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8年。
嘉靖帝在九月完成对生父朱祐杬的终极追尊,将其神主祔入太庙,庙号"睿宗",陵墓更名"显陵"。这场持续十七年的政治运动至此画上句号,嘉靖帝彻底确立"继统不继嗣"的皇权正统性。
严嵩开始掌控礼部。
嘉靖十七年秋,紫禁城的秋风卷着纸灰,在太庙的琉璃瓦上打着旋。
礼部尚书严嵩正式在朝堂之上提出议礼事宜。
但见他跪在丹墀之下,双手捧着一卷《重修太庙仪注》,额角渗着细汗。他的目光在“兴献王”三字上停留片刻,又飞快地扫过“武宗”的名号,嘴角微微上扬。
“陛下,臣以为,太庙之制,当以尊卑为序。”严嵩的声音沉稳,却暗藏机锋,“今献皇帝德泽深厚,理当位列武宗之右。”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死寂。按礼制,右位高于左位,严嵩提议的实则是将嘉靖生父的牌位置于前任皇帝之上。
礼部侍郎陈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不敢言语——前些日子,严嵩刚刚弹劾了反对献皇帝入太庙的礼部郎中王锦,罪名是“诋毁宗庙,心怀不轨”,如今王锦已发配边关,尸骨未寒。
徐阶仍在观望。
嘉靖的目光在奏疏上逡巡,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睿宗”二字。严嵩心领神会,伏地再拜:“陛下圣孝感天,献皇帝当追尊‘睿宗’,以彰圣德!”
“献皇帝庙”:一道圣旨,一场清洗。
散朝后,翰林院编修王锡爵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严嵩心情很好,手背在身后。他身材矮小,着红色官服,蓄着山羊胡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逢人便笑。
看到徐阶,笑眯眯道:“徐大人!”
徐阶拱手回礼。
三日后,严嵩的奏疏化作圣旨,世庙更名为“献皇帝庙”。朝中反对者如鲠在喉,却无人敢言。
夜晚,陆炳和徐阶在房间密谈。
他们早看穿严嵩的把戏——先是借礼仪之名篡改庙制,再借皇权排挤异己。
“前日,御史刘大人因上疏反对“睿宗”入庙,被严嵩罗织“谤讪宗庙”之罪,廷杖八十,发配雷州。”陆炳喝一口茶,徐徐道来。
徐阶叹息,“今日早朝,严嵩故意在王锡爵面前驻足,轻抚胡须得意笑道:‘王编修,世庙新名已定,你若有高见,不妨上疏。’王大人被气得脸色发青,一言不发。”
陆炳提醒:“‘世庙’之议,你莫要参言。”
陆炳冷哼一声,“严嵩利用皇帝笃信道教,以青词为刃,铲除政敌,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徐阶心里想着,这一招虽是损招,却屡试不爽。
“旁人谁能像他这样无耻,做出这种事情。”
陆炳:“每当有朝臣反对他,严嵩便命门下文人连夜赶制青词,将异议者比作‘不敬天祖的逆贼’。
青词不仅是他讨好皇帝的工具,也成为他打击政敌的武器——任何反对“大礼仪”或与他政见不合的人,都会被扣上“不敬天祖”的帽子。
年初,嘉靖在醮坛上问及议礼之事,严嵩前一夜先呈青词,然后次日跪奏:‘陛下,献皇帝在天之灵昭昭,而朝中却有宵小阻挠,此乃天意不容!’
将他要弹劾的人说是‘邪祟’。”
徐阶站起身,去窗边拿拔灯棒拨动一下油灯灯芯。
“户部尚书李默被安上“阻挠圣孝”的罪名,被奉旨抄家。李默在诏狱中受尽酷刑,若不是我从中周旋,活不到被流放那日!”
徐阶:“严嵩的府邸却夜夜笙歌。”
“我刚回京时,有一日经过严府,那是还不知道是严宅,我还道哪家在宴请宾客,门生故吏络绎不绝!”
陆炳:“宴会只是幌子,他们经常私下密谋“弹劾名单”,我们下一步,要想办法获得严嵩的信任,进入他的内部团体。”
徐阶皱眉:“弹劾名单?”
陆炳解释道:“弹劾名单——名单上的人,要么反对献皇帝入庙,反对大礼议,要么曾与严嵩政见不合。”
徐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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