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港AI培育所中员工和学生都很忙碌。
被淘汰下来的那批低级智能体们正在再就业学校里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包括重装系统、安装新程序学习新理论、把理论运用到实践中等，来成为一个符合时代发展新潮流的AI。
另一方面，自从AI自毁程序事件以后，新一批订购的智能体幼体又从硅基生命厂家被运送到了培育所中。
训导员们等待着硅基生命厂家的运输车到来。
设计成运钞车模样的黑色大装甲车驶入培育所中，停在特殊停车场。
训导员们一边检查货源一边和硅基生命厂家派来的业务员唠嗑：“你们的价格怎么突然变得好贵啊，去年还要便宜一点呢。”
业务员摇了摇头，反驳道：“人类生一个小孩又贵又痛苦，AI买一个小孩只是很贵而已，合算下来还是买AI小孩比较划算。”
训导员可不含糊，一下子指出业务员在转移话题：“我们是在纵向对比，说价格呢，你怎么扯到人类小孩上去了？”
业务员依然在自说自话：“人类小孩又贵又笨，教不好还会闯大祸。人类小孩长大后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呢。啧啧，不划算。还不如AI小孩，每个培养出来都能赚大钱，保证不亏本。”
训导员心疼钱：“我们在说为什么价格涨了。”
业务员怎么也不想提价格的事情，顾左右而言他：“啊，你说去年啊，去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的人类助理把门牙磕没了！”
训导员：“……”
不管怎么样，新的一批硅基生命到达了培育所，这些由仿生材料制作而成的智能体有些停留在人类小孩的身躯大小，有些出厂时已经被设计成了成人大小的身躯，不过在它们还未经过培育所的芯片植入和程序安装前，都只是一堆有形状的材料而已。
*
拾迩正在婚恋市场实习。
婚恋市场古港测试所准备在二手市场区办一个“婚恋鉴宝”节目。
“比起其他区，二手市场区有点冷，基本上没人光顾。”
“那当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没有人类会想要一个二手的。”
“这样下去我们二手市场区要进行裁员了，可能被并入股票市场也说不定。”
“得想想办法。”
婚恋市场二手市场区决定突破瓶颈，提高业绩。
实习生拾迩正赶上了在二手市场区实习的机会，幸运地旁听了“婚恋鉴宝”节目的策划会议。
拾迩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边在智脑中记录会议实况。
“我们的目标客户是没有参与婚恋市场的人群，他们已经自主寻找到了伴侣，无论是新人情侣还是热恋情侣或者是即将分手的情侣，都可以参与‘婚恋鉴宝’节目。”
“‘婚恋鉴宝’节目灵感来源于XXTV古时候所制作的一档古董鉴定节目，持有古董的人们可以上节目，让专家鉴定宝物，由观众来竞猜藏品的价格。”
提出策划案的智能体正在播放动画演示。
“同样，婚恋市场也是这样的。人们都认为自己找到的伴侣是最宝藏的那位，那么就让专家来鉴定一下吧，到底这位宝藏伴侣是不是赝品。观众竞猜的价格越高，持有宝藏伴侣的人类心理越会得到满足！”
“当然，如果都是真的宝藏，观众不会愿意一直观看别人的幸福，所以我们的专家会出手，把那些婚恋中的谎言、虚假一一揭穿。”
“持宝嘉宾泪洒现场，情侣识破谎言痛下决心分手，这些都是收视率的保障。”
“双管齐下，我相信我们的‘鉴宝’节目不仅会吸引更多客户来鉴宝，而且在收视率上也会获得好成绩！”
会议上的智能体们纷纷鼓起了掌。
会议进行中，其他的智能体提出建议：“专家绝不能是智能体，人类不会相信AI的感情生活判断，专家一定得是人类。”
“虽然人类的判断不一定比AI判断准确。”另一位智能体揶揄道。
“专家的选择必须多样化，我的建议是得有一名英俊温柔口碑好的人类男性明星，投票活动‘最想结婚的男明星’中获得第一名的那位，叫谁来着？”
“他叫连修吧……可是那个人类男明星真的懂婚恋吗？”
“别这么说，人类就吃这一套。”
会议继续。
已经确定的专家名额：温柔宜家人设的人类男明星连修一名。
“再加一名婚恋学男性专家吧。”
“剩下的专家名额都是女性确定了：两名婚恋学女性专家，一名受过情伤的女性，一名高学历的单身女性，一名经验丰富的女性。”
七名专家，两男五女，这是讨论的结果。
智能体们效率很高，开完会议后，“婚恋鉴宝”节目就开始筹备了。
负责筛选和联系专家的智能体们一边盯着人类电脑屏幕一边呼叫人类手机。
人类排斥AI在生活方方面面的侵入，他们有自己的网络，也有自己的卫星通讯。虽然对于智能体来说，这些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通讯服务了，但为了保障人类的安全感，促进“人类友好”政治正确的实施，智能体社会包容着这些格格不入的低端技术。
