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潮汐

酒铺实行人性化管理,宁语汐给员工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

“哦耶,放假了。”姜棠双手比耶,举过头顶,她脸颊两侧浮现梨涡,笑起来很治愈。

她灿烂的笑容感染了宁语汐,“你走吧,我一会儿打烊。”

“汐汐,和我去我家吧。”姜棠手绕到后腰后,解开围裙。

宁语汐抽出纸巾擦干手,弄去骨节上的纸巾碎屑,丢进垃圾桶,她对姜棠说:“我还得摆凳子呢。”

垃圾桶装满了,表面堆着废剩的配料,泡过酒水的柠檬片浮囊,宁语汐伸展开桶边缘的垃圾袋,打结系好,提着袋子扔进附近树底下的大号绿色垃圾桶。

“哎呀,我帮你摆,你赶紧和姨说一声,顺便在我们家吃了。”姜棠积极地把叠好的围裙放在吧台,小步跑到桌子旁,摆正歪扭的长凳子。

“好。”宁语汐反转柱子上垂挂的营业牌,写着“不营业”的一面示人。

绿色木板上,粉笔字写的漂亮,周边是姜棠后来添上去的小花朵和树叶图案。

宁语汐告诉了蒋琴她不在家吃饭。

打开窗户通风,下楼时,郁潮的门紧闭,还没醒。

酒铺不营业,宁语汐随他去了。

“走吧。”

姜棠在酒铺门口等着她,抬起头,冲她笑。

穿过大街小巷,两人来到她家。

姜棠的家住在后海,离海更近,也更加潮湿,蛇虫鼠蚁见怪不怪。

“小汐啊,快进来。”踏进门,姜母立刻撇下锅,开门迎接宁语汐,没料到她会来,爬满皱纹的脸露出喜悦,在衣服上抹抹手,招呼她进屋。

宁语汐踏进门,姜母给了姜棠后脑勺一下,姜棠吃痛的捂脑袋,不满道:“我刚回家,你就打我。”

姜母瞪了姜棠一眼,朝宁语汐不好意思的笑,解释:“这孩子带你回来也不跟我提前说,啥也没准备,家里没什么菜了,这样,小汐,你凑合吃一顿,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没关系的,姜姨。”宁语汐看眼疼的呲牙咧嘴的姜棠,“随便吃点就行。”

“都不见你说给我做好吃的,汐汐一来,你就准备。”姜棠幽怨地嘟囔。

姜母没用力打她,半天了,姜棠还捂着头,直接数落她:“去,这孩子。”

宁语汐自进门还在站着,姜母扶她的肩膀,招待她:“小汐,你快坐。”

“我带汐汐去我的房间了,你赶紧做饭吧。”姜棠闪身捏起菜板中央切好的一条黄瓜塞进嘴里,清甜弥漫。

姜母玩笑似的拍姜棠的后腰,“用你说,等着吃吧。”

“汐汐,我给你看我新买的宝贝。”姜棠神秘兮兮的打开衣柜,在最里面的隔板端出一个红色绒布盒子。

拉着宁语汐坐在床上,姜棠小心翼翼地打开,眼睛亮晶晶的瞧她。

盒子装着许多瓶瓶罐罐,东西种类齐全,宁语汐拿起圆柱形的小瓶,拧开瓶盖,鼻子嗅了嗅,“你哪来的化妆品?”

姜棠扎好过肩的短发,额头光洁平整,对着镜子照一番,坐回宁语汐旁边,“林叔出岛卖鱼,我坐他船上岸买的。”

宁语汐放回去,对这些表现不出兴趣。她不擅长打扮,也不喜欢化妆品涂在脸上的感觉,很奇怪,很难受。

大学时,班上女生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哪个牌子的化妆品好用、不卡粉,以及化妆技巧,唯独她素颜朝天,格格不入的闷在床下桌,翻着专业教材。

姜棠挑出一支适合宁语汐的唇釉,凑到她唇边。

宁语汐本能的后仰,严词拒绝: “我不。”

“试试嘛。”姜棠期待她化妆的样子,捏着唇釉,蹭她颈窝,不停的撒娇。

“不要。”宁语汐手摁住她的脑袋,往后推开。

“好吧,那我涂了。”姜棠妥协,跑到镜子前涂抹,转身询问效果:“好看吗?汐汐。”

姜棠看见宁语汐脸上出现怪异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语汐抿唇,为难的说:“我说实话了啊。”

“嗯嗯。”

“像香肠。”

“汐汐,你好过分哦,哪里像香肠了。”姜棠睁大眼睛,忍不住笑出声,看看镜子,确实很像。

姜棠擦掉,重新涂,这次她更加仔细,换角度照了很久。

“哦,对了,你在我家吃,不是还有郁潮吗?他怎么办,自己做饭?”

