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闻柳说罢,冲着容际的方向过去,而容际是真如他所说想试试夜闻柳的基本功,站在原地没有动分毫。
既如此,夜闻柳也没有客气。就在即将贴上容际时,他竟是扭转腰肢,从容际的盲点绕到了他的身后。
夜闻柳知道自己从正面很难突破,便巧妙应用了自己的优势,以灵巧的身姿绕到背部。
接着,提起、挥出、一气呵成!
而容际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都不消看就准确无误的移动上半身,避开了夜闻柳这一下。
夜闻柳有些惊讶,他这一剑大多数人会下意识觉得是从他顺势跑到背后的方向刺出来的,实则不然,因为如若往反方向躲便是如了夜闻柳的意,结结实实撞到剑口上。
惊讶之余,夜闻柳更加觉得容际不简单,他摒除杂念,再一次发起攻势。
这一回,容际听到身后的剑风后,微微侧过身,树枝从他眼前划过,终于他出手了。夜闻柳都没看清容际的动作,手里的剑已经无法挪动分毫。
他瞪大眼睛——徒手接剑!即使现在用的只是树枝而已。
夜闻柳收了剑,容际朝他抱拳,“承让。”
“干爹……”夜闻柳挠挠脑袋,有些别扭,“你、你怎么会徒手接剑啊……”
然而,容际只是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能接?”
“不是不是!”夜闻柳连忙道,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容际瞧他这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就来气,没好气道,“你义父也会,他就没给你看过?”
夜闻柳心想,哪能啊,先别说韩右会不会演示给他看,就瞧他这样子吧,他哪敢剑指自己义父啊……
“怂包!”容际鄙视道。
夜闻柳有些不服气,立刻回怼,“你不怂包,你敢用剑指我义父?”
“切!有何不敢?”容际撇过头,一副可骄傲的样子。
夜闻柳翻了个白眼,找了个地方坐下,树枝在地上戳出一个又一个小洞。
“我才不信。你知不知道你看我义父是什么眼神?”
容际坐到他旁边,问,“什么眼神?”
夜闻柳倒是很佩服容际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直截了当道,“爱慕。”说罢,他还配合的全身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容际怒目,“你说劳什子的爱慕!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韩添佑是怎么教的?竟教你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咳咳!”夜闻柳放下树枝,轻咳了两声,“干爹,冷静些。”
容际是头一回这么失态,他看向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夜闻柳,道,“我冷静得很!是你净胡言乱语!”
作为被二十一世纪的文化熏陶过的夜闻柳倒觉得没什么。他不太能跟得上容际的想法,比如现在这个,他都没有说“承认吧,你喜欢我义父”,只是说容际看韩右的眼神里带着爱慕而已。
“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树枝被夜闻柳丢到地上,他的两只手高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状。
容际一看这还差不多,便也勉强原谅了他。
“哦对了,干爹。”夜闻柳这才想起来容际刚才叫自己义父,似乎并不是自己知道的两个字,“你刚才叫我义父什么来着?我怎么听着像三个字?”
“韩、添、佑。”容际重复了一遍,他怕夜闻柳不知道是哪几个字,特地用树枝在地方比划了一下。
夜闻柳皱着眉,看来不是他幻听,那为什么他义父要自称“韩右”呢?他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容际,容际悄悄移开视线,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干爹~”夜闻柳攀上容际的胳膊,饰演了什么叫“男儿会撒娇,干爹魂会飘”。
容际招架不住这个攻势,他还是头一回遇上旁人向他撒娇!迷糊间就听夜闻柳问,“干爹,你知道为什么义父要叫自己‘韩右’吗?”
“韩……右?”容际原还试图把夜闻柳从自己胳膊上扯下去,听到这两个字顿时减了力气。
“是。”
“哪个右?”
夜闻柳用树枝在地上写下来,又继续缠上容际。
容际看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实则嘴角翘的都快压不下来了,“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真用了这个名。”
夜闻柳道,“什么事啊?快跟我说说。”
容际嘿嘿一笑,“他用右为名,那是因为——我的字为‘予右’!”
