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不远处的树林里。
齐之揣手倒挂在一棵树上,脑袋边,是齐安满脸怨怼的盯着萧烛年营帐。
“王爷跟王妃的感情确实是好啊,领兵打仗都不愿意跟对方分开,看看这一路上,王爷走哪儿王妃就跟到哪儿,如胶似漆的最高境界也就莫过如此了吧。”齐之一脸沉醉地由衷感叹。
齐安仿佛看弱智一样剜了他一眼,“齐之,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那是王妃想跟着王爷么,那是王爷要时刻监视王妃的一举一动,王妃只是在被迫执行王爷的约法三章而已。”
齐之更兴奋了,“强制爱?这是什么极品的夫妻游戏,太令人热血沸腾了吧。”
齐安感觉到自己脑子里的火噌噌往外冒,仿佛都要把头发烧着了,“你不知道王妃她处心积虑想要害死王爷啊,你究竟是站在哪头的!”
齐之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诶呀。打是亲骂是爱,谋财害命那不就是深入骨髓的无人可以替代。之前不还是你告诉我的,他们感情很好,他们伉俪情深,他们的婚姻或许不全是阴谋诡计的无良产物,要不是你把我洗脑上头了,我也不至于陷在坑里出来。”
齐安捶胸顿足,更是悔不当初,“那是以前,那时候是我瞎了眼,他们一直就是感情不和,不对,是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反正我如今彻底醒悟了,我劝你也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齐之突然高深莫测起来,“谁迷了,我悟的很。我告诉你本之看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最准了,他俩肯定是真的,不信咱就走着瞧。”
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齐安白了他一眼而后放弃争辩,“那你就慢慢在这儿瞧吧,我要回去找王爷了。”
主帐内,萧烛年递了一袋东西给齐安。
“还跟以前一样,拿到外头去处理了吧。”
齐安双手接过,里面正是先前那碗鱼汤。
毕竟“眼见为实”,为了不让尹郁欢过早产生怀疑,萧烛年不可能每一次都避开尹郁欢的视线,单独处理毒物。在方便利用的饮食之中,他会在手心藏下灌口,利用袖袍的遮挡,将东西引向另一个方向……
齐安蹙眉,莫名被王妃压制着他总归有点不服气,“王爷,不然咱们就跟王妃摊牌对峙吧,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我们又不怕她。”
萧烛年笑着摇了摇头,“摊牌了才最麻烦,她现在认准了就是要弄死本王,如果揭穿她的计谋,本王还给提防她别的招数,还不如放任自流,至少当下本王已然知晓了她的计划内容,是可以随时控制事件走向的。”
齐安看了眼那装汤的袋子,眉头蹙得更深了,“可是王妃她已经不光是要人命,她都开始附加精神折磨了,你看她今天给你送的是什么东西,王爷之前不也说过她一旦成了你的绊脚石,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么。现在她于宁王府的价值其实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大了,不然咱们就先下手为强,把她做了吧。”
“这个问题本王自有考量……”萧烛年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他左耳微动,旋即将头垂下。只余下眼尾微微上挑的隽秀线条。
“她就算犯了些小错那也是宁王府的主人,本王明媒正娶的宁王妃,你这样妄议主子实在是不像话,再说本王何时如你所说诅咒算计过王妃,你若再信口开河,本王可就要把你发配到母妃的墓地去做那里的守墓人了。”
“我,不是,王爷!属下……”齐安也不知道王爷的话锋为何会在一瞬间急转直下,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可是冤情太多一时不知从哪儿开口。
“行了,赶紧下去吧,回去好好反思反思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没事就多向齐之学习学习,他可比你精明强干多了。”
“……是”齐安千言万语最后只配凝聚出一个屈从的是字,多少委屈与无奈尽在不言中啊。
帐外。尹郁欢就隐在暗处角落里。她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一句听得真真切切:好啊,萧烛年,你居然敢把本门主当猴耍儿,既然知道我想干什么,你还跟我装什么大瓣蒜!
