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关系。”
邵时景双手插兜,错肩越过她,步履如风,却不显急躁,俨然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他们才刚认识多久,就来八卦他个人**?
如果是游曳,她肯定不会做这种没分寸的事儿。
非要说的话,游曳……算是他的劲敌。
她爱撒谎,爱嘴硬,挑衅他的为人原则;她重技巧,重分数,挑衅他的学习方法。
但她偏偏在她的规则之下活得很精彩。
她不会为了讨好别人放弃自己的边界,却依然有不错的人缘;她坦诚地公开自己不会的难题,却依然能凭借技巧获得他超越不了的分数——
毕竟满分已然是试卷的上限了。
所以,他固执地想彻底战胜她这个强大的对手。
比体力,太胜之不武;比成绩,短时间内他可能赢不了;比计算机……她根本不会搭理他吧?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弄进音乐社,让她亲眼目睹他的音乐实力,然后甘拜下风。
音乐社招的是吉他弹唱,他特意去招新处即兴了一首曲子,社长果然如获至宝。
他便顺势把拉游曳进社作为了他加入的条件。
当然,他也很沉得住气。
直到结束了周一晚上的上门辅导,他也没和游曳提起这茬。
不过,游曳也压根没问他。
他不问她报了什么社团也就算了,毕竟他又不喜欢她。
可她在暗恋他哎!
怎么能毫不关心呢?
在她收拾书包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善心大发,试图引导这个恋爱笨蛋:“今天不是社团招新吗?”
游曳把书包拉链拉上,“嗯”了一声。
两人又沉默片刻,邵时景深吸一口气说:“刘思源好像报了数学社。”
他期待着她问出“那你呢”。
游曳只是眉头微凝:“数学社不是有竞赛要求吗?他已经决定好走竞赛了?”
“……不知道,没问。”
服了,她怎么就知道关心别人,都不知道把话题转到他身上吗?
游曳背上书包,叹了口气。
“说到竞赛,我以为林佳期会去物理社,谁知道她居然去了法政社。”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冷冷道:“别人喜欢去哪,自然有别人的打算,和你有什么关系。”
游曳眨眨眼睛,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林佳期放弃了去物理社的机会,改去政法社,肯定有她的考量。
万一她已经想好了走高考,不走竞赛呢?
万一她有更好的资源学竞赛呢?
也未必会是她担心的那样:林佳期为了男色,放弃理想。
游曳想起下午和林佳期的小争执。
她得知此事后,曾直截了当说:“佳期,你怎么能去法政社呢?”
“我为什么不能去?”
“去法政社对你一点好处没有。”
林佳期不大高兴,撇了撇嘴:“可你不是也报了音乐社吗?”
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的话属实有些武断。
她忽略了林佳期也是一个心中有自己思量的女孩儿,自己为她预设的道路可能是好的,但未必是她真正想要的,在她没有真正脱轨之前,自己不该那样想她。
她决定待会儿给佳期道个歉。
心中微小的芥蒂彻底被化解,她弯起漂亮眼眸,好心情地冲邵时景浅浅一笑:“你说得对,谢谢。”
“我要回家了,再见。”
书房门被轻轻带上,只留他一个人坐在原处。
邵时景:?
她在莫名其妙地谢他什么?
而且直到她走,她都没想过要问他一句……
算了,懒得管。
总之,她真的活该没男朋友,谁当她男朋友谁倒八辈子血霉,怕是活不到退休就得被气死!
“阿姨,我回家了。”
“稍等!”邵华从工作电脑屏幕上抬头,叫住游曳,拿起手机拨了邵时景的微信电话,“喂,你去送一送她,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
游曳闻言赶忙摆手:“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可以搭公交车,离末班车还有一个小时……”
与此同时,邵华电话内传来邵时景稍显忿忿的声音:“我才不去!妈,我都十五了,放古代指不定都有孩子了,这么晚了你让我去送她,你不怕她害怕?也不怕她家人看见,以为她早恋?”
邵时景说着,站起身,开始套薄外套。
心想,只要妈妈说一句“他的人品她信得过”,他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骑单车送游曳回家。
谁料邵华说:“也是。”
然后“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听见邵华起身去拿车钥匙的声音。
“我开车送你回去。”
“真不用麻烦了阿姨——”
“别客气,我们每个月有油补,根本用不完,况且我开车送你回家只需要十分钟,你等公交的功夫说不定就到家了……”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的对话邵时景再听不见。
……气死了,早知道不替她考虑那么多了。
不过,绝不是他想送她!