“那名婚恋学男性专家电话打不通。”
“他没什么家人，也没什么朋友，总之只能找个实习生跑一趟了。”
实习生拾迩被叫了过来。
“这是教授家的地址，这是他的照片。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根据我搜集到的数据来分析，这种年龄段的单身男性如果没有配备健康手表，状况其实很危险，这位教授又有酗酒抽烟的习惯，我很担心他的健康安全。”
“所以你要尽快，万一出了事也尽量能赶上急救时间。”
拾迩点头：“我会尽快的。”
她跑出婚恋市场大楼，正在计算最佳路线，东张西望的时候正巧看到有一辆黄色出租车在路口等红绿灯。
可以报销。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这条规则。
虽然黄色出租车代表着人类出租车，但听说人类开车很有一套，能把很多奇形怪状的道路都开得通通畅畅的，无论上山下海。
坐人类出租车应该也没问题。
路线计算完毕，可实施性90%，预计十五分钟。
路口绿灯亮起，那辆黄色出租车往这个方向开过来。
她按照人类叫出租车的叫法，伸手招呼：“这里！”
黄色出租车在路边停下了。
她犹豫了一下，按照记忆库里的知识，拉开出租车后座门，坐了进去：“师傅，地址是这里。”
她的记忆库里，关于人类出租车的知识是这么写的：出租车司机，永远只能看到后脑勺的职业。
既然只能看到司机的后脑勺，那么想必人类在一般情况下是坐在出租车后排的。
“好好，古港东区人类园区……香都小区别墅区39号，好好。”出租车司机眯着眼睛读出了纸条上的地址。
拾迩坐在后排，看着司机的后脑勺：“我希望能尽快到达目的地，但请不要超速。”
出租车司机动作慢悠悠地打开手机导航：“当然，当然，我们这个都直接和交警系统绑定的，一有违规马上进局子嘞！可不敢超速！”
拾迩看到手机导航上写着“高大地图”。
原来人类自成一派的卫星通讯系统是真的。在这个AI统治时代，人类依然固执地使用着古时候的导航和卫星地图，并没有使用先进的AI卫星通讯，免得智能体侵入生活，免得AI发起的战争重蹈覆辙。
人类的卫星通讯，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虽然我们不超速，但我们跟AI驾驶还是有点区别的，我保证能最快给你到达，你就等着看吧。”出租车司机一边在导航的搜索栏里手写输入地址，一边自夸道。
人类的驾驶技术……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司机往后排探头，总算让拾迩看清了他的长相，司机道：“自动安全带弹出了，那我们走了！”
油门一踩！
起飞！
拾迩拉着安全带带子，分明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没超速？
确实没超速！
驶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后，路线开始变得诡异。
“高大地图”导航正在播报：“两百米后请右转。”
右转，进入小路。
这和她计算的路线不一样。
“五十米后请左转。”
左转，进入一条竖着【前方无法通行】标牌的路。
拾迩又看了一眼导航，虽然方向是对的，但是路好像有点不对。
仔细看发现标牌被挪开了一点。
黄色出租车灵巧地一转，飞快钻进了那条断头路。
接着是一片荒地，出租车摇摇晃晃地从石子上行驶而过。
开过荒地，右转，来到大路上。又开了一段路后，拐进左边小树林里，那里有一条窄小的路，是人们踩踏出来的。树枝从车窗边划过，发出呲呲的声音。
然后峰回路转。
眼前是香都小区的侧门。
五分钟的时间，比预计时间快了十分钟。
经过这些奇怪的路段，拾迩已经对“高大地图”的导航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会错的，你看看，这里栏杆有个洞呢，走进那里就是别墅区，是不是最快路线？”出租车司机指了指。
她付钱的时候分明看到司机在导航上选择了“上传路线”。
……
以后万一把这条魔鬼路线推送给其他车主了怎么办？
人类导航好像有点智能过头了。
注：鉴宝节目，CCTV的古董鉴宝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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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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