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从刚刚开始，她不再喜欢齐奥了。
她的耐心，勇气都被他耗光了，这么多年，他不是不知道，他今日还要如此。
她头疼剧烈，心也痛着。
“我不信。”
齐奥淡淡摇头，脸上却是沉重表情，他有片刻后悔，不该那样与她置气。
金春轻嗤了一声，他爱信不信，她对他已经别无所求了。
齐奥将衣服再次披在了她的身上，夜风吹来，吹散她额前的刘海，他帮她整理好头发，又弄好衣服，差一点就想牵起她的手。
金春躲掉了。
他又再次拿起空荡荡的袖管，温柔说道：“好了，那我送你回家。”
金春别过脸：“我自己可以走回家。”
“好，那我就陪你走回家。”
像收拾一场狂风过境的海岸，齐奥在收拾着金春的坏情绪。
他与她并肩行走，两人远离别墅区域，来到喧闹街市。
夜晚人声鼎沸。
金春心情还没好起来。
齐奥依旧默默地跟着她。
金春走至一商场拐角处，看到一排排停放着的共享单车，她掏出手机，准备扫码骑车，被齐奥一把拦住车头。
“你要干嘛？”
“我骑行回家。”金春冷淡说道。
“不行，你这样算酒驾的。”
齐奥解释，她不会单纯地以为喝了酒骑共享单车就会没事吧。
金春收起了手机，退回一步。
那怎么办，她现在不想跟齐奥并肩前行，她想甩掉他，一个人待会儿。
但齐奥一直跟着她，跟着她穿过马路，跟着她走过一条条忙碌街道。
金春气愤转身，恰好碰在了迎上来的齐奥身上，她重重地碰在了他的肩上，额头吃痛，久久缓不过神来。
“哼，假惺惺。”
他何必这样担心自己。
“好，你就当我假惺惺。”
见金春脸色缓和，齐奥随即解释：“今天呢，一是于董拜托我替他儿子参加这个宴会，你叔叔相中了他儿子，想要撮合你们。二是我找牟立雄谈谈下个季度我们子公司的资金问题，你也知道你叔叔在松城的实力，由他出面做中间人，一切都好说话。”
他看向金春，不知道他说清楚了没有。
“所以，你也是同样认为的喽？”
“认为什么？”
“认为我与于董的儿子合适。”
齐奥笑了，这小春，还真是会抓重点呢。
“我没见过，并不晓得。”
“好了，我明白了。”
金春起身，将齐奥披在自己身上的西装褪下，塞还给他，并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他不晓得，好一个不晓得。
金春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委屈。
事到如今，他竟然告诉她不晓得，难道她就是一件商品，一个摆件？任他们这些人挑选？任他们摆布？
她转过身对紧跟着的齐奥，冷声说：“你不用这样。”
“哪样？”
齐奥看到她眼中怒火轰鸣，好像要跟他展开一场战斗。
“就是这样，假装关心人，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让人误会！让人烦躁！让人不安！”
金春想朝后退去，臂膀却被他牢牢把住，他期待她讲清楚。
“我是真的关心你。”
瞧瞧瞧瞧，金春心想，他这张脸就是容易给人错觉。
她继续哼了一声，冷冷讲道：“你如意算盘打错了，以为牟立雄会看在我面子上帮助你？你以为你对我来说还重要？你以为我还喜欢你？”
齐奥眉毛拧在一起，金春的话令他分外痛苦，他刚还有一瞬间的窃喜，没想到她这么快将他打入冷宫。
“你不就是想让我承认我喜欢你吗？不就是想听到这句话看我的笑话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高兴了？”
齐奥眼中闪过一阵冷光，他不喜欢她这样赌气讲话。
“你觉得我在看你的笑话？”
金春转身，挣脱开，背着对他，将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
“不然呢，你难道和他们不一样吗？将我当做商业的筹码，利用我获得牟立雄的青睐和帮助，不是吗？”
她语气带着激动和质问，齐奥不反驳，等她说完。
金春继续发火：“你犯不着说那些什么你很重要的话，你大可以告诉我，甚至可以求我，小春，能不能让你叔叔通融通融？”
“你希望我跟你说这些？”
“起码这是你心里所想，你难道不是喜欢被牟立雄称为小齐？”
齐奥的自尊心被刺破了，她竟然把他的努力当成一种卑躬屈膝的乞求，她不知道的是，他要拼搏多少年，才能和他们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才能站到她身边，才能拥有现在的一切。
他脸色在黑夜里愈加难看，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了，也许能获得一些东西，却没想到，他拼了命换来的财富、地位，却是她挥挥手就能放弃的。
齐奥如鲠在喉，讲不出口，他现在明白了，她需要他来求他，需要他跪地求饶。
“小春，你好过分。”齐奥一张脸变得扭曲。
金春心拧着痛，她无法呼吸，秋夜的风这样让人难过。
