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夜脸色瞬间紧绷,若管婆是自个儿摔死的,那就只是意外。可下毒,这毒还极为罕见,其心思不可谓不缜密。这时,侍兰似乎察觉到寄夜的目光,不知从哪一跃而下冒出来。她是寄夜的随行侍卫,平时寄夜用不到她的时候,就躲在暗处跟随。
寄夜冷静地对身旁的侍兰吩咐道:“叫封喉带一队人封锁训奴营,让所有人停下手中活计,回到屋中。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出门槛半步,违者,就地处决。然后将岚姨请来,就说出大事了。”
侍兰接了令,便去执行了。不一会儿,封喉的人就赶到了,迅速封锁了训奴营。接着,侍兰将木岚也带到了。
木岚上前,瞅了瞅还蹲在地上端详尸体的姬风野,姬风野见到她,哂笑,非常识趣地让开。只见木岚先是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又张了张对方的眼白,随后从翩翩白衣的衣袖中拿出针包,捏着一根细针,扎在尸体头破血流之处。随后又掀起尸体的衣袖,又是一根细针扎入手腕处。
扎在尸头上的那根针没有任何反应,而扎入手腕的那根针却瞬间染上一圈黑紫色,而原本毫无异样的手臂也开始渐渐显现出几条黑紫色的印痕。
木岚蹩眉,出声道:“这乍一看倒还真是撞石头撞死的。可你们看,这是什么。”
本来在不远处观望的寄夜和姬风野二人都走过来,看着木岚指的位置,正是那条黑紫色的手臂。寄夜自然是一脸懵逼地求解释,姬风野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瞳孔有一瞬间的微张,而后又像陷入沉思般,无言地盯着尸体。
“这是纵横秘术。”木岚适时出口道。
此纵横术非彼纵横术。这纵横秘术,顾名思义,施术者留下的印记无非就是纵向和横向。而纵向与横向的秘术又有所不同,纵向秘术乃是一种医治术,像刀剑流血的皮外伤,普通内伤,纵向秘术都能化解。纵向秘术没有固定形态,拂去伤口即是消散。而横向秘术,是一种毒药类的邪术。中术者会毫无感觉,这是因为术法一旦入体就会麻痹神经,他们会正常生活,然后不知不觉没有任何疼痛地突然暴毙,一句遗言都留不下。然后身体的某处,就会出现像管婆手臂上那种一条一条,像被鞭子抽过的横向黑紫痕。
“哦,我想起来了。纵横秘术是金沙域那边的。记得有这样一个传闻,当年纵横秘术分裂为纵、横两派,最终纵赢得了胜利,不过,纵派不是已经将横派的人都屠戮殆尽,连横派的老巢都烧得一干二净了么?”姬风野发问道。
“横派当年在三界大肆收徒,总会有漏网之鱼。况且,这是他们内部矛盾的撕咬屠杀,一条活路都不给人家留,每年祭拜纵横术始祖时,他们不会心虚么?”木岚道。
“这就不知道了。岚姨感兴趣的话,下次我去纵派问问?”姬风野道。
寄夜听的云里雾里的。纵横秘术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寄夜不了解也很正常。见二人的谈话停下,寄夜适时插嘴:“岚姨,这横术有什么特点吗?如果有特点的话,我想会很容易找到凶手。”
“是有的。横术的毒没有实体,跟蛊毒一样只能寄生,蛊毒寄生在虫内。而横术,我见过的,基本都是寄生在蛇内。也不知道这位横术师,是否找到了更好的寄生容器。”木岚解释道。
“蛇?任何蛇都可以吗?”