他只是觉得妈妈工作忙,而他已经没事了,所以想帮她分担。
他坐下来,憋闷地复盘游曳走之前与他的对话。
已知她是一个不关心别人**的人,可他对她来说应该不是别人,那她为什么不主动问他呢?
思来想去,得出两个答案。
答案一:她喜欢他,所以要高度尊重他的**。
答案二:她喜欢他,所以不好意思直接问,但会想尽办法从别的渠道打听。
所以,她横竖还是喜欢他的。
邵时景莫名放下心来。
*
从本周四开始,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都是社团活动,大家可以根据社团手册里的信息各自到社团活动室报道。
音乐社设在综合楼二楼的琴房和会议厅。
游曳下课后去了趟卫生间,等她背着书包上楼,会议厅的舞台上已然人满为患。
哎?当初不是说没什么人报名吗?
游曳好奇探头,自校服的缝隙间瞥见了双冷淡又熟悉的眼。
流畅悦耳的吉他混着清澈声线,从围成圈的人群中逸出,是周杰伦的《晴天》。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怎么总觉得哪都有他?
不过可能只是巴德尔效应——
当她第一次觉得邵时景阴魂不散的那刻起,就会开始在生活中频繁留意他,从而产生一种他无处不在的错觉。
安啦安啦,只是巧合。
游曳移开视线,没去凑这个热闹,径直往琴房走去。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歌声成了她在琴房寻觅乐器的背景板。
不得不承认,他唱慢歌的时候,少了许多平日里慵懒傲慢的劲儿,干净温柔,莫名缱绻。
绕过一排管乐器,她拐入尽头的小房间,登时心中一跳。
钢琴!
一架被厚丝绒布盖着的三角钢琴矗立在房间中央,游曳没有犹豫,当即就决定要趁这个机会学习它。
她走回舞台,从围观的人群中找到招她进来的那个学姐:“学姐好,琴房里的那架钢琴可以用吗?”
女生不想错过邵时景的歌,头也不回说:“能。”
“那你可以教——”
女生依旧没回头,只摆摆手,语气染上些不耐烦:“……哎呀,我忙着呢,你找别人吧。”
奇怪,报名那天对她那么热情,怎么今天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游曳耐心解释:“我只是想请教一下怎么使用,我怕弄坏。”
如果她不是对乐器一窍不通,她才不想麻烦别人,毕竟弄坏了将会是一笔巨款,而她无力承担。
学姐不耐更甚,随手指向坐席末尾的另一群人:“不会的话就别折腾了,去合唱团呆着,在那儿你什么都不用学,有嘴就行。”
……算了。
游曳干脆闭了嘴。
台上,抱着吉他的少年恰唱到那句“你会等待还是离开”,便见游曳轻蹙着眉,转身回了琴房。
他不知道她与别人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几次三番都选择了离开,压根没打算等他唱完。
聚光灯打在他微垂的羽睫,眼下投落出两团鸦青色阴影。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弹唱实力产生了怀疑。
*
游曳一向信奉办法总比困难多。
没人管她,总好过被人干涉。
她小心翼翼坐在琴凳上,掀开琴罩,探出一只手指轻轻点在白键。
钢琴发出“咚”地一声响。
她看向琴房,发现几个正在挑选乐器的学生朝她看过来。
她一只一只白键轻点过去,只能听出来从左到右的声音越来越高,有声,能用,可怎么用它弹出曲调,她不会。
她想掏出手机上网查,可这小房间没有门,要是被谁看见了,告到黄老师那儿,实在得不偿失。
没怎么犹豫,她当即决定今天先在房间角落的窄桌上把作业写完,等晚上再上网自学钢琴的基础用法,这样,下周四再来的时候,就能上手尝试了。
“铛!”
没过多久,钢琴忽然重重响了下。
游曳学习的时候一向沉浸,这突如其来声响吓了她一跳,扭过脸,看见邵时景正端坐在钢琴前,仿佛是个高贵冷峻的演奏者。
他微垂着眼,修长手指在黑白键上飞舞一遭,迸出一串音符。
游曳依稀辨认出是“do、re、mi、fa、sol、la、si”。
“你想学钢琴?”
“你会弹钢琴?”
两人异口同声。
邵时景清了下嗓子,淡淡一笑:“不值一提,不过我好多年没碰了。”
其实,他根本没学过钢琴。
小时候家里一楼的会客厅里倒是放了一架,邵华也曾提议为他请个钢琴老师,被他强烈拒绝了。
他觉得学古典乐就像成为了作曲家的奴隶,一点不自由。
他看向游曳,眼底带着一丝微妙的愉悦:“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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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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