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进来给孟兆言送茶的时,难得看到一向兢兢业业的孟律师会在工作时间发呆。
他侧身坐在办公桌后,眼镜随手搁在桌面。长腿交叠,手腕撂在膝盖处,手中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偏头,目光游离在落地窗外。
才上午十点,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是风雨欲来的阴沉。
毫无光亮,云层堆叠,远在天边。
不是什么动人的景色。
她弯腰把茶杯搁在桌角,轻喊了一声:“孟律师?”
孟兆言没有动作,依旧僵直身子,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许是在想什么事。
小姑娘心中暗忖,起身,打算直接出去。
刚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吩咐。
“麻烦你帮我和王律师说一声,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
低沉薄凉的声音。
孟兆言。
她讶异地“啊”了一声,回头望他。
那人已经端起茶杯,正垂眼凝视杯缓缓升腾起的水雾。
察觉到她的目光。
搁着雾气挑眼疑惑地探过来。
她看不太清,那几缕热气绕得他的脸像搁在云端。
但好在她反应极快,脸上立马挂起热切的笑:“好,没问题,孟律师有事啊。”
孟兆言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
小姑娘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处。
从前她只觉得孟兆言这人太过客气礼貌,不好亲近。
但是今天的孟兆言让她感觉到格外冷淡漠然。
就如他刚刚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蒙着一层雾气的黑暗,眼底荒凉如一口古井。
“那我就先出去了……”她尴尬地指了指办公室外。
孟兆言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叮——”
办公室里突然响起刺耳的手机铃声。
孟兆言蹙眉看向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
迟疑两秒后按下了接听键,贴在耳边。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声音。
听起来怯生生的,语气迟疑:“你,你是孟兆言律师吗?”
“我是”孟兆言沉稳回答。
“太好了”确认他的身份后,那人声音拔高几分,显得急促:“孟律师,你快点到码头来一趟吧!”
“炽哥出事了!”
“什么?”孟兆言蹙眉。
那人也没多说,只重复:“你快来,快来!”
“对了!带点钱过来!多带点!”
说完“嘟——” 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孟兆言顿了片刻,眼神晦涩,沉默地站起身,从椅背上取下外套,拿起桌上钥匙。
快步穿出办公室,往外走去。
前台小姑娘才刚刚走到位置坐下,见孟兆言跟出来,以为他还有什么事,忙又站起身。
孟兆言逼过来:“我现在就要出去,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
“啊?”
“喔喔”小姑娘忙点头。
话音刚落,孟兆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一路坐电梯直到地下停车场。
屏幕上的数字不停地跳跃。
孟兆言又垂头扫了眼手机屏幕,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进来,手指无意识敲打着屏幕。
其实他不太喜欢手机。
一来他用不惯,二来这只手机最近只接到了两个电话。
都是今天上午打进来的。
一个是疗养院的电话。
兰姨去世了。
一个是码头打的电话。
何炽出事了。
就这么短短的两个电话。
他的心被如被绑线高提在四处无依的半空中晃荡着来去。
一直到他开车到码头都再没有任何消息。
电话里的那人让他带钱去,他虽然不清楚何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但以防万一还是顺路去银行取了两万块的现金备用。
他将车停到路边,下车,刚走到码头,早有一个面容尖瘦的男子等在那,见到他凑过来问:“你是孟律师吧?”
“我是孟兆言,你是?”
男子挠了挠头,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你就叫我刘鞭子吧。”
“嗯”孟兆言颔首点头:“请问何炽出了什么事?”
“这个……”刘鞭子皱眉为难:“我也不好说,我带你去见雷叔吧”。
“赵全雷?”孟兆言猜,之前何炽跟他提起过这个人。
“嗯,走吧”刘鞭子没再多说,在前面领路。
孟兆言被领到码头后两条街的一座小洋楼里。
院门口拴着一条身形巨大的藏獒,听到人的脚步声就开始狂吠。
刘鞭子绕了绕手,那狗认出他来,低夹着尾巴不安地在一边踱步。
洋楼一层大门敞开。
刘鞭子还是扣了两声才进去,孟兆言跟在他身后。
赵全雷正坐在大厅里,面前是一套紫砂茶具,正拿起茶壶倒水。
听到人声,头也没抬,只挥了挥手:“先坐”。
刘鞭子自觉走到他一侧站着,孟兆言找了个左边第一个空的位置坐下来。
不远不近。
“来,喝茶喝茶”赵全雷将沏好的茶送了一杯在他面前,满脸笑容客气道:“您就是孟律师是吧”。
“我是”
“您可别见怪,就这么突然的把你找来。”赵全雷单手肘撑住上身继续道:“我是听小刘说……孟律师跟何炽还挺熟,就让他联系您试试”。
孟兆言挺直背脊,抬眼,单刀直入:“何炽出了什么事?”
听他这个问法,赵全雷挑了挑眉,心里有数,看来何炽的事多半他会管,脸上也笑也越发亲切殷勤。
提起紫砂壶给自己添了杯茶:“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天晚上船上丢了一批货。”
“我听人说,那天何炽本来也是在码头看着的。后来接了个电话就跑了出去,结果那天晚上的货就这么丢了一批。”
赵全雷不缓不急地说完这段话,咂了口茶继续:“本来嘛,货丢了,找到了就没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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