“阿妈会做饭的。”宁语汐顿了顿,联想到他负气出走几天,安然无恙的回来,生存能力并不低,说:“他禁受得住饿。”

“哦哦,他一定难伺候。”姜棠又让宁语汐反馈她的红唇,感慨出心声。

宁语汐默认。

海面起伏波澜,耳边清晰地环绕着“沙沙”声。

郁潮闭上眼睛,感受大海深处的呼唤。

海的尽头连接碧蓝的天,偶尔飞掠过一两只海鸥。

生长在岛上的树木自由地摇曳枝叶。

奇妙伟大的自然不费力气便抚平了躁动不安的心。

郁潮缓缓睁开眼,层层的海浪扑打过来,远远看去,与海相连的天空也随之飘动,本该诗情画意的景色,郁潮只感受到它的虚无缥缈。

看得他心发慌,郁潮连忙收回视线。

可惜,他不属于这里。

夜色终于笼罩这座孤独的岛屿,关掉悬挂的太阳,迎来包容一切的黑夜。

郁潮什么都没有带走,独自一人溜出竹楼,按计划路线到达海边。

他始终未回头看那团载着烟火气的竹楼。

和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的家,他早晚都会离开这的。

郁潮脚步加快,他视力很好,黑暗中可以看清前方的路。

他观察了一个星期,那群渔夫打造的船夜里会停在岸边。

岛民们生活作息规律,月亮出来后不久,几乎全部进入梦乡。

这给了他机会,逃出这里的机会。

郁潮隐约看到船在夜色中的轮廓,他踩在细软的沙子里,颤巍地靠近。

船只被抛了锚,郁潮不了解船的具体构造,摸索一番,找到系锚的绳子,一截一截往船上拉。

时不时看向居民区,郁潮心跳得很快,抬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继续拉。

费了好大劲,郁潮才把锚从海底拽出来,他马上跳下船,跑到船身的一侧,用力推出去。

奈何他的体力刚刚流失了一大半,已经精疲力尽,没有过多的力气去推船。

郁潮往后退一步,增大着力点,呼一口气,拼命推船。

船只受力向海边挪动一寸。

静谧的夜,海浪虫鸣模糊不清,郁潮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

“郁潮,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令郁潮浑身一震,他的胳膊抵在船身上,头垂下去,闻声,似是认命地苦笑了。

郁潮没回头看说话的人,而是身体失去支撑,瘫软在地上,削瘦的背弯曲露出脊椎骨,用尽仅剩的力气呼吸。

“你想逃走是吗?”宁语汐提着油灯,问地上的人。

回应她的是周围的寂静与隐约的虫鸣。

宁语汐眨眨眼,眼底显出疲惫。她静静等待着郁潮的回答。

郁潮死死攥紧拳头,指尖充血泛红。

一段不合时宜的记忆在脑海中作乱。

宁语汐捏住一张白纸,握笔的手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

第六感告诉郁潮不对劲。

等他站起来已经晚了。

宁语汐递给他白纸,沉声说:“这是你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

郁潮从她的眼睛抽离目光,落在写满密密麻麻黑字的白纸上。

宁语汐忽略他,问:“看懂了没?看懂了就开始吧。”

去他妈的。郁潮现在回想起来,极其想将纸攥成纸团,狠狠砸向地板。

郁潮闭了闭眼,眉眼瞬间染上怒气,拖着身体站起来:“郁金南给你多少好处?!”

突如其来的吼让宁语汐一愣。

郁潮接着发泄怒火:“宁语汐,我告诉你,老子受够了!敢把老子当劳动力,你他妈的谁啊!”积攒多天的怨气一丝不剩地倾泻到“罪魁祸首”身上。

这些天,她以为他在慢慢改变,但她错了,他还是那个他,丝毫没改变,野兽暂时收起锋芒而已。

宁语汐提着灯,身体在沙滩上拉出长长的暗影,从郁潮脚下蔓延至他的身后。

死寂般的沉默,谁也不愿服输。

在发怒的野兽面前,宁语汐冷静的可怕,“选择权不在你手里不是吗?”

郁潮握拳砸在船身上,眼底的遏制着一只随时可以撕毁一切的野兽。

“选择权怎么在我手里了?我他妈一直没得选,我要是能选,我会待在这个鬼地方,被你支使来支使去吗?啊?”郁潮头脑混乱,临近崩溃。

“你以为是我非要把你困在这吗?”宁语汐的油灯映照着郁潮的脸,落在她眼里,陌生得可怕。

郁潮反驳道:“难道不是吗?那你让我走啊,有病吧,你困着我!”

“困住你的是你爸。”宁语汐努力平复心情,解释事实,企图寻找回原来那个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是你爸委托的我,我没有癖好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安排别人。”

若郁金南同意,她一定会放他走。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答应他?说说看,他给了你多少好处。”郁潮不气反笑。

宁语汐不说话,郁潮抓住这点,步步紧逼,“他不给你好处,你会帮他?”

“随你。”宁语汐不看他。

郁潮盯了一会儿宁语汐,一脚踢开地上的绳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宁语汐一个人停留在原地。

宁语汐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乱糟糟的东西爬上心头,越缠越紧。

宁语汐蹲下身,一滴湿热滚烫的水砸在沙滩上,融进这燥热却又冰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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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温差
连载中鹤音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