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没别人,但刑沐还是装腔作势地用手挡了挡嘴:“想嗦。”
“想什么?”陶怀州没听懂,不禁也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真的间歇性退化。
“嗦,嗦粉的嗦。”
猛地,陶怀州把手指攥了拳:“脏。”
“口水能消毒,才不脏。”
“我手脏。”
刑沐今天工作上没有突发状况,抽了特等奖,还和谷益阳吃了火锅,酒足饭饱,神清气爽。她幽幽捉住陶怀州的手腕:“经常有人夸你的手吧?”
“没人嗦过。”
刑沐的手停留在陶怀州的手腕:“你松开。”
陶怀州松开攥拳的手指,指尖的血色不但没消退,更上一层楼。之前是被陶治逼得。这会儿是被刑沐逼得。
刑沐将陶怀州的五根“玉指”钻研地看了又看,受益匪浅。
男女之事,她以理论为主。
她至今只对谷益阳一个人小鹿乱撞,在认清他是个渣男后,只能走柏拉图的路线调**。陶怀州曾问她看不看片儿,她看过,只觉得just so so。所以,她的黄色废料全靠网友们集思广益。
她夸陶怀州会喘,男喘这扇窗,是声控的网友们给她推开的。
手控的网友们最爱说看起来好涩,她不理解。
怎么叫好涩?
难道不是手汗多才会涩涩的?
还有风靡一时的用食指转冰块,网友们纷纷说他哪里是转冰块?他转的是我的这里,我的那里……
“这里”和“那里”全是虎狼之词。
直到今天,刑沐在陶怀州的手上理解了什么叫看起来“好涩”,死记硬背的黄色废料得以融会贯通。
“你还要看多久?”陶怀州手麻了,“能换一只吗?”
“不能再看了,”刑沐松开了陶怀州的手腕,“再看要做梦了。”
“做什么梦?”
“春梦。”
就算刑沐以春梦为题,写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她和陶怀州也还是在聊骚。
不越雷池。
由此,陶怀州领悟了他和谷益阳的天壤之别。
吃火锅时,他看到刑沐用小拇指勾谷益阳的手,谷益阳躲不是真躲,刑沐恼也不是真恼,二人玩得不亦乐乎。到了他这儿,刑沐只隔着袖子捉他的手腕,她把他的手看得冒烟、流油,也不会摸一下。
手不能摸,却能摸他的“尺寸”。
然而她说她不在乎谷益阳的“那个玩意儿”。
同为两只眼睛一张嘴的男人,在她的心目中却是两个物种。
二人在四号线最南端下车。过去半年,他们只在上班的路上同行。这是他们第一次同返。
时间不早了。
陶怀州来不及说送刑沐,刑沐倒退着摆摆手:“年后见。”
他们在这一站的出入口也是一东一西,彰显着他们一旦下了地铁,只能分道扬镳。
春节的“合家欢”对于成年人来说,是不同于上班的另一种累。
刑沐有两个渣爸,既然包映容跟哪个都不撕破脸,刑沐拥有了双倍的“合家欢”和双倍的累。
她的后爸,成昊那边,当初成家上下都觉得包映容高攀成昊,这么多年过去,包映容也没给成昊生个一儿半女,成家更不会给包映容和刑沐好脸色。
要让刑沐说成昊的可取之处,那就是在成家,他十几年如一日地给包映容撑腰,从没让包映容受过除了“绿帽子”之外的气。
既然包映容在成家昂首挺胸,刑沐到了成家也只管吃香喝辣。
她的亲爸,刑涛那边,这么多年说好听了是仗剑走天涯,说不好听了也是仗“贱”走天涯,倒也没饿死。
刑涛大半年前回了京市,跟刑沐说他找人算了一卦,说他是大器晚成,让刑沐等着做富二代。刑沐听了脑瓜子嗡嗡的,大器晚成不指望,只求不要有父债女偿的一天。
大年初二,刑涛给了刑沐一个远郊的地址。
刑沐去了才知道,刑涛跟人合开了个农家院。所谓合开,就是他和院子的女主人好上了。女主人出院子,他出他这个人。
“我的宝贝女儿,”刑涛喝了两杯,红光满面,“你懂什么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拌萝卜皮油太大了。”
“你看这人杰地灵的院子里还缺点什么?”
“这小鸡炖蘑菇不错,是自己养的鸡吗?一会儿给我装点土鸡蛋。”
“你看是不是就缺客人了?”
父女二人各说各的话。
刑沐糊弄不过去,撂了筷子:“我的宝贝爸爸,我在旅行社上班,不代表我能把人口贩卖到你这旮旯来。”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刑涛给刑沐夹了个鸡腿:“我百里挑一挑了这个项目,就是为了跟你强强联手。”
“你别说了,土鸡蛋我也不要了。”刑沐脚底抹油。
刑涛气急败坏地追了她几步:“你是你妈生的吗?一点不随好!”
刑沐回头对他火上浇油:“我妈让我给你带句话!爱过!”
相较于刑沐这边错综复杂的亲戚,陶怀州要应付的亲戚只有陶治一个。
父子二人从京市回老家给陶治的父母,也就是陶怀州的爷爷奶奶迁坟。
三十年前,三十八岁的陶治爱上了一个名叫苏嘉的外乡女人,为她掏空了家底,气死了父亲,母亲没多久也郁郁而终。
两年后,苏嘉生下陶怀州,因为产后抑郁症几度轻生。陶怀州不满半岁,陶治被逼无奈答应苏嘉离婚的要求。苏嘉答应陶治不会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却食言了。
陶治找不到苏嘉,不可理喻地把账算在了陶怀州头上。
产后抑郁症……
没有陶怀州这个小崽子,哪来的产后抑郁症?
