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奥问她:“需要帮忙吗?”
听闻此声,金春心中一紧,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他。
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硬朗风衣,在微凉的夜中走近她,看着她。
他顺便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却被金春一把夺过,她绕过他,朝身后楼宇走去。
两人像是闹别扭的小朋友,场面滑稽。
齐奥转身跟着她,跟着她穿过小径,绕过绿树,来到楼下。
她转身,停住。
他也停住。
远处深蓝色海面无声涌动着,像此时面无表情的两人。
他们不说话。
齐奥再次从她手中接过东西,他要送她上去。
在她再次消失的这几个月里,他才明白,以前是他太不主动太后退太不知好歹,才会让她从自己身边溜走。
现在他说什么也不会了。
金春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衣,她肩膀在冷风中微微颤抖,手握成拳,极力克制着内心情绪,她不打算跟齐奥讲话。
电梯门打开,齐奥走了进去。
金春站在原地,不动。
她没有在生气,只是僵住身子,不动。
齐奥走了出来,看着她憋着火又冷的样子,无奈笑了。
他双手簇起她的肩膀,将她挪进了电梯里。
“几楼?”
“出去。”
齐奥回头望她:“好,帮你按了我出去。”
金春没有搭话,反倒自己按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狭小空间装进了熟悉又陌生的两人。
到了家门口,金春开了门。
齐奥将她买好的东西一一地挪进屋内,然后拍拍手,依旧用他那哑着的嗓音说道:“放好了。”
金春没理他,径直走进了屋内。
而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递给了还站在门口的齐奥。
“喝完快走吧。”
她在打发着齐奥。
齐奥不舒心,但接过来,他脑袋发胀、神色疲惫,又看了看周围环境,有些不放心。
“你一个人住?”
他还没有得到金春允许,只能站在门口讲话。
金春不答,她进了屋,走进卧室,又换上了睡衣,开了电视,单腿窝在沙发里按着遥控器。
门就那样开着,风从门窗之间穿过,像一条黑色丝带在两人之间滑开,直到半个小时后,齐奥才结束了罚站。
金春走过来,看着他站在那里奇怪模样,蹙眉问:“你怎么还没走?”
齐奥苦着脸,委屈说:“我没找到住的地方。”
金春冷笑:“您齐总什么住的地方找不到。”
“我开车过来的。”
“您开火箭过来跟我也没关系。”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关门,刚一推,却被齐奥拦住了。
“你不会真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吧。”
金春挤出微笑:“你说得对,我忍心。”
说着,门砰地一声关掉了。
齐奥站在门外,吃了个闭门羹,他大力地敲着门,响声震天,过一会儿,金春开了门。
齐奥微笑着看她。
已是深夜,这样任由他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金春克制着内心情绪,她松口问道:“从松城过来的?”
“嗯。”
她眼神落在他脸上,她这才看清楚他眼睛,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像是许久许久没有休息好了。
“多长时间?”
“十二个小时。”
金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两人之间话又停了。
她转身去拿手机,搜索附近酒店。
“呐,这有一家,离这不远。”
“小春,”
齐奥站在那里,用变化了的声音叫住她。
金春手顿住,转过身来,茫然地看着齐奥:“你找我有事吗?”
齐奥点头,问:“我可以进去吗?”
她背过身,停了许久,摊开手,做了邀请姿态,让他进来。
齐奥换了鞋,走进了房间。
他坐在那张灰色硬邦邦的单人沙发里,眼神快速地扫了扫周围,这里比起松城那房条件是差了些,但胜在空间大,幽静清淡。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灯晦暗地照在他们肩上,随着他们步子移动。
奇怪的是,她对齐奥的突然进入有些不知所措,好像平静的湖面掉进一只大鱼,那声音足够让她惊心动魄,整个人也颤栗起来。
“这么晚了,讨杯茶喝总可以吧?”
金春淡淡地说道:“有水没茶。”
她身后就是半人高的五斗茶柜,里面还装着她新买的雪白透明晶莹茶杯。
却不想动。
齐奥眼神凝在她身上,细细了瞧。
刚刚天色太暗,他这才看清楚,她晒黑了,去掉了刘海,中长发被她轻轻地挽成发髻,留在脑后,整个人也瘦了,比起在松城的时候,脸足足小了一圈,但好得是,整个人更精神更强壮了些,不再那样哀颓,也少了一些伤感。
她被他看得发毛,只好起身,拿出了茶杯,去泡了茶。
“给。”金春将杯子递给齐奥。
齐奥微微笑,接过放在一边,仍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
金春回身坐在沙发另一角里,屋内灯光如火一般地照在齐奥的脸上,他脸部发烫,她拿过手边抱枕,放在腿上,给闲下来的双手以支点,等待齐奥回答。
“很久不见了是吗?”
