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回家
三人到蔡巍家时，已晚上六点半。蔡巍的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还有姐夫嫂子，都在蔡巍妈这儿。
最先跑出大门的是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小男孩一边跑一喊着“四叔”。蔡巍几步过去，将孩子抱起来搂在怀里，小家伙用胖嘟嘟的小手搂着蔡巍的脖子，吐字不清的说着让人半懂不懂的话，蔡巍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众人相互打着招呼，蔡巍进了母亲的卧室，母亲头上放了块手巾，闭着眼睛，嘴里哼哼着。二嫂把孩子从蔡巍手里接过去，蔡巍一看自己妈这副模样，刚刚绽开的笑容又消失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蔡巍一边哭一边轻声喊妈，问她怎么了。
蔡巍妈妈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嘟囔着：“死不了，我死了你也不用回家，反正我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不缺你这个老四！”
“妈！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请假了，在家陪你几天，你好了我再去上班！你别这样了行吗？”蔡巍哭着小声说。
蔡巍三姐见过常歌，其他家人没见过，在这乡下农村里突然见着这样一个人，他们依旧免不了的吃惊。常歌一出声，他们才知道人家是货真价实的爷们，刚才还为拿不定男女而犯愁怎么开口呢！可小家伙就不明事理了。
那小不点大声喊着：“奶奶，你快起来吧！我四叔带媳妇回来了，但不是小娇姑姑，是另一位特别好看的姑姑！”
众人一惊，顺着小家伙的目光，这才发现他两眼放光的正瞅着常歌，小胖脸笑成了小弥勒。
他一闹，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蔡巍妈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把额头上的毛巾扯下来扔到旁边，然后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常歌。
这闺女——实在是太好看了！
蔡巍妈妈开心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打着蔡巍，一边说：“你这个老四，怎么就先不跟妈说你带回女朋友来了呢？真是好看啊！这是从画上走出来的，哎哟哎！这个头——比你还高出一大截啊！老四啊！这是谁家闺女啊？咋长得这么好看呢？”
蔡巍脸上还挂着泪，闹了个大红脸，他急忙去看常歌，常歌一脸笑意，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阿姨，您好！我叫常歌，不是闺女，是儿子，是蔡巍的好朋友！”常歌在蔡巍看向自己时，急忙撤回目光，看向蔡巍妈妈。
蔡巍妈妈一顿，刚才的兴奋劲一扫而光，接着又要回身往床上躺。
“妈，你行了啊！自己给自己穿帮了都，还演什么？小巍的两个兄弟送他来的，还没吃饭呢！让我姐夫我哥，还有小崔，先招呼着人家哥俩，我跟二嫂去做饭！”三姐没好气的跟自己母亲说。
二哥亲了自家小子，将他从妻子怀里接过来，笑着说：“小宝，你还真是他娘的神操作，虽然男女不分，但这一嗓子把你奶的病给喊好了，也是大功一件啊！待会儿赏你杯酒喝！”
二嫂笑着打了自己丈夫一下，让他别闹，小宝开心的搂着爸爸脖子，咯咯的笑起来。
蔡巍妈妈叹了口气，只好带着一家人去了客厅。她看了看大刘和常歌，脸上也没带感情，长叹一声问：“你们两个孩子大晚上管他干嘛？让他自己坐车回来就行，我还想着骂他一顿呢！你们跟着来，我怎么骂？”
大刘立马笑着说：“阿姨，您骂蔡巍什么？骂他不争气？骂他是个笨蛋？骂他是个窝囊废吗？阿姨您就知足吧！我呢！跟蔡巍说过很多次了，他这叫因祸得福。说实话，那蔡小娇，我没见过，那次我去时，她已走了，要是我在的话，我定会骂她个好看。那样的女子，值当的可惜吗？分了正好，要不然的话，将来蔡巍给她擦不完的屁*股！”
二哥蔡强笑着说：“妈，你瞧瞧，大刘兄弟说的话，我也跟你说过。你就是转不过弯，老觉得可惜，老觉得咱老四这些年亏大发了！不亏！这样的女孩，咱家养不起。如果爸在世的话，他也会赞成分手，分手又不是离婚，咱家老四找更好的。他今年才二十二岁，攒上十年钱，我就不信没有好女孩喜欢他！”
蔡巍一直低着头，他不想回家，大概就是不想让家人围坐在一起，说来说去，还是说他跟蔡小娇的事。他自己想着过去了就过去了，可亲朋们就是不让这件事过去。
他的几个发小也先后给他打过电话，他们没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了，听老家里人说蔡巍跟蔡小娇分手的事，便陆陆续续的打电话问蔡巍，蔡巍简直是疲于应付。
