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岛,便整日不见郁潮人影。
郁潮和她商量过,整天埋头在他的“大事”上,不再来酒铺帮忙,宁语汐回来,分担走了大部分职务,依然忙,但好在姜棠能抽空喘口气。
昨晚上,虽然宁语汐给他盖了毛毯,但他今早还是感冒了,头昏昏涨涨的,向蒋琴要了一个口罩戴上,提前十分钟到达学堂。
门口矗立矮小柔弱的身影,安静等候着。郁潮摸摸篱篱的头,伸手解开沉重的铁链:“起这么早啊。”
篱篱脱下书包背带,掏出文具:“我想着早点来,能多背点书。”
“有上进心,值得表扬,进来吧。”
不一会儿功夫,底下的课桌坐满了人,郁潮特意扫了一眼李智,他在课桌桌屉后捣鼓贝壳,还以为老师看不见。
“把贝壳收起来,开始上课了。”郁潮握书走下讲台,在过道徘徊:“今天我们来学习古诗《望洞庭》。”
……
“剩下时间用来背诗,有什么疑问可以来问我。”郁潮走回讲台后,鼻子的堵塞感越来越严重,间隔两分钟,擦一下鼻子。
“老师,问别的问题可以吗?”一个小女孩举手,大胆提问。
“别的问题?你想问什么?”郁潮扔掉卫生纸团,侧头看她。
“老师,你的家住岛外吗?”得到允许,女孩稚嫩的嗓音道。
“对。”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篱篱托着小脸,眼里有光,也问出她关心的事。
“外面的世界灯光璀璨,要什么有什么,想象不到的美丽,你们要亲自去看。”郁潮顿了顿,一瞬间的恍惚:“答应老师从这里走出去好不好?”
“好。”
郁潮露出温和的笑:“期待你们所有人成人成才。”
朗朗读书声连绵不断,宁语汐悄然停留在窗外,探头看着课本立在桌子上,一句一句跟读的孩子,嘴边抿起一抹笑。
学堂里响起郁潮的“下课了”,孩子们陆续走出来。宁语汐站在一旁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小小的人背着书包。
郁潮摘掉口罩喝了口水,又重新戴上:“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宁语汐盯上他的教棍,握在手里试试手感。
“我还以为你是来听课的。”郁潮整理讲桌叠加的课本,摞在一起。
宁语汐绕过桌子,坐在篱篱坐的位置,课桌课椅太矮,她整个人看上去矮了一头。
“这位穿白衣服的同学,起来回答一下。”郁潮攥着教棍,拄着讲桌,朝她昂下巴。
突然被点名,宁语汐配合的起身,梦回高中,那时她坐在第一桌,老师经常提问。
“你认为理想的男友应该具备哪些条件?”宁语汐片刻的犹豫,郁潮担心她不顺他的思路走,强调:“请认真回答。”
“这道题貌似不在考纲范围之内。”宁语汐有理有据的推脱。
“你是老师,我是老师?”郁潮摆出老师的架子,样子活脱脱是严格的教导主任。
要不是他在面前,光听这句话,她真以为是哪个手拿泡枸杞的保温杯,挺啤酒肚,地中海发顶的中年男主任。
宁语汐短暂的走神,他此刻看着她,她莫名有种学生做错事的心虚,心里发毛:“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行,坐下吧。”郁潮不难为她,“下一位,请扎侧麻花的同学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看看自己的侧麻花,她一头黑线,整个教室分明就她一个“学生”。问题她是非答不可了。
郁潮毫不掩饰得意之色,故作好意安抚:“说吧,别紧张。”
“首先要有教养。”宁语汐脑海罗列出她对伴侣的要求。
“嗯。”郁潮附和她。
“其次要对我好。”
“对她好”说的笼统,郁潮想找出具体的参考例子:“比如?”