齐奥淡淡地说着,声音里有一些伤心。
金春没说话,窗外天已黑透,屋子里房东留下来的旧钟表滴答滴答地响着,她在等待着,他的声音抛在身后,他就坐在自己对面。
那些昔日汹涌的情绪倒成了一种荒唐,他们不见是一回事,见到面又是另一回事。
“不问问我?”
齐奥不想自己卑微于此,但她从来都是这样,明明说了喜欢,转头就和别人在一起了,与她声称的爱背道而驰。
金春回神,望着齐奥的脸,她尽量保持平淡语气。
“你怎么来这里了?”
“宋冉的新专巡游。”
金春哦了一声,听小洁提起过齐奥辞职的事情,但不知道他要做经纪人了。
“那还挺好,还可以四处游玩。”
齐奥脸上带着气,但忍住不发作,她不问自己为何而来,不问他怎么找到这里,甚至也不生气他找到她,她是不是将情绪进化掉了,变得如此冷静可怕。
“陈斯屿要订婚了。”想必这个她应该在意的吧。
“是吗,那恭喜他。”
金春语调平和,像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她说完恭喜,又起身为齐奥空掉的杯子续上了茶,起立后并没有立即坐下,反倒用一种客气语气说:“你累了休息会再走吧。”
齐奥顿在那句再走上。
她还是要他走的。
她把他当远道而来的客人,他再怎么也是怀揣着亲近之意来看她的,他们好歹也算半个朋友吧,她怎么能将他视作空气。
“小春。”
金春转过身,背对着他,她已经足够忍耐。
“我今天来……”
“齐奥,我们不是为了讲这些废话的,对吗?”
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来来回回,她对他已经无话可说,她张开的心门严实地关上了。
齐奥心中的火熄灭了,无论是怒火还是别的。
他掏出一张卡放在桌上:“这是老邱给你的赔偿款,听小洁说,你最近要开店了,可能需要这些。”
金春将卡推回,她走近他,她长时间地注视着齐奥,在挣扎与愤恨的不平起伏之间,她淡淡说道:“你只要不是牟立雄派来抓我回去的就好。”
齐奥生气了,他再也没有给她反悔的余地,他拉住她手腕,几乎是紧紧地攥住了,将她牢牢地拉在自己身边。
“那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抓住你?”
两人就站在不大客厅里,金春挣脱着他,听他如雷控诉,哐地一声,风声奋力地打在玻璃窗上,像他用力的样子。
两人随之倒了下去,倒在硬邦邦的沙发里。
衣服布料在互相摩挲着,传来沙沙的声响,她倒在他身上,又被他抓着手腕,困在身后,左手束缚着,右手狠狠地抓着她的脸,重复了刚刚的那句话:“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抓住你?”
金春挽起的头发散落了,铺满了整张脸,遮住了她的眼睛他的脸,他用手轻轻地拨弄开来,两人双目对视时,再也无处遁藏。
细草微风,天地沙鸥,这双眼睛,这张脸。
金春无法再逃开,她从他的眼睛留恋至唇,无声地撤回脑中想法,但被齐奥抓了个正着。
“说话!”
金春冷笑一声,奋力挣脱着,越使劲两人越靠近,终于折腾累了,她静静待着,直到他们呼吸交叠。
“你爱我吗?”
她轻蔑地看着他,问出了这句话,仿佛不是为了索要答案,而是嘲笑。
齐奥神情痛苦,他睁开已然闭上的眼睛,看着她原本真诚的眼神中闪过的一丝嘲讽,他勃然大怒,猛地用力地拉近她,咬在了她唇上。
这是他想念的、迷恋的、从来不肯承认的、那种自在迷人的吻。
金春推开他。
他在作弊,他在掩盖事实。
他在挣扎着,妄图用这种方式令她妥协,她绝不会。
齐奥又将她再次拉回,她整个人撞在他的胸口,正当她以为他会继续时,他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牵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掌牢牢地握在手心,而后将她放在沙发一旁。
她僵硬地坐着。
一秒钟后,他结实又沉重的身子靠了过来。
他双手环住她的肩,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
齐奥的疲惫和痛苦一扫而光,就在这刻。
金春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她听到齐奥喃喃自语,一滴泪落在她的肩膀上。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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