她之所以会对萧烛年产生怀疑,从而原路返回潜伏监听,是因为她所调配的毒药不光会在潜移默化中让人的身体每况愈下,最重要的是能危害人的肺部健康,后期便会致人咳血不止。可是萧烛年所呈现的所有不良状态中并无相关征兆,她肯定不会对自己的制药能力有所怀疑,那么问题就必出在萧烛年身上了。
既然他都知道了,尹郁欢也就不费心思跟他玩那些花里胡哨的了。萧烛年该知道她浮生门究竟是干什么的,那就直接来场正面硬刚吧。
“反正,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齐安苦大仇深地掀开门帘,有气无力地放下棉帐。他的苦自然是为自己鸣不平,他的仇,自然是把尹郁欢千刀万剐。
谁知他还没走出两步,迎面就撞上了自己的复仇对象。
可是一对上尹郁欢那股浑然天成的邪气,齐安一下子就怂了。
为什么会腿软站不住,这可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这可是让他失信于王爷的罪魁祸首,就算不能给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打击,他也不能和颜悦色地跟她说一句话!
“王妃,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是不是夜晚降温把您冻醒啦,需不需要属下再给您送两床被子过去啊。”那语气,简直狗腿得不像话。
“不用了,你的被还是给你家王爷留着用吧。”尹郁欢冷漠道。
荒郊野外的,滚个尸体也是好的嘛。
尹郁欢直接把齐安挤开,对着营帐内道,“宁王殿下,我有事想要找你,方便的话能否跟我到营地后的树林走一趟,我在那里给你备了惊喜。”
“惊喜?”熟悉的调调,礼貌的称谓。萧烛年仿佛预料到了自己将会增添一些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深刻经历。
萧烛年起身向前,嗓音温和,“那可真是太让本王好奇了,这就走吧,本王的心已经都被勾得迫不及待了。”
“好啊,王爷请随我来吧。” 尹郁欢同样柔声回应。
齐安注视两道远去的背影,回想到刚刚踏出营帐的场景,后知后觉王妃应该是偷听到了他跟王爷之间的对话,而王爷后来话锋急转的原因,也正是察觉到了帐外潜伏的王妃。
所以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他们是要明牌了?所以他们是准备彻底撕破脸了?
太好了!王爷终于觉悟了,他终于要赢过齐之一次了!
他这就要跟去树林里去看好戏,他这就要去把齐之好好奚落一番,他这就要把他之前欺负自己的账仗都算回来。他要让齐之拜服在他身下,彻底无地自容。
尹郁欢带着萧烛年一直走到树林深处,两个人的脚步很轻,步调缓慢,但是脚底带起的细微沙土,还是能多少显出前面引路之人的急不可耐。
“王爷以为,这里如何?”尹郁欢突然停下脚步,她的头微微低垂,眼神不知是看着树干根部,还是探向了前方茂密的无尽之处。
“树高,月明,是个暗夜观景的好地方。所以,王妃的惊喜,到底在哪里呢。”萧烛年笑弯着眼,开口温如琢,神色清似玉。
他就默默对着尹郁欢的背影,在她停步以后,未再前进一步,也没任何后撤的举动。
我的惊喜?当然是送你下地狱!
乍然,尹郁欢猛地转身,单手成爪,径直扼向萧烛年的脖颈。
就在手指即将抓到皮肤的瞬间,萧烛年脚步侧移,手臂拦住了攻势迅猛的利爪,反手钳制住了她的手腕。
尹郁欢腕部回转,锋利的指尖重重扣向萧烛年的小臂,另一只手,一把尖刀破空划出,锋莹的寒光蓦地流向萧烛年的心口。
萧烛年侧身闪避,手臂拖着尹郁欢一拉一拽,将自己短暂地埋进了她的视觉盲角,继而抬膝踢向她的后腰。
尹郁欢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她一个转身,膝盖相撞,利刃再次出手。刀锋擦过萧烛年的喉间,留下一道清浅的血痕。
尹郁欢见血即狂,出刀更为迅猛,刀刀狠戾,刀刀都逼向萧烛年的致命之处。
萧烛年几步闪身退到树后,施展轻功,跃上枝杈。尹郁欢紧追其后,飞越过萧烛年的身位,脚尖轻点,垂直朝下,刀尖对准了萧烛年头顶。
几缕发丝迎风而落。萧烛年凌空翻身勾住尹郁欢所立的木枝,借势折断了其细弱的根部连接处。他转而扫过尹郁欢的脚踝,用力一带,回正身体的同时,右臂下压格挡住了尹郁欢掌中的兵刃,左手交叉扣住她的肩膀,挺立向回一扯。
尹郁欢并没有如愿落入他的桎梏,她在被萧烛年掰转身体的刹那重新立稳重心,利用萧烛年的动作多转过一个折角,直面上的他的正脸。尹郁欢甩开肩膀,双手前后出招,一拳一刃,趁势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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