如今守着自己至亲的家人，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大讨论，他觉得自己简直活成了个笑话。原先他只知道伤心难过，觉得心有不甘，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他想好好工作，努力工作，尽快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现在看来，算是走不出来了。他刚刚有点好转，别人便提醒他一次，你失恋了，你被人甩了，你被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准媳妇给一脚蹬了。
常歌一直观察着蔡巍，见蔡巍不作声，只是低着头，他知道，蔡巍大概不只是抵触这件事，现在已变得很惧怕这件事了，可守着家里人，他还必须把这件事跟家人们说个清楚，让他们放心。
蔡巍的两个姐夫都不善言谈。大姐一看就是很厉害的人，眼里带着股精明劲。二哥很随和，但脾气一定很急，三姐脾气也好不到哪里。二嫂是个总是带着微笑的温柔女人。
大姐怀孕大概好几个月了，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已经很出怀了。她从常歌他们进屋，除打了声招呼外，一直没作声。
听着二弟说完，她立即接上了话：“老四啊！我知道你现在很不想再听蔡小娇这三个字，你们两个的情况，你三姐也跟我们说了个大概。你知道妈气什么吗？妈气你个哑巴头！蔡小娇跟你分手，你应该第一时间给妈打电话，让我们知道，然后再作打算。你倒好，自己一个人承担着，像是没事般，我们在家里什么情况也不摸，蔡小娇她妈一来就来个炸弹，你知道邻居婶子告诉妈的时候，妈在做什么吗？正在跟二嫂给你们准备新被的棉花！说实话，那样的女子不值得可惜，可就是你——你怎么就不长脑子呢？”
蔡巍低着头，小声说：“大姐，对不起！我……我跟蔡小娇说过，如果那人……那人不要她了，我会等着她。我当时觉得她就是被那群女孩洗了脑，过段时间就会明白过来，所以……所以我就一直等着她！”
蔡巍还不如不说这段话，蹦起来的不止大姐，老太太刚刚顺过来的气又倒灌了，她跳起来就去打蔡巍。蔡巍缩着身子一动不动，两个姐夫站起来去拉他们老丈母娘，常歌直接站到了蔡巍前面，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蔡巍。
二哥笑着说：“你们都坐下，用不着紧张，老四是老太太的心肝，她才不舍得打呢！顶多戳两下头。唉！这事闹的，我跟蔡小娇的两个哥哥处了这么多年的兄弟，现在倒好，见了面都不怎么说话了。不过，老四，蔡小娇的两个嫂子找你二嫂了，说是自家小姑不行，她们以后还会如姐妹般相处。妈，今晚老四回来了，这事就结了，您就别再动气了！”
老太太抹起了眼泪，蔡巍一看妈哭上了，心里那股难过劲拔高的往上冲。他有很多次想痛快的大哭一场，可没地方，也没场合，他找不出个这样的场所，让他能痛快的放声大哭一场。
那个周日，他本想一人去鹧鸪山上哭一场的，可后面还跟着个常歌，虽然两人没走到一块儿，但他还是担心，要是恰巧被常歌看见呢？还不够丢人的！
今晚看着老母亲为了自己的事哭，他真想趴进母亲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还是不行，家里人都在，更何况常歌跟大刘也在，所以，他还得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常歌看着蔡巍，心里跟着难过，可又没办法，他实在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安慰蔡蔚。
还是大刘，他一看自家少爷面露急色，忙安慰蔡巍：“蔡巍，要是心里难受，这也没外人，你就痛快的哭一场吧！哭完就没事了！你开心高兴了，阿姨才放心，哥哥姐姐们也放心，姐夫和二嫂也放心，你总是愁眉不展的，就算你嘴上说没事了，他们依旧不放心你啊！你陪着阿姨哭一场，我跟大刘到外面看看，等你哭完了，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好不好？”
大刘说完立即站起来，朝常歌使个眼色，往院子里走。朝歌心疼的看了蔡巍一眼，跟着大刘出去了。二哥和两个姐夫也跟着出去了，二嫂和三姐去了厨房做饭，屋内只剩下了蔡巍和母亲，还有大姐。
蔡巍妈妈过去搂住小儿子的头，放开哭了起来，蔡巍积攒了一个多月的情绪也再难控制，母子二人哭成了一团。
大姐让他们娘俩哭了个够，直到他们止了声，她才走过去，轻叹一声：“行了！发泄出来就好了！老四啊！妈也不是那么死认理的人，也并不是非蔡小娇这媳妇不可，就是觉得这是爹当初定下的一门亲事，他老人家没享福的命，早早的去了，所以妈就想着一定把爹定下的事办得风风光光的，不能让老头子在地下不高兴，得让他满意。妈是过不了爹这个槛，不是过不了你们的槛，你明白吗？”
蔡巍抽泣着点了点头。
母子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外面三姐喊，说是饭菜都做好了，准备吃饭。
蔡巍家的房子挺大，三间卧室，一个洗漱间，厨房是在院子东面单独的一间，里面收拾的干净利索，暖气炉子就在厨房里。一张大圆桌子，上面摆着七八样菜，三姐跟二嫂还真是能干，一会儿的工夫，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众人围着坐下，二哥先说了几句话，大家也不再客气，主要是都有些饿了，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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