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铮回到卧室,那杯温逐榨的果汁还没喝完,他是看着就来气,拿起来冲进厕所全给倒了,顺便还想拿杯子撒气摔一个,又想起温逐的东西都很贵,到时候还要从自己的工资里扣,得不偿失,只好作罢。
他满怀着怒意,听到保安说沈濯不肯去找温逐,已经走了,也没有搭理。
这气,就一直生到晚上温逐回家。
这段日子,只要是在公司忙到很晚,黎铮都会准备点吃的给温逐,不会做饭,但好歹会热饭。温逐也习惯回家就看到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夜宵,和桌边睡眼惺忪的“厨师”本人。
今天一进家门,没有看到习以为常的一幕,温逐站在玄关,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黎铮晚点去接了一趟温羽焱,给孩子洗澡哄睡,所以温逐打开温羽焱卧室的房门,就看到黎铮在温羽焱旁边睡着。
温逐关上房门,默默地去洗澡。
本来以自己的自控力,是怎样都不会走神的,结果洗着洗着,温逐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花洒下好几分钟没动了。
然后肚子叫了。
他以前习惯了不吃晚饭,保持身材的同时又能节省时间,但自从黎铮搬进来,他晚上就再也没有饿过肚子,他的健身教练都不得不为他加大训练的力度。
今天是很奇怪。温逐默默地想。
以往,黎铮就算是打瞌睡打到一分钟七八个,也会坚持等他回家。这是黎铮在用自己的方式,偿还人情债务。
所以,更奇怪。
就在温逐站在花洒下发呆的时候,房间里的黎铮做了一个噩梦。他梦到在自己和温逐的婚礼上,虚弱病态如一张纸般苍白的沈濯,拿着一包东西冲进了婚礼现场,把一坨血淋淋的肉块扔在他的身上。
洁白的西装上沾染了鲜血,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个肉块居然趴在他的腿上,喊他妈妈……
黎铮猛地吓醒,抬头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温逐应该回来了。他下意识地要去厨房看火,然后想起来:今天被沈濯搞得心烦意乱,又迁怒到温逐,他故意没有做饭的。
玄关上摆着温逐的皮鞋,沙发背上搭着温逐的西装。
黎铮冷哼一声,转身回自己的卧室睡觉。
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也不知道温逐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不管是怎么想,都跟一个黑洞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投去鲜花还是石头,黑洞都照单全收,但毫无回应。
干脆以后就叫温逐“黑洞哥”算了,总比叫温温好。黎铮气呼呼地想。反正,他不要和沈濯叫一样的称呼。
想着想着,黎铮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了。
这幢别墅里,晚上只有他和温逐、温羽焱三个人在住。保安们在别墅的外围二十四小时看管,不会进来;如果是温羽焱醒了想要找他,一定会直接开门进来叫妈妈,根本不会敲门。
那就是温逐了。
黎铮心里憋着气,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生气,但是被架在所谓“正宫”的位置上,平白无故地遭受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小三”的狠创,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他心里其实有一半的天平是信任温逐的。拜托,一个没有易感期的Alpha,让别人怀孕的几率也太小了,而且就以温逐的那个性格……除非是被下药灌醉了。
是的,他的另一小半天平就是在担心这个可能性。
酒后乱性,然后人家现在找上门了。
还有个孩子……
怀孕……孩子……
黎铮不知道温逐会怎么做,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在沈濯面前维持着不以为意的样子,好像温逐做什么都是他指使的,就算温逐是出去嫖,他也算是半个受益人,占了大便宜。
鸭的,这叫什么事啊!
房门被敲了两下,黎铮翻身决意不理。本以为被拒之门外的人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他居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睡觉是从来都不锁门的,甚至在自己家也不喜欢关门,因为他害怕,而别墅里的卧室都很大,倒是不容易触发幽闭恐惧,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不会锁,以便需要的时候可以立刻打开。
黎铮完全没想到,温逐平时那么有礼貌的一个人,居然敲门不应地直接进来了!!