她继续冷言：“哼，我过分，至少我没深夜去找你，至少我没有让别人躺在我的腿上，至少我问心无愧！”
“你问心无愧？！”
“是，我不像你！我告诉你，我把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从大学时候就喜欢你了，你呢，从不拒绝，也不主动，不，你不是不主动，你是主动了但不承认，你喜欢让人猜来猜去的，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小春。”
金春情绪激动，无法平静下来，她狂怒着，就像多年前对他的一场狂恋，她今日里要把所有的所有的全部讲出口，她不要再受他的折磨，她要抛下他，朝前去。
“但凡你今天没有来，但凡你刚刚对我讲不是，我都会再次说服我自己，相信你说得话！”
“可你总是这样，齐奥，你真是矛盾，你真的真的真的令我太失望。”
说完，金春就甩开了齐奥。
她不管不顾地在街市上暴走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踩过街道，踩过凹凸不平的砖块，她从一个路口穿过一个路口，从月亮光明走至月光晦暗，直到所有的景色都退后，所有的人影都消失。
一个小时后，她走回了家。
酒也醒了。
没想到的是，齐奥同样地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走回了家。
他们一前一后地在大街上暴走了一个小时。
到了小区门口，金春低头翻包找门禁卡片，她喝了酒后，浑身酸痛，整个人难受得快要晕倒，没想到被后来人抓住手腕。
齐奥将她拉至车旁，用身子用力抵住她，环住她，她的手被他死死握住，挣脱不得。
他们十指紧扣。
“齐奥，你疯了！”金春喊道。
齐奥憋着火，他要抓狂了，他紧紧地抓住了金春的手，整个脸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压制住金春的不安和尖叫，好像下一秒要将她吃掉。
“放手。”
她呵斥，但他偏不放，她感受到他的怒意，以及克制住的疯狂。
他的整个身子随即压了上来，再次逼近她，将她的身子环在蓝色玻璃上。
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风从远处传来，屋外的路灯一盏盏照亮了他们，司机老李不知去向。
齐奥现在可以讲出过去那些故事了，他当然高兴她喜欢他，不仅是高兴，而且是欣喜若狂。
可是那之后呢，他要怎么办，他甚至付不起他们一起出去玩的账单，他要从吉他社成员里赚取学费和生活费，他总是怒气冲冲眉头紧锁地考虑着钱，他给别人兼职写代码，他觉得恋爱对他来说是一种奢望。
他只能告诉她：“抱歉”，然后迅速跑开，他还要看球赛，要去打工，要去学习，他不能把她放在心里。
他觉得，也许等他不再贫穷，他可以鼓起勇气对她告白。
而现在，他好像什么都拥有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不会想听那些故事，她只会看不起他。
金春见他未动，开口激怒他：“你就只能做到这样了吗？一个连自己真心都不愿意面对的人！一个缺乏了勇气的人！一个敢做不敢认的人！”
齐奥咬牙切齿，痛苦爬满了他的脸，他全然没有了往日风度。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像你一样任性妄为！像你一样自私冷酷！”
金春并不曾想到，他会这样讲。
“我自私，我冷酷？”
齐奥冰冷的话语蹦了出来：“不仅自私、冷酷，还单纯、无情、刻薄。”
她倒吸一口冷气，在齐奥攻击的语言下怒火攻心，她没想到她在他心里竟然是这样。
“是吗，你倒是不无情，你无私，你博爱，你的爱简直泛滥成灾，全世界所有人都是你的最爱。”
“你、”
齐奥后退一步，看着她眼中跳动的怒火以及凉意，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金春一只手摸摸手掌心，那里潮湿温热，被他紧紧攥着再松开已经出了汗，她不打算与他再对峙下去，准备走掉。
但齐奥又反悔，很快他挪出的空间又再次迎了上去，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俯身向下，低头碰在她肩上。
“啊——”一阵惨叫声从旁边穿来，金春猛地推开齐奥。
他竟然咬了她一口。
咬了她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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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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