“是的。无论大小和种类。甚至是蛇妖化形,都有可能成为寄生容器。”
“那这样,我们的思路就清晰了。找到被寄生的蛇。”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姬风野插嘴,他将摇着的折扇收起,神情由散漫瞬间变得警惕。
“寄夜,你说那个姑娘刺伤你的匕首是从被褥里拿出来的?可确认过是谁的?”姬风野转身问寄夜道。
寄夜一时有些僵住,道:“是的。我也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但后面母妃来了局势扭转,我也没有多想。那把匕首并没有确定真正的主人,但我敢肯定的是,不会是那个凡人姑娘的,她没有内力。挥刀时的手法也很生疏,纯靠蛮力。”
寄夜对许忆秋的身份已经确认过两次,的确毫无内力,她不会看错。
“那个地方是哪?”姬风野又问道。
“就是内城军其中一支小队的驻扎宅子,靠近我的府邸。”寄夜顿了顿,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有时候偷懒就会去那躲着,那里有一处我的歇脚处,就是有些简陋。”
姬风野并没有管她言语中透露的偷懒相关,又问道:“那把刀呢?拿出来让岚姨瞧瞧。”
寄夜当时虽然用这把刀抵挡了一次池暝的攻击,但她后面还是将刀收了起来,因为她一开始也以为是许忆秋的刀。但后面两人许忆秋完全没有提及此事,再加上又一次探查,寄夜才确认了这把刀不是她的。她当时有过短暂的疑问,却没有深想。
寄夜从腰包挂着的一个行军囊袋中取出刀,递给木岚,木岚接过,仅仅是看了几秒,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
“刀尖无毒。但刀柄,被下了横术。”木岚的声音很平静,说出的话份量却极重。这个结论却是让寄夜和姬风野神色一凛,寄夜率先跑了出去,姬风野和木岚对视一眼,随后一同追了上去。
寄夜追到训奴营的下房,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巡逻的封喉。封喉也看见了她,以为寄夜是来问询情况的,就快步上前跪下,还没说一个字,寄夜就略过了他,拂袖而去。封喉脸上写满了问号,一直躲在暗处的侍兰也出现了,看到封喉这样,冷声说了句:“小姐现在没空理你。别跪了。”
封喉心中谜团更甚,起身正想堵住侍兰问怎么回事,需不需要他去帮忙时,侍兰毫不客气地挖苦道:“你就留在这里吧封大将军。你又去添乱,小姐背后又跟我嫌弃你。”
封喉正要怼回去,侍兰已经迅速远离斗嘴战场,消失无踪。
寄夜还记得她上次从哪个房间将许忆秋抱出来的,她直奔那个房间,守在门口的带刀侍卫纷纷跪下行李,寄夜冷声说了句“免礼”,就直接将门踹开,干净利落,快步流星朝里走去。这房间不大,里头的人也只有几个。寄夜一眼就看到倒在其中一个女子怀里的许忆秋,嘴角还渗着血。她的身旁还围了其他女子,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其中一个较为冷静的女子想去禀报侍卫,迎面撞上寄夜。见寄夜气度不凡,她二话不说就直接跪下。寄夜没有理她,目光一直停留在许忆秋那里,脚步追随着目光而去。这时,姬风野和木岚也赶到了。
众人见到这场面,抱着许忆秋的那个女子将人递给寄夜,寄夜手忙脚乱地接过。木岚连忙上前查看,只稍看了几秒,就二话不说拉开许忆秋的袖口,将手中的银针狠狠扎入许忆秋的手腕处,只见原本开始将要显现的黑紫色立刻被压制住,慢慢消散掉了。许忆秋已经昏了过去,没有意识,却还是在这时吐出了一大口血。
血污飞溅,将寄夜的衣摆染红,寄夜毫不在意,一门心思都在许忆秋身上,她努力保持镇静,望向木岚。
木岚察觉到她的目光,回答道:“横术已经被压制下去了。不过需要彻底根除,要去我府上用剜骨刀将蛇取出才行。”
寄夜二话不说,将许忆秋打横抱起,离开了这里。门再次重重关上,其他女子都愣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怔愣了几秒后,大家才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刚才她那样好吓人啊!”她,指的就是许忆秋。
“是啊是啊!整个人都不对劲,一直攥着心口处,像是要把心脏挖出来一样!我看到她的眼睛都开始变色了!太吓人了!”
“你们说管婆是不是也是中了这个邪术?”
“好像是唉!管婆的脸也是有黑紫色的痕迹!”
众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只是,她们没注意到的是,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是旁观者,没有任何反应,没有说一句话。
木岚的府邸其实没有名字,但寄夜给它起了个名字。因着木岚是大夫,所以寄夜就取了“药师府”此名。木岚由着她去,但姬风野却按捺不住地嘲笑她起的名字土。结果姬风野自个儿起了个“阳曹地府”的称呼,他是这样觉得的,大夫救人就是从阎王爷手中抢人,阎王爷在阴间,大夫在阳间,举一反三就是阎王爷那叫阴曹地府,大夫这叫阳曹地府,般配。姬风野一脸自信地沉浸在自己的聪明才智中,完了还一副求表扬的神情看着寄夜和木岚。
木岚和寄夜纷纷扶额叹息。心中的想法难得一致:你起的名字也高大尚不到哪里去。
结果姬风野后面还真叫过几次“阳曹地府”,木岚忍无可忍,决定给他一点教训。在一次寄夜和姬风野的打赌中,明里暗里唆使姬风野多押些,姬风野内心还在为师父如此信任他而感动。然后,木岚从中做了点小手脚,姬风野赔了个精光,相当于他半年来辛辛苦苦从寄夜那里套路来的银子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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