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祛魅

二人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路静谧。

等回到家之后,柏廷看出了她走不快,便将她背着。

简挽应该拒绝的,但却下意识答应了。

直到真的在他背上时,她才觉得自己今晚真的是疯了。

两家就在隔壁,左右不过三百米。柏廷走得不快,她便安静装死。

保持安静的好处就是两个人不尴尬,坏处就是每个细节都在无数倍的放大。

柏廷的鼻息、心跳、呼吸频率、甚至背部肌肉的抖动,简挽都能准确感觉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还觉得身下的人身体在发烫。

简挽自认为她不是一个觉多的人,相反,她很容易失眠。

但现在,她身下现在就像铺了一个电热毯,暖和的她身体发软,浑身无力,只想睡觉。

场面莫名的和谐。

一阵风吹过,微风徐徐,风吹起黄沙,声音簌簌。

简挽清醒了点,风吹到眼睛,她给揉了揉。

柏廷感觉到她在动,出声问道:“你动什么?”

简挽动作一顿,“风眯眼睛了。”

揉完眼睛,回眸的一瞬,视线聚焦柏廷的侧脸,模糊到清晰。

他的额角有一道血痂,很小,很浅,看上去像是最近弄的。仔细看他的侧脸,这样的血痂有很多。

柏廷步子放小了一些。

简挽回神,本想问问这些血痂怎么弄的,但二人关系还没近到可以嘘寒问暖的程度。

沉默一阵。

简挽突然想起,“王戈义是不是说过,让你们过来帮我种沙障。”

她说话有点酒精上头的含糊感,柏廷没说话。

简挽说:“我们再找人吧,不麻烦你了。”

“你找下了?”柏廷突然开口,语气平平的,没有任何情绪。

简挽如实说:“还没。”

柏廷:“你有钱?”

简挽:“没有。”

话落,又是沉寂。

等简挽看路的时候,柏廷就已经背着她跨进了大门,抬眼,她就已经到了房间门口。

柏廷把她放下来。

落地的时候,她的头发拂过他的侧脸,轻轻柔柔的,味道也很淡,跟她整个人的气质一样,像小溪水,绵延静默。

柏廷眼神莫名地看着她。

简挽的脸颊有些潮红不自知。她抬眼回看他,眼神迷离,“我们先试试,你们忙好你们的事就好。”

柏廷把她的拐杖递给她,“你上头了。”

他不跟酒鬼谈。

话落,简挽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酒精上头了。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她的感官正在将身旁所有的物体放大,脚步跟手也有些轻浮,挨不着地,也握不住东西。

简挽没藏着掖着。

她十分坦然地揉了下眉心,手也放在自己侧脸,“那就等我清醒之后再找你商量吧。”

说着,她就伸手要接拐杖回家,却在交接拐杖时,碰到了柏廷的手。

准确得说,是她握在了柏廷手上。

他的手很大很硬,骨节分明,关节突出,简挽的手小,勉强能握住一半。

简挽脑子很清醒,要把手拿开,但肢体很迟钝。

直到柏廷说:“给你洗脚,送你回来还不够?”

简挽已经自动能接上后半句了,还要占他便宜?

这该死的默契,,不,是条件反射。

“不是故意的,”她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口,往后推了推,道:“你可以松手,我能接住拐杖。”

柏廷看着胸口处的小手,笑了笑。

他握着拐杖,而她的手就搭在自己手背上,她怎么拿拐杖?

简挽似乎也看出来了,加了点力道,又推了他一把,并且伸着另一个手放在了拐杖上。

‘不好意思,你那里我是真没看到。’

‘会不会是太平了。’

柏廷瞬间想起了她嘲的这两句话。

他挑了挑眉,走近她,提起了那天的事道:“那天围巾是怎么回事。”

简挽蹙眉,没太听清,“嗯?”

“围巾,我给你的围巾,你给别人了?”柏廷还是在意这件事。

简挽虽然喝醉了。

但这件事情也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可真当问出口的时候,她这些天的反思,措辞竟一句也说不出。

“没有,”简挽开口便是忍不住的委屈,她自己也不想,下意识地,“不但没给她,我还洗得很干净,但你还是嫌弃。”

他生了这么多天的气,还灌她酒,把人折腾半天,结果那天是个乌龙。

正要说话时,察觉胸口的手指在不安分地挠他。

柏廷没忍住暗骂了一声自己。

随后立马反握住了她的手,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头商量,“我给你摸,前两天的事一笔勾销,好么?”

