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洲到达现场的时候,看到就是一具苍白干枯,浑身**的男尸。
“尸体尸斑浅淡,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应该在寅时,死因为失血过量。尸体手腕被捆绑,全身上下多处外伤,最深的伤口在颈部,其□□部位也有遭受过虐待的痕迹。另在其臀部发现一血字——云。”
李知洲正听仵作向其汇报尸体情况的时候,后方来人通传,原来是萧明琰大驾光临。
“怎么样,邢督大人查得如何了?”
“昌王殿下。”
李知洲毕恭毕敬上前行礼,萧明琰客客气气扶了下他的手腕。“邢督大人不必多礼。本王这次不请自来,应该没影响到大人办案吧。”
“昌王殿下哪里话,还是多亏了您明朝秋毫,下官才能这么快官复原职,得幸继续为朝廷效力。”他嘴上虽然说着感谢,但其神色凌然,不带半分谄媚。
“本王也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如若不是邢督大人克己奉公,本王就算有心也无余力啊。而且经过太医院尹署令亲自核检,你虽沾过一次鸦片,万幸却并没有受其影响,染上毒瘾,此事原本就因人而异,你也算幸运,加之有证人作证,罪犯供词,本王所能为你做的真就是微不足道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昌王殿下的。”李知洲本就疲于此等周旋客套,于是立即调转话头到正事上,“不知道王爷此次前来,可是皇上有何指示?”
血字的指向再明显不过,这回的命案又是浮生门所为。先前浮生门所犯案件性质愈演愈烈,通察院原本是要加大追查力度,不想主事邢督偏巧入狱,又过了一段时间,浮生门便无缘无故收敛起来,正当瑜川臣民侥幸祈愿浮生门将从此消失匿迹时,浮生门以实际行动打破了这份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次更是明目张胆到将作案目标再度剑指朝廷官员。当下形势,也算称得上内忧外患,皇上因此龙颜大怒,派人来监理案件进程再正常不过。
“确是父皇派本王来看看案件调查情况。”萧明琰招呼手下帮他搬了把椅子坐下,“你做你的,本王不会过多干涉。”
要说萧明琰此次前来还是主动请缨,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跟钱通政本人有关。因为钱文安本是他在监政院的心腹,之前在朝堂上也多次因他授意为其谏言。他的死于萧明琰来讲损失不小。而且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他隐隐觉得浮生门是在针对他。
听了萧明琰的话,李知洲真就不再理会他,自顾自调查起案子来。
钱府门外,零星几人看有官兵到访,知是有大事发生,守在门前凑热闹。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与季节并不相称的薄衫,倚在对面的檐柱上,同样注视着钱府正门。
“闺女,这天儿越来越凉了,穿这么少不冷啊,要不要大娘借你件衣服披着。”不知何时,檐下多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她的牙齿缺了大半,说话也有些含糊,饶是如此,她还是搬了把小凳子加入了围观队伍。
感受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木云舒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位大娘好像在同自己说话,因为实在听不真切,她便从口型仔细分辨,“嗯,天气是不错,微风正好,温度适宜。”
偏巧,老太太也是个耳朵不中用的。两个半聋人,聊起天来反倒畅通无阻了。
“哦,风还是有点大哈,你往后站一站,大娘还能给你挡着点。”
“大娘你眼力真好,最近我这趴着睡多了,脖子是有点不舒服。”木云舒扭着头看老太太说话着实难受,还真就顺了这言语挪了个位置到老太太的另一侧去了。
老太太半捂着嘴转而就降低了音量,“听说钱府死的这个又是浮生门干的,要说这浮生门啊是真吓人,在皇城里都敢为所欲为,一天天总让城中人提心吊胆的,吓得人晚上都不敢出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们夺了命去。不过有时候竟觉得他们也算做过好事,杀了好些该死的人,怎么说呢,唉~”
木云舒也不知看出了个什么,赞同地跟着点头,“可别找补了,那能是什么好地方,里头养着一群妖魔鬼怪,惯会惹事呢。光那钱通政就不知拐了多少姑娘回家,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对她们肆意辱骂玩弄,多少女子被他折磨得痛不欲生。家里头妻妾成群,生出的儿子女儿却没一个成器的,也是活该!”
“闺女可小点声呢,这种事可不敢乱说,被浮生门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听了去,要没命的。”
“没关系,他们听不见的。”
木云舒正与老太太“相谈甚欢”,眼前嗖的一下,飞过去什么东西,接着,又一道人影闪过。
“你给我站住,你个老贼,你给我站住!”
