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0

那日过后又过了一天,许忆秋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了一丝温暖。大病初愈的她,身子虽还是有些虚弱,但精神已经变得清醒了。这时,越昭走了进来。

越昭先是问候了两句她的身体情况,许忆秋说了句没事。随后才提起要将她送回训奴营的事情,还非常贴心地跟她解释了不得已的原因。许忆秋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顺从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她觉得,只要是活着,去哪都是一样的。

回到训奴营,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依旧是乌泱泱的一群人在忙碌着。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许忆秋身上,还停留了好一会儿,神情透露出复杂。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高挑的女子,她的眼神中带有几分玩味地上下打量许忆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然后,她才注意到站在许忆秋身后的越昭,笑意瞬间收敛。越昭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变化,没说什么,就默默离开了。

大门重重闭上。随后,高挑女子拉起许忆秋的手,一副笑脸盈盈地将她领到了浣衣房。房内,人群熙熙攘攘,有的在浣衣,有的在晾衣,还有的在收衣,一副忙碌的模样。空气中弥漫着胰子混杂着潮湿土壤的味道,流水声和衣物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

“我叫禾静。管婆不在时,就是我代管。你就先从浣衣开始吧。贞儿,你过来带她熟悉熟悉。”禾静道。

一听到这两个字,许忆秋就心中一紧,感到大事不妙。贞儿满脸殷勤地走了过来,在禾静面前连声应下。然后,跟好姐妹似的拉起许忆秋的手,许忆秋感觉自己要被恶心坏了。只是,贞儿这次没有了之前张牙舞爪的姿态,不咸不淡地跟她讲着规矩,完全没有要找茬的意思。许忆秋暗暗松了口气。

在原来那个现代社会,依托于伟大的现代科技洗衣机,许忆秋几乎没怎么自己亲手洗过衣服。所以刚开始的几天,当她白嫩的双手整日泡在冰凉的水中搓衣服时,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在没几天,她就很快就变得熟练起来。只是,她发现,人潮对她的议论从她回来开始就没停过。

“我那天,亲眼看着寄夜小姐破门而入,将她抱起来往外面冲呢!”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听说是金沙国国王身边的侍婢,然后送给了寄夜小姐……”

对于这些她和寄夜关系的议论,她都充耳不闻。她心里清楚,这些天的安稳,免不了有寄夜在背后做推手,敲打了她们。寄夜要对管婆留几分颜面,却不必给奴隶留。许是被寄夜下了严重的警告,连贞儿这样的人来疯都被治的服服帖帖的。想到这,许忆秋的心里不知不觉流入了一股暖意。

寄夜是个很好的人。她心里想。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在流逝,又过了半个月,她再没见过寄夜。

就在许忆秋觉得自己可能要永远被困在训奴营当奴隶时,命运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契机。

管婆死了。

那日,管婆晨时还好好的,大摇大摆地在训奴营中巡视,却不知怎的,撞上了一块大石,瞬间头破血流,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地。大家都惊慌失措地喊叫了起来。胆子小的直接头也不回地绕开,要多远躲多远。胆子稍大的就围成一圈看着,但都不敢上前。胆子更大些的就连忙去禀报带刀侍卫。带刀侍卫本正在梦乡之中,被吵醒自然不悦,但听到来人说的事儿后,脸色不比那些胆子小的奴隶好多少,甚至还有些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怕奴隶骗人,喊人带他去看,看到了又吓得屁颠屁颠地找上属,上属又是一个眼见为实的信仰者,末了又吓得屁颠屁颠地找上上属。若不是寄夜和姬风野此时正巧在训奴营里,只怕这尸体还得再经历一会儿的风霜才能被妥善安置。

寄夜来训奴营的目的简单粗暴,就是想去看看许忆秋。哦不,是她的师父姬风野想来看看许忆秋。姬风野回来的第一件倒霉事,就是被寄芸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将收集来的血液样本尽数交给木岚,但很遗憾,一个都没能成功。他又从木岚这里得知的第二件倒霉事,双生铃认了寄夜为主人。连他这样玉树临风之人双生铃都不认他,居然认了他的徒弟?他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双生铃有眼无珠,让他在徒弟面前的面子都没有了。胡思乱想间,他不知不觉回了府邸,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寄夜勤奋练剑的身影。

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喊道:“别演了!在你师父面前还演什么演!别忘了,论偷懒,我可是你祖师爷爷!”

寄夜停下剑法,嬉皮笑脸地走过来,嘘寒问暖道:“师父,这次外出,还顺利不?”