“比如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保护我。”宁语汐微微低头,沉思:“会逗我开心,顺着我。”
“嗯,不错,你回答的很好。”郁潮挥胳膊示意她坐下,语气轻松,透着愉悦:“因为我全部符合。”
宁语汐心中一惊,后知后觉她的标准全部向郁潮靠拢。她的舌头不听使唤的打结:“不,我,你听……”
郁潮打断她的话,数不清是多少次叫她的名字:“宁语汐。”
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全然不知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对上她的眼睛,郁潮只觉心脏要跳出来,活了半辈子,都没这么紧张。“我确定了一件事。”
宁语汐错愕反问:“什么事?”
“我喜欢你。”
“嘭——”她的脑子里仿佛有烟花炸开,紧接着一片空白,怔愣在原地。
缓过神来,宁语汐心跳平静下去,对他的话持有怀疑:“你发誓你不是在戏弄我。”
“我发誓,郁潮喜欢宁语汐。”郁潮反常地没有怼她,竖起三根手指,神色虔诚,“所以,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给我一些时间,我考虑考虑。”她的心很乱,无法立刻给他答复。
“行。”
“回家吧,姜棠喊饿半天了。”宁语汐率先回去。郁潮抱着书紧随其后。
下午两点,郁潮按照作息表,走出了竹楼,困倦的眼睛酸涩胀痛,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破破烂烂的小屋经他的捯饬,像模像样,想到有一群人等着他,不由得开快了脚步。
男人搬着桌子随意丢到房外的空地上,“哐当”课桌倒地,他撸起滑落的袖子,转身走进屋内,一只迈进门,郁潮制止他:“干什么呢!”
“你来的正好,把渔具放房后,占学堂的是不是你?”李智父亲红着脸,咬牙切齿的质问他,对郁潮的印象更加差。
“是我,有什么问题?”郁潮气势不输,不乐意听他的话,掏掏耳朵,和他理论:“怎么叫我占学堂,本来就是学堂。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们的杂货间,你家连放东西的地方都没有吗?非得放人家读书的地方。”
“你还有理了你,你个外来的,瞎捣什么乱。”李父伸手指头数落,吐沫星子四溅,夺过他怀里的课本,一把扔在地上,语言攻击他:“拿本书就以为自己是老师,你哪门子的老师。”
“别、麻、烦、我。”孩子们在场,面对这场景,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郁潮有意识地控住脾气不发作,选择照料孩子:“你们先进屋,复习我上节课讲的古诗,没事别出来。”
“我说错了吗?”李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米六的身高,仰头气凶凶地瞪郁潮,说不上来的滑稽。
郁潮拧眉,瞥了眼地上的书:“你想怎么着?”
“把我的东西原封不动地给我放回去。”李父指着房后一堆结蜘蛛网的东西。
放回去意味着没有地方讲课。
“不可能。”郁潮不妥协,态度强硬。
“我给你脸不要是吧?”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商讨无果,李父五指攥拳,朝郁潮挥过去。
篱篱机灵的找来宁语汐,她赶到时,撞见了焦灼场面。
“李叔。”宁语汐冲上去挡在郁潮前面,劝事的话说出口,夹杂感**彩,冰冷又拒人之外:“有话好好说。”
李父仍死死凝视郁潮。
“他是我店里的伙计,教孩子们读书也是好心,你当父亲的,肯定也不希望孩子没文凭吧。”宁语汐平静的换角度劝他。
话说到这份上,李父放下握拳的手:“小汐,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计较,你说也对。”
他话锋一转:“但是我这些渔具没地方,你说怎么办吧。”最后一句是说给郁潮听的。
宁语汐出主意:“先放在我的酒铺吧,店里刚好有间空房,地方不大,装渔具够用。”
“这事就先这样,走,李智。”李父消停了,哼了声,喊上始终留在院子里的李智。
李智揉搓衣角,半天没挪动,无措地看郁潮。
“李智。”李父又喊了一遍,暗藏愠怒。
郁潮拍拍他的肩膀。
他这才慢吞吞跟上李父:“来了。”
父子走后,郁潮让篱篱回屋和同学背书,他玩味的眼神看着她:“宁语汐,学会护着我了?”
“有吗?”宁语汐睫毛煽动。
敲了敲她的脑袋,郁潮走回教室:“继续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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