“哦。”夜闻柳突然失了兴致。
容际见逗得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好了,自然是逗你的。那是因为当年我与你义父打了个赌,自然,他输了。我本以为那件事后他就会……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赌约,哎,不过是少年好胜罢了。”
虽然容际中间支支吾吾的,肯定藏了什么事,但夜闻柳是个懂分寸的,不该好奇的便收了询问的心思。
其他的说完了,又该说回一开始的问题上,夜闻柳道,“你说除了你,我义父也可接住我的剑,那为何我就做不到?”
容际想了想,道“等你掌握了技巧,自然也可以。不过要说接你这剑,并不是只有我与韩右可以,但凡武功有我七八分的人都能接住。”
夜闻柳有些沉默,他发出了灵魂深处的质问,“我真这么差劲?”
“那倒不是。”容际为了不伤夜闻柳的自尊心,细细斟酌了一番,“其实武功要是能有我七八分,这样的人早就可以治宰一方了。”
这跟白说又什么区别?
夜闻柳便问,“那我又有你几分?”
这是个好问题,然而容际脱口而出,“两三分吧!”
得,夜闻柳顿时不太想跟容际交流。
这个两三分自然是容际胡说的,一个人的武艺又怎可只看一个方面草率丈量?
至于这两三分是什么?只能算是夜闻柳在剑术方面的造诣。
容际自诩武艺高强,只消看一眼便可大概得知对方练到了何种程度。
不过要真严肃说起来,大概也只是大概。
容际确实无法完全推出夜闻柳的武功练到了哪种层面。
这中间讲究的可多了,涉及到的地方又多种,并不单单是耍剑的本领。
容际给夜闻柳预估的是四五分,其中不乏是他的心性拉高的。若是一个武艺精湛之人,却是贪生怕死之辈,那么他空有一身武艺也是徒有空壳,顶不上一点用。
此刻的阳光刚过了最耀眼的时候,容际不管夜闻柳怎么想的,他静静盯着天边,直到太阳让他眼睛有些生疼。
“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夜闻柳注意到容际在看着东边发呆,便以为他是想家了。
容际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逼出眼泪湿润一下眼睛,他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找夜闻柳的目的,道,“你不是要学骑马吗?”
夜闻柳摇摇头,“我想了想,到了长安再学也是一样。”他是坐在马背上听着容际嘴里不停念叨后才明白,原来骑马也有这么多讲究。
他本来还在奇怪,怎么容际手里不拿个鞭子?后来才发现,不用鞭子,马儿一样可以快速跑起来。
现在学骑马,学的大多是口令和姿势,要是几天不练,等到了长安岂非又忘了吗?还不是要重新学。
他将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遍,容际想想觉得他说的并非全无道理,“温故而知新”,没有“温故”哪来的“知新”?
容际便随着夜闻柳去了,“既如此,我们便继续赶路。”容际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去与孙大娘说一声吧,好歹她照顾了我们这么久。”
孙大娘一直注意着外头的情况,看到他们都站起来后心里也大致猜到了——这是要走的意思。
她也不忙着起身,继续做手上的活。
“孙奶奶!”夜闻柳跑着进门,声音嘹亮,“我们要走了!多谢你的款待!”
孙大娘脸上冒出笑容,她扶着桌子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什么款待!多是你们帮了我啊!光那些米,就够我吃上很久了!”
“孙大娘。”容际也走了进来,他朝孙大娘颔首。
孙大娘向前走了几步,夜闻柳赶忙扶住她的胳膊。
“老婆子我没什么让你们带走的东西,真是让你们见笑了。”孙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挪着步子往门外走去。
夜闻柳停下步子,孙大娘也不得不停下,夜闻柳道,“孙奶奶,这段路你就不用送了,我与我爹会时刻记着你的。”
“那不行,我只送到门口,待你们走后我自会回屋。”孙大娘固执的说着。
没招,于是他们就着孙大娘的速度慢慢走到了大门外。
孙大娘倚着门口的木柱子,笑着冲他们摆手。
容际还是同先前那样,率先把夜闻柳抱上马,不过他在自己要上马前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冲孙大娘笑了笑,这笑很短暂,几乎一瞬即逝。
而后夜闻柳感受到整匹马下沉了一下,这是容际落到了马背上。
一只手附上他抓着缰绳的左手,手背上传来身后人的体温。
容际握住夜闻柳的手,用力甩了下缰绳,“驾!”
马开始在空旷的道路上飞奔,奔离了这座人烟稀少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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