他在极度的震惊中还有点小紧张,猜不到温逐想做什么。
温逐摸着黑走到床边,动作极轻地坐下,伸手极轻地掀开黎铮盖在脸上的被子,然后朝他伸出手……
摸在他的额头上。
“……”黎铮紧张得有点发抖。
温逐用手心和手背都摸了摸,似乎是确认了什么,又把被子拉好,站起来就准备走。
那一刻,黎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似乎也是身体自己动的,他伸手一把拉住了那只修长的手。
有点冷,正好按住了他那颗躁动的心。
黎铮装作是睡梦中的举动,把温逐的手拉到脸前。温逐靠近了一些,低声问:“不舒服?”
演技不到位,有点尴尬。好在房间里黑着灯,谁也看不见谁,黎铮含混不清地说:“嗯。”
温逐说:“我叫叶医生来。”
“不用。”黎铮赶紧说:“老毛病了,医生也没办法。这么晚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温逐顿了顿:“幽闭恐惧的并发症?”
黎铮心虚地点头:“我……我闻着你的信息素就会好很多。能不能……不用释放太多。”
黑暗里,温逐似乎点了点头,黎铮看不清,只知道他安静地坐在床边。
“靠在这里吧。”黎铮觉得温逐的姿势不大舒服,特意腾出来一个位置。
温逐依言靠坐在床头,一条长腿搭在床外,侧身让黎铮靠在他的手边:“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黎铮说:“晚宴那天的事……”
“不怪你。”温逐语气平静,却有一股温柔的力量:“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黎铮觉得特别安心。这是在任何Alpha身边都感受不到的,不,是在任何人身边都感受不到。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可以且有能力保护他、他还愿意让谁来保护的话,他确信,也就只有温逐了:“有点睡不着。聊聊天?”
温逐说:“聊什么?”
黎铮说:“秘密。怎么样?”
“什么秘密?”温逐平静地问。
“可以给彼此说的秘密。”黎铮小心翼翼地说:“不能说的事情,千万不要勉强。这样,对彼此更加了解的同时,也不怕对方说出去,比如什么丑事啊,经历啊之类的。”
黑暗里,黎铮似乎看到温逐在笑,但是太黑了,他实在看不清,就听温逐说:“可以。”
黎铮问:“谁先?”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谁先问是完全不一样的。先问的那个人可以把握这个秘密的尺度,不至于惹对方不快。
温逐说:“公平的方式。猜拳。”
“这么黑——”黎铮闭嘴了,他不想开灯。黑暗里,和温逐一起靠坐在床上的感觉,特别好。
温逐伸出另一只手,在黑暗里比划了一下:“说要出什么。输的人先问。”
“这也行?”黎铮感到诧异,没有搞懂这是什么玩法:“那我出布?”
温逐的声音很悦耳,就在耳边:“石头。”
“……”黎铮心说你就是块石头,这算什么玩法啊?他甚至在心里不受控制地咆哮: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像个石头一样!!
……哎?
“你怎么……这么……犯规啊……”黎铮后知后觉,心跳不止。
同时,他也很感激温逐。他明白温逐是太聪明了,在他说出这个游戏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却非但没有生气,还纵容着他。
或许在温逐的眼里,他现在病了,是一个“病人”,所以才没有准备夜宵,又惹得温逐半夜潜进他的卧室,摸着他的额头测试温度。
想到这里,黎铮咳嗽两声,声音虚弱地说:“谢谢……”
这么体贴“病人”的“医生”,就让他也善解人意一下吧。
“那我先问。”温逐好像从来不回应听到的道谢:“……”
黎铮抬起头,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你说了吗?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温逐说:“我没有秘密。”
是没有能说给他的秘密。黎铮明白了:“那轮到我了。我要说的秘密……我不是因为凌逢才患上幽闭恐惧症的,只是因为他加重了这个症状。”
他回忆着过去的种种,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情绪瞬间就不大稳定了。
温逐说:“不玩也没关系。”
“不。我想说。想告诉你。”黎铮问:“你……想听吗?”
根本连想都不用想,温逐肯定会说愿意。就是心里不愿意,嘴上也会说愿意,更何况,他觉得以温逐的性格,大概就是无所谓愿意不愿意的。
果然,温逐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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