听见这声“老贼”,稀稀拉拉几个围观百姓登时就像被点了什么开关一般瞬间调转视线。
因为城中经常死人的缘故,百姓不光是晚上不敢出门,白天无故出行的人都很少,这种时候还敢在凶杀现场抽热闹的一般也不会是怯懦之辈。
所以在看清是后面一个小个子死命在追前面的一个彪形壮汉的时候,他们下意识认定前者定是做了什么不轨之事,跟上后面的小个人便义愤填膺地帮忙去追人。
只见那小个子一记飞腿踹在前面壮汉的后背上,本来没什么大事,没想到后面一群人接二连三扑上来,差点给林日阳生生压成了一团肉酱。
“呃~”,林日阳好容易喘上一口气,生探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向上一指,“好你个墨成荣,我不就玩了你一个炮仗,你至于招来这么多人跟我玩命?”
炮仗?多大个的炮啊?等等,这两人怎么好像认识?他不是小偷?
墨成荣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他在人群外茫然的观望了一会,试探性地开口询问,“打扰一下,诸位跟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想了想又补充道,“额,我跟他可不熟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算你们的,我可以当没看见的。”
这时李知洲正从钱府出来,他被这边的轰乱声吸引,抬脚走了过来。
“你们这些人,什么情况。”李知洲奇怪地看着面前叠罗汉的一坨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站在旁边的墨成荣身上。
“大人你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应该是有私仇吧,跟我可没关系。”墨成荣连连摆手,还后撤了一步,生怕那堵人墙跟他扯上关系。这要是不小心连坐被李知洲捉回通察院,门主回来不冲进监牢把他撕了才怪。
李知洲半信半疑地将视线又转了回去,那群压在林日阳身上的人也一个个愣头愣脑地爬了起来。
最上面一个人看见李知洲身上的官服,赶忙应道,“回禀大人,我们互相都不认识的,没有仇怨。”
“那你们抓他干嘛?”
林日阳还惨兮兮地趴在地上,他这一下实在摔得不轻,墨成荣都有些看不过眼,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过去把他拽了起来。
“我们就是看这位小哥,追着他跑,我们以为,以为他是贼,帮着见义勇为来着。”那人挠挠头,越说越尴尬。
李知洲看向墨成荣,指着林日阳道,“他是贼?”
墨成荣骚骚后脑勺,也有些尴尬,“没,我们闹着玩。”
这都什么事啊。一个人带头跑,后面的就傻愣愣跟着一起追?了解了前因后果,李知洲实在无语。 “没头没脑就跟着人乱跑,行了,赶紧都散了,离钱府门前远一点,牵扯到那里面可就不是你们三两句说得清的了。”
“是,是,谢谢大人。”一群人作鸟兽散,林日阳也在墨成荣的搀扶下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远处,罗微意推着宁为生目睹了这戏剧性的全程,前者斯文儒雅,静观戏剧笑料,后者哭笑不得,直叹幼稚失格。
周晚襄迎面看见水舟两人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她最近忙昏了头认错了人。待二者先后向其点头致意的时候,她才顿然觉醒。她微眯起眼,眼神意为:你们二人怎么大摇大摆晃到钱府门前来了?
罗微意和宁为生一个装傻充愣,一个不知所以,齐齐瞪大眼睛表示困惑。
在周晚襄与两人错身而过之后,她惊奇地发现另一侧又走过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林日阳?墨成荣?两人甚至根本就没瞧见她,慢悠悠地一瘸一拐就蹭了过去。
他们一个两个怎么敢如此大胆的,李知洲还在钱府查浮生门的案子,他们是想争先恐后跟他们的宿敌去点头问好吗。
周晚襄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尹郁欢回来前把这群人好好规整规整,避免被尹郁欢知道他们趁她不在时候的放肆行径,再惹她发一顿邪火,吓坏这群杀手事小,尹郁欢身体本来就不好,把她气病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盘算着,她又看到檐下一抹粉红身影,不是木云舒又会是谁?好嘛,其他人到钱府放风也就算了,她一个罪魁祸首她怎么敢的!她还在人家正门口站着!她还有心情跟老人家聊天!
这一瞬间,她突然有点理解尹郁欢的感受了,原来她以前看见自己在李知洲面前自以为是的时候是这种心境。好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浮生门这群家伙简直太难管了,门主大人不在,他们真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猴子,镇不住!根本镇不住!
她一面在心里祈愿尹郁欢快点回来,一面奔着李知洲而去毫无停顿。
“邢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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