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林兆这话,因夜闻柳的惯用剑不在身边,容双上前挡下了这一剑。
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脆响,两人都知僵持无望,各自退后一步。
“莫非前辈便是‘水上飘’?”
夜闻柳眨眨眼,他是知道轻功水上飘,难不成刚才林兆使的就是轻功?
“你这小辈居然知晓我?我瞧你这年纪,倒不像是闯过江湖之人!”林兆有些意外。
“江湖之事略有耳闻。”容双道,“在市井中待久了,总会听到些前辈们的事迹。”
“哈哈哈哈!”林兆大笑起来,“既如此,那便比划比划!”
夜闻柳不解,他们两人明明聊的挺开心,怎的又要喊打喊杀的?
不过他还真挺期待能与这样的高手比划的,便在容双说出拒绝的话之前,先踏出一步挡在对方跟前,“小少爷,算盘借用一下,完事还你!”
容双什么没来得及说,算盘已经被夜闻柳抽走,眨眼间,两人战到了一起。
容双心里门清,他们二人无论提出哪个都无法跟水上飘较高下,本来想着能避且避,谁知道有个四肢发达的直接迎上去了。
事已至此,那就看戏吧。
谁知这个时候,耳边幽幽传来熟悉的声音,“几天不见,你们本事见长啊!”
容双惊觉,扭过头,看到了韩右笑着的脸,赶忙行礼道,“师父!”
“为师不过出去几天,酒馆竟成了这个模样。”韩右将头上的斗笠摘下,嘴里叼着一株不知从哪顺下来的草,含糊道,“哟,那不是‘水上飘’嘛,这小子竟还能过上几招?不错不错!”
到底是个孩子,哪怕刚才表现的有多么镇定,在看到韩右这一刻,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师父,李府的人想砸了我们这家店。”
“李府?”
“师父您有所不知,在您出去这半月里,上面那位将我们这定为‘定西’,再派了位县令过来。”容双补充道,“那位县令姓李。”
“定西?”韩右脸上是转身即逝的冷笑,却还是被容双察觉到了,干咳一声道,“没什么,所以李府为什么要找你们麻烦?”
“师父,夜闻柳他要撑不住了。”容双小声提醒道。
韩右应了声,重新将残破的斗笠戴到头上,朝着打在一块的飞过去。
林兆此刻反手挑出一剑,夜闻柳手中算盘遭到了很大一股力,他咬紧牙,用力往下压。他不敢有任何一点点的放松,他直觉只要自己敢收哪怕是一丁点的力,手中的武器便会被挑飞。
都道人剑合一,倘若剑都能丢,他往后又有什么资格继续提剑。尽管现在手里拿的并不是剑,却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林兆看夜闻柳还有余力来抵自己的力,不免好奇,他先前看这小子为了躲避自己的攻击已耗费了大量体力,这决定胜负的一击,居然还要余力来挡?
“林兆!搁这欺负小孩,你还要不要脸!”林兆正准备加重力道之际,听到了这中气十足的一吼。
“当啷!”一柄剑从天而降,一股更为庞大的力量一道压在了林兆的剑上。
“林兆,几年不见,你竟欺负起小孩子了?”
“义……”一声义父差点脱口而出,韩右做了个手势,夜闻柳赶忙闭上了嘴。
“你……韩右?”林兆见此,赶忙收了剑,“我劝你让开,我今日可是奉恩人之托,来此给这小毛孩子一个下马威!”
“然后再顺道砸了这家店?”
“对!”林兆道,“所以你最好让开!我可不是打不过你,而是今日不想打你!”
“呵呵,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可曾打听过这家店的主人是谁?”韩右笑着道。
“我管是谁,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如果我说是我呢?”韩右道。
“你?”林兆挑眉,“我观察多日,这店里可都只有这两个毛头小子和一个柔弱书生。我记得你韩右可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吧?”
韩右摸着下巴,似乎是思考了一番,而后当着林兆的面摸上了夜闻柳的头。这可把夜闻柳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也顾不得先前的提醒了,扯开嗓子大喊,“义父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
韩右会心一笑,看向林兆,“懂了吗?”
“义父?合着这家店是你家的!”林兆睁大眼睛,斥责的看向孙管家,“你怎的不跟我说清楚?”
孙管家一个头两个大,“这……不是您说是谁都不管用吗?”
“那怎的会是他!”林兆一拍大腿,“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这事我林兆算是办不成了,他对我的恩就是大过天也不抵用!”
小插曲过后,孙管家领着人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走。韩右看着还赖在原地的林兆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林兆抱着剑,挑眉反问着。
韩右指了指孙管家一行人的背景,“你主子走了。”
听及此,林兆脸上明显浮现出嫌弃的神情,“他算个哪门子主子,不过仗着帮了我一次就觉着可以使唤我了。”
“那你就哪凉快回哪去吧!”韩右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往店里走去,“本店今日打烊,不接客~!”
“我管你呢?”林兆追着韩右,勾上了对方的肩,“你不用接待我,我自己找地方坐,当我是空气就行。”
“哦。”韩右把嘴里叼着的草一吐,道,“夜闻柳,招待你林叔!”
“林叔?我有这么老吗?”
“那你想他喊啥?”韩右道,“他喊我一声‘爹’,难不成要喊你‘哥’?我可没你这样大的儿子。”
“啧,老东西!”
