑了笑打开村长娘子提来的食盒,碗口小小的,碟子小小的。春芽指着精致的碗碟说道:“你们看看这小碗,能装得了多少,只赚不赔的。”
春芽拿出一个小碗:“这里就算装满了凉粉要要不了一两粉皮,价格高只能在调料上面下功夫了,我烤一些鸭肉切成丝来也可以算一到肉点心。”春芽说着又拿出一个小碟子:“嫂子今天带了桃子回去,明天给她们剥一个莲蓬也就是了。”
宋大伯娘天天头又道:“这才两个点心呢。”
春芽又拿出一个小碗:“明日做一晚酒酿甜汤,家里芋头荸荠都有,这样大的小碗半个芋头都用不了。再来一个干点心,她们绣花的,有油不好,做什么呢?”
“大姐不是说明儿熬糖做桃子馅的糖么?”春苗不知道春芽说的桃子糖是什么样,自从春芽说了之后一直好奇着。
“也好,明日本来就要做糖,我现在就熬了桃子来。”春芽说的桃子糖是将新鲜的桃子切了熬成糊糊,麦芽加了豌豆粉高粱粉一起熬糖不会硬得嚼不动,里面裹上桃子馅,想想都好吃。今年后院桃树都结果子了,有多的有少的,稀稀拉拉有几百个果子,春芽想着一半做了糖水留着冬天做桃子糖。
春芽说干就干,第二日将柱子送走,就在家里熬糖,二春媳妇过来给她烧火:“春芽,你是怎么想出来这样子盖厨房的,真是太好了。”二春媳妇坐在一边看着火,过堂风吹着,很是凉爽。
夏天什么都好就是热得人受不了,特别是烧火,谁也不愿意坐到灶门口,春芽特地在烤炉旁边搭两个灶台就是为了夏日不要闷在厨房里。
不一会香甜的糖味飘了出来,引得木头林子都来看。刚出炉的糖浆热得烫手,春芽快速翻动着擀成薄片,将熬好的桃肉糊糊铺成一个条状再卷起来趁热切成一个个小块,外面的糖浆慢慢凝固了,团团包裹着桃肉,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春芽拿了一个小盆装了桃子糖吊到井里放凉,直到晌午饭过后才拎出来,春芽吃了一个点点头,大家都团过来拿了糖来吃。外面的糖皮不像单麦芽糖那样硬,软软的还带着一点嚼劲,里面的桃子馅更是香甜。
“这个糖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糖。”林子吃了一个又拿起一个宣布。
不一会婆子来了,春芽等婆子来了才给凉粉调味:“这个不能久放,让小娘子们先吃了。”春芽交代着。婆子看着这许多的碗碗碟碟还有汤水犯了愁,还是春芽让二春媳妇帮她一起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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