走火入魔,陶治对陶怀州采取了高压教育。
他知道苏嘉心比天高。
他要陶怀州替他出人头地。
陶怀州从懂事起便被灌输他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妈要是死了,他就是罪魁祸首,要是还活着,他得替他爸把她妈找回来。
二十多年来,苏嘉也并非音信杳无。偶尔,她给陶治寄张明信片、发条消息,但不会让陶治找到她。陶治掘地三尺,只知道她似乎定居在京市。
父子二人看似相依为命,从老家来到京市,安居乐业,实则苏嘉一天不出现,陶怀州就要做一天的废物。
他爸说了,是他太废物,他妈才不出现。
这次回老家迁坟,本来是因为土地被征用,但陶治看父母的坟头草无缘无故地枯死,惶惶不安。
俗话说,坟头长草家生金。
坟头草枯死岂不意味着陶家要走下坡路了?苏嘉更不可能回来了。
大发雷霆后,陶治没收了陶怀州的手机。只因为前几天,他看到赵狄给陶怀州发来一条微信:「跟姑娘吃完饭有没有下文?」
儿子有了外心,怪不得陶家要走下坡路了。
深夜,陶怀州摸进陶治的房间,摸回手机,又摸进了厕所。高大的成年男子做这种事,他自知有病,自知在接受了二十八年的高压教育后,成没成才不一定,却一定病入膏肓。
他不知道怎么治。
躲在厕所里,他一味地给刑沐发微信:「睡了吗?」
「你在干什么?」
「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去哪玩了?」
「看电影了吗?」
「你又见狗一样了吗?」(撤回)
不是他的错,是输入法的错。
「你又见谷先生了吗?」
「在吗?」
大年初五的凌晨两点,刑沐舒舒服服在床上变换着姿势刷手机。所以,从陶怀州发来的第一条微信开始,她就在看“现场直播”,自然也看到了他撤回的那一条。
将手机熄灭,黑屏上映出刑沐的脸,酷似“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包。
她的地铁搭子在搞什么?
要说他被盗号了,除了他谁能说出“狗一样”这三个字?
要说他喝多了,酒后吐真言更万万使不得……
刑沐连刷手机的心情都没了,才打算睡了睡了,装死得了,陶怀州一通语音打了过来。
于是,刑沐大过年的第一个白眼属于陶怀州——连她的两个渣爸都不至于把她气到这个份上。
片刻,陶怀州挂断了。
刑沐本以为到此为止,陶怀州的“现场直播”却进入了下半场。刑沐看着他把消息逐一撤回,其中有一条,他撤回,又重发,最后,他又补充了两条新消息。
她看着他折腾了一溜够,删删补补,定稿了四条:「睡了吗?」「看电影了吗?」「春节档。」「有推荐的吗?」
刑沐气极反笑。
聊天界面上一行行的“陶怀州撤回了一条消息”,他自己看着不尴尬吗?刑沐自认为心理素质过硬,都替他尴尬。
这还不算完。
陶怀州:「不用回了。」
刑沐笑极反气。
他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她本来也没打算回他。
与此同时,陶怀州清空了和“花开富贵”的聊天记录,把手机送回了陶治的房间。
春节后的成年人,谈不上养精蓄锐。大年初八,涌入地铁站的上班族更是一具具被掏空的躯壳。刑沐和陶怀州见面后,先后松下一口气。
那晚陶怀州的独角戏,是二人春节期间仅有的联系,此后二人陷入不同的恐慌。
刑沐怕陶怀州这个地铁搭子“变异”。
陶怀州怕刑沐再也不理他。
见面后,陶怀州先松一口气。她来了就好。她来了,他是骡子是马才能拉出来遛遛。
那晚他给她发了N条消息,撤回了N-4条,还打了语音,通通消散在风中。虽然他的手机被陶治没收了,但他能通过陶治的反应判断刑沐有没有理他。
答案是没有。
显然,他搞砸了。
刑沐看重的是他的脸、他的胸、他的喘、他给亚洲人长脸的“尺寸”,和他好嗦的手指。
他要补救,只能靠这些。
只有见了面,他才能发挥这些优势。
刑沐比陶怀州后松一口气。她看他和去年没两样,并没有诸如狂躁、偏执之类的“变异”,那她何必对他一时的反常耿耿于怀?人无完人嘛,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毕竟,像他这么美味的地铁搭子,可遇不可求。
显然,刑沐当局者迷。
陶怀州当真和去年没两样?
过去,她何曾用“美味”一词形容过他?
如今她看着陶怀州难得没有穿黑色高领毛衣,在他喉结左下方两厘米的位置,白皙的皮肤上印着一枚淡红色吻痕,她真的做不到旁观者清好吗?她说“美味”都算含蓄的好吗?不然她会从黄色废料里面找两个词:亚米亚米!嘶哈嘶哈……
作者:请大家对陶怀州本章的作妖发表一下看法。
——————————————————
沐沐:他作妖了吗?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脖子好好看!
谷益阳:我一章都没出场,我有个屁看法。
陶怀州(本人):我的地铁搭子好像要变吸血鬼……(怕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8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