……
夜闻柳与林兆面对面坐着,韩右喊他招待林兆,实际上就是起一个监视的作用。可怜桌上就是连一壶茶也没有,夜闻柳只能自认倒霉与林兆大眼瞪小眼起来。
“我说你小子,这么盯着我累不累?”
“义父让我盯着你!”夜闻柳眯了眯眼,做了个林兆看不懂的手势,不过林兆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小孩有小孩的交流方式,他自是懂得,毕竟谁以前不是个小孩呢?
“行行行,真服了你了。”林兆抹了把脸,“那我们聊聊天好了,总这么闷着也不是个事。”
夜闻柳一想是这个理,摸了摸下巴,随意找了个话题,“林叔,你为什么叫‘水上飘’?难不成你在水面上走,如履平地?”
“那倒不是,我虽轻功盖世,但在水面上如履平地这种事,恐怕是神仙也无法完全舍弃仙法完成,毕竟**凡胎,总是要累的。”林兆解释道,“不过我在水面上走的时间确实要比其他人要久,恐怕正是因为这个,江湖中人口口相传,这才成就‘水上飘’之名!”
“原是如此。”
林兆哈哈笑起来,“你这小子的问题也是够新奇的!跟老子小时候一样!”
夜闻柳当林兆在夸他了,正准备谦虚一点,就听到林兆接着说——
“一样傻!”
夜闻柳脸上笑容凝固了。
他做着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何况这是老前辈,要尊老,因为真打起来他绝对是输的那个!
“呵呵,林叔真爱说笑。”夜闻柳上演了自己完美的皮笑肉不笑神功,“那么您与我义父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哦哦,你说这个啊——”林兆在店里找了找韩右的身影,找到后才接着说,“我认识他那会儿,他可不像这种会居于一方的人。嫉恶如仇、自由散漫,活脱脱就是一桀骜不驯的剑客。”
“江湖中人,讲究义气。你义父凭着这点,可谓是来者皆是友,好友满天下!”林兆顿了顿,“相应的,他的仇人也满天下,他每天不是在逃就是在准备逃的路上。不过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一身武功十分强硬,几乎无人能奈何他……”
许是陷入了回忆里,又重新看到了当时意气风发的韩右,良久才继续道,“挺好,可惜他一直对自己的往事闭口不谈,我是真好奇,什么样的经历会有那样的一身武艺——无论过多久,我见他拿出剑,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遍体生寒。”
“那会儿啊……”林兆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夜闻柳正听得入迷,怎料林兆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哎——回不去咯!对了,我是不是扯远了,你问的是我如何与你义父相识……这,其实时间太久了,我真记不大清了。具体的早就忘了,只依稀记着是不打不相识!”
“竟是如此!那么林前辈,您可愿与我分享一下您眼中的江湖?”夜闻柳不再叫“林叔”,他是真被先前故事中的江湖事所吸引,被江湖所吸引。
“我眼中的江湖?”林兆有些诧异,“江湖就是江湖,又怎分的了你我?不过说真的,我很怀念曾经江湖中的日子,少时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吃了许多瘪。”
“现在虽顺,但倘若能回到过去,我自是愿意的。年纪大了,境界变了,早就失了那一腔热血,即便是同一件事,也再做不出一模一样的选择。”林兆笑笑,“硬说我眼中的江湖,独闯之人大概都是少年人,要想走的远,行侠仗义自少不了。侠士,何为侠?又如何义?我想这都是老了才悟得透的东西。”
林兆又零零碎碎与夜闻柳说了些江湖琐事,在其中又会参杂些个人感悟。夜闻柳被江湖中的光怪陆离、跌宕起伏所吸引,一个说,一个听,就这么晃眼来到了晚上。
……
用过晚饭,夜闻柳回了房。
他与容双到现在还住在同一房里,一是住了这么多年习惯了,懒得搬,二则是两个大男人,又要矫情什么呢?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催眠的晚风,夜闻柳却毫无睡意。
“容双,你睡了吗?”
容双没回他,他知道对方听到了,只是懒得回罢了。
“你可知我今日听了林前辈所述的江湖。”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听到容双轻声道,“如何?”
“江湖就是江湖呗,又能如何?”真说到这里,夜闻柳反而不知道怎么描述了,说完这句话,他安静了下来。
容双听夜闻柳没了下文,便闭上了眼,许久,久到他觉得自己要睡着了,才听到夜闻柳道,“我也想去江湖闯闯。”
“嗯,想着吧。”
容双的话理智的就像一同冷水,浇在夜闻柳头上,对于闯江湖,他还真就只能想着。无他,他并未了无牵挂的,又如何能四海为家。
但少年人总是天真的,他自有少年傲气,仿佛没有做不成的事。
“到时候,我们一起,走过哪,就去哪匡扶正义……我是剑客,你是大夫,除恶扬善,简直是默契到不能再默契的搭档了。”
黑暗里,夜闻柳侧身朝向容双那边,“喂,假如真的有那一天,你会与我一道吗?”
没有少年人会对江湖有所拒绝,即便成稳如容双,也不例外。少年心中总是藏着一颗江湖心,何为江湖,总要自己闯上一闯。
容双只犹豫了片刻,便认真道,“会。”
夜闻柳知晓对方看不到,嘴角还是控制不住上扬,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热血,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容双在江湖中名声鹊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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