简挽呆呆的,抬眼看他。

“做梦。”

“那你是还生气?”柏廷边说边笑,紧接着,就看着他带着自己的手捏了捏,“只要你别气,什么都行。”

捏他心口的位置。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但她又没办法制止。

蓦地,柏廷才松了手,眼睛一直看着她,察觉她的眉心紧蹙,都皱在了一起。

他正想开口问一声,结果简挽转身,连头都不回,冲着他的脸,摔门。

柏廷站在原地,愣了一秒后,很短促得笑了一下。

隔壁院子传过来嬉笑和喝酒玩牌的声音,很热闹,但也很吵。

相比较这里,更安静舒服。

柏廷没着急走,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点了根烟。

也就是这时,身后的门也突然开了。

柏廷没唐突的一直盯着人家看,仅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便扭过头了。

直到身后的人再次命令他:“你帮我上药。”

柏廷把还没抽几口的烟按在地上,碾压磨灭,随即扔掉,“今天晚上用我还上瘾了。”

他起身,转身正对着简挽,装作很凶。

简挽没应,眼睛都没聚焦,只是扭头看着他把烟扔掉的方向,“垃圾桶在这。”

说完,她指了指身后家里的垃圾桶。

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柏廷抬眼,老实去捡了烟头,放进口袋,洗完手又走了回去,道:“用的好,老子就乐意伺候你。”

简挽很顺手地将手里的消毒要和纱布递给了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没有进家里。

说她喝醉了,还特有防范意识。

说她没喝醉,却跟平时不一样,比平时正经多了。

柏廷没坐到她旁边,面对着她单膝蹲着,帮她上药。

他情绪不佳,手上力道不轻,消毒的时候,药都往外撒了很多,包扎固定的时候,纱布都把她的手勒白了。

上完后,他径直起身,“用完人,要说谢谢。”

好像她说谢谢后,自己能要到一点颜面,毕竟他一辈子还没这么被人使唤过。

场面一度很安静。

简挽顿了顿也起身,酒精作祟,她踉跄了几下才站稳,“你不应该谢谢我么?”

柏廷看着她。

简挽今晚没有烂醉,脑中一直是清醒的状态,与之紧紧相随的是,无法控制和支配自己身体的无力感。

起身的那一刻,简挽忍着头晕,手扶门,支撑身体,“今晚难道不都是你为了甩开玉洁,故意这样的么?”

场面安静了一分钟。

柏廷眼底一暗,语气冰冷,“怎么说。”

没有否定。

“利用我,让她死心。”简挽咽了咽嗓子,只说了两个字。

空气间透着紧张,今晚一切的和谐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没想到她真的看出来了,柏廷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神暗了暗。

简挽又说:“是我帮了你。”

从她喝交杯酒,再到众目睽睽之下,跟他走。

这一切都是。

所以她今晚使唤他才这么坦然?

顿了顿,柏廷弯唇,才说:“意思是你今天晚上一直在装?”

“配合你而已。”简挽没有否认。

柏廷朝她走近,“都假的?”

“嗯。”

“那意思就是说,”柏廷顿了顿,俯身平视着她,语调上扬道:“说不喜欢我,也是假的?”

抬眼看他,简挽才感觉到,二人的对话又陷入了僵局。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她现在只觉得浑身发烫。

顿了下,她理智回归了几分,匆忙道:“你,,你也喝多了。”

接着,门又是‘嘭’的一声。

察觉隔壁院子渐渐安静,柏廷起身往回走。

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只有厉苏溪跟他还正常。

等收拾完院子跟垃圾,把人都送回去,再回来已经是半夜一点了。

柏廷坐在床上,易肖顾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还在打呼噜。

满脑子都是简挽的脸。

“你应该谢谢我。”

“我帮了你。”

“利用我。”

他看了眼小狗,逗了逗。

靠!还是忘不掉。

他就这么穿着背心,走到水龙头,拿凉水冲洗自己的脸,动作粗鲁,皮肤都透着冷气。

“也不嫌凉,”厉苏溪提着暖壶,走近,“回去洗,我烧了开水。”

柏廷起身,冷水在脸上挂着,甚至睫毛上都是。

“怎么了这是,”厉苏溪笑:“今天晚上不是挺顺利的么,还幸亏简挽姑娘没察觉出来,脾气还好——”

厉苏溪是知道的。

甚至比简挽知道的还要早。

话没说完,柏廷连脸都没擦,丝毫不顾身后厉苏溪还在喊他,径直回了房。

回了房间,就开始收拾脏衣服,裤子也是脏到不行,他拿起来,抖了一下,掉出一个纸团。

小狗跑了过去,吊着玩,他也没当回事。

厉苏溪接完水,进来,低头看,狗趴在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上边画的画,阴影光感很不错,画面简单却很有立体感。

“小灯火在哪叼来的画?”

灯火是小狗的名字。

柏廷随口应着:“垃圾,不用管它。”

“垃圾?”厉苏溪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我怎么觉得这背影有点眼熟啊。”

柏廷侧眼看了下他,嘲:“稀奇啊,你除了玉洁,还能认出来别人。”说着,就要起身去拉窗帘,背对着他。

厉苏溪抬眼一看,定了定,肯定道:“这不就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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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三山水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