“这次就纯粹给你岚姨跑腿采集血液,辛苦没少辛苦费也没少,结果成功率还是个零蛋。我说,你早就知道要回来了是不是?为什么不提前跟我通个信啊?害我一回来就被你母妃炮轰!”姬风野恨铁不成钢地吐槽道。

“谁让你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你但凡装的像一点严师的模样,母妃对你意见估计也不会那么大。而且,你本身就只教了我一套剑法一套符法,这么多年了都没教过我新的。”寄夜嘟囔道。

姬风野呵呵一笑,问道:“那么,小寄夜,你要是练到家了,至于被一道剑光就劈的没还手之力了吗?”

“母妃都说了,那是千足邪虫,道行不浅呢!我就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哪能打得过他啊。”寄夜继续为自己辩驳道。

“你岚姨十几岁就纵横江湖,登顶风云榜。母妃十几岁靠自修继承了凤鸣之力,并被焰池认可。至于我嘛,优点太多,怎么也说不完啊。”姬风野话锋一转,自夸起来。

寄夜向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脑海反复闪过“不要脸”三个字。没不正经过三秒,姬风野就突然正经了起来。

“小寄夜,修行和卖艺是一样的,贵精不贵多。我教你的这一套剑法和一套符法,当你将它们运用得熟能生巧,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时,你就会发现其中的奥妙之处。天下大道,万变不离其宗,皆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当年你岚姨,不也是只靠她那套门派里传下来的宣门剑法独步天下的吗?”姬风野语重心长地说道。

寄夜似乎有所感悟,木讷地点了点头。

姬风野似乎还没说够,又道:“至于你母妃,算了,那就是个怪物。其实嘛,你的天赋比你母妃好太多了,黑眼邪凤后,能靠自我修炼层层晋升,完美继承凤鸣之力还获得了焰池认可的,也只有你母妃一个。而你,在母胎中就吸收并继承了她的凤鸣之力,完全不用受练功的苦。”

闻及此,寄夜脸色似乎沉了一分。姬风野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说过头讲错话了。即使刻意避开父亲出生这些敏感字眼,提及寄夜体内的凤鸣之力,她还是会非常敏感。姬风野恨不得回到前一刻封住自己的嘴让自己别说下去。

“唉对了,我还听说这次有个挺凶的小姑娘,把你的手伤了,没事吧?”姬风野戳了戳寄夜,试图转移话题道。

“哦,我没事了。就一点皮外伤。”寄夜迅速整理好情绪,淡然道。

“我主要是想看看那姑娘。听说前不久在训奴营里受欺负受伤了,你还火急火燎冲进去英雄救美呢!”姬风野打趣道。

“她本身就是因为我一句无心的话进了训奴营。她受了伤我当然愧疚。”寄夜辩解道。

其实具体的事情经过,姬风野已经听越昭说了一遍了。他倒不震惊,毕竟跟寄夜是师徒,寄夜心软善良的一面,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可你不说的话,她就不是活着走进训奴营了,而是死在凤王手下了。”姬风野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先去看看吧。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还有没有被欺负?如果我见着还顺眼的话,我就去凤王面前讨个顺水人情,反正我是你师父,你不敢说的我替你说。”

就这样,寄夜被姬风野半推半就地拉来了训奴营。可是人还没见着,里头就响起嘈杂的吵闹声。寄夜随便找了个慌张的侍卫质问怎么回事,那个侍卫不认识寄夜,正要挣脱她,一旁姬风野冰冷的目光让他心头一凉,那个侍卫吞吞吐吐地说出情况,说管婆出事了。

寄夜大惊,松开了侍卫,和姬风野面面相觑,二人赶忙朝着人头攒动的那处走去。尸体处在一片池边,只见管婆躺在一块巨石旁,额头还有一个巨大的血洞,七窍也出着血,死状十分瘆人。寄夜和姬风野拨开人群,寄夜拿出令牌开始发号施令,人群之中有些人是见过寄夜小姐的,见状纷纷散开,其余不明所以的自然是跟着人潮,都纷纷散开。

寄夜道:“有目击者吗?”

围观者无人出声。

“有目击者吗?”这次,寄夜的语气加重了一分。

这时,有个汉子从人群中出来,举着手道:“我我我!我来说!当时啊,管婆自个在这巡视,大家都在做工忙着嘞,谁知道突然传出一声闷响,离的近的都听到了,我正巧路过,就看到管婆突然就倒地咯!”

姬风野摇着折扇上前,端详了片刻,神情从散漫变得严肃,转头对寄夜道:“是毒。这毒有些门路,我看不出来,叫岚姨过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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