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金刚好两百万整,单尧租的房一室一厅七百一个月,水电费加菜钱也在六七百内,他决定先在附近逛几天再找工作。
单尧读完高一就没再继续往下读了,一是没钱,二是单明柯实在烦人。
在经过之前的理发店时,脚步顿了顿,他在理发店前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阮熹。
小孩今天穿的是白色POLO衫和黑色运动短裤,很凉快的样子。坐在不知道谁搬在门口的小凳子,全神贯注的盯着理发店专属的三色旋转灯。
他盯灯,单尧盯他。
主要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特别的小孩,任谁都会好奇的注意一下。
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了,阮熹还是保持的同一个姿势,连角度都没变的望着灯。
单尧觉得他可真是厉害,这都不晕。
他走到人旁边,轻轻踢了踢阮熹的凳子,询问道:“还记得我吗?”
阮熹注意力短暂的分散到单尧这,主要是分散到单尧的头发,眨了眨眼,又转了回去继续看灯。
看来是记得,单尧笑了笑。
“单尧?进来坐坐啊。”赵昇拿着吹风机,朝单尧招了招手。
赵昇就是给单尧染发的小哥。
“里边热。”单尧拒绝他,也搬了条矮凳,坐在阮熹旁边玩手机。
七月初的澹城确实很热,还好今天风也大,不是那种闷着的热。
单尧吹着风打开了消消乐。
在空闲时他挺喜欢玩这种打发时间的小游戏。
但玩着玩着忽然有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凑了过来,挡住部分画面。
单尧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动。
先是察觉到小孩毛茸茸的头发有些乱,再稍微歪下身体好看屏幕。
几分钟后,葱白的手指也贴着自己的手好奇的点着方块。
他身体有些僵硬。
可能是温度高导致气味扩散得快,单尧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阮熹整个人都漫着香。
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靠了靠。
阮熹对五颜六色的小方块很感兴趣,不过也不太懂游戏的具体玩法。
自己戳了好多下都不能让方块颜色像刚刚那样变来变去,不解的抓住单尧的大拇指让对方的手碰向屏幕。
单尧好笑的玩给他看。
给客人吹完大波浪的赵昇走了过来,语气吊儿郎当的上扬:“哟,和小熹关系这么好?不是才来两天?”
他对赵昇挑了挑眉,平淡的开口:“还行。”
赵昇只觉得单尧和他炫耀呢,也拉了条凳子翘着二郎腿唠嗑:“小熹虽然有那什么症但我们这一条街都喜欢他,谁见谁心疼。”
“不过小熹胆子小,发现陌生人就躲得远远的,就算我们是他比较熟悉的人也偶尔会被吓到。”
单尧漫无目的的思索了下,觉得自己要是换了发色估计这小孩也会躲着自己吧。
笨笨的。
“他会说话吗?”单尧边时不时的点下屏幕消掉方块边问道。
“会说几个词句,但完全不爱说吧。”赵昇叹口气:“我上一次听他说话还是在三四月,我买了两斤鱼放门口,刚好下雨来着,不知道他说的是‘雨’还是‘鱼’”。
单尧想脑补下画面,不过因为没听过阮熹的声音所以脑补失败。
聊到年龄时单尧不可置信的低了头,眼前的小孩站起来才堪堪越过他肩膀吧,十七岁?
自己一八三,估算下阮熹的,也就一米六出头。
可能连一米六都没用。
他怀疑的看向赵昇,打开百度搜了搜,看见这病确实会影响身体发育的报告才摁灭了屏幕。
又过了一会,感觉手臂一轻,原来是阮熹重新盯着旋转灯,坐回了端端正正的模样。
有个大叔来找赵昇剃头,脖子上挂着个沉甸甸的大金链,跟黑老大似的,说话豪爽得一番。
发现阮熹也在,大手一抬把烟给熄了。
赵昇站起身,带上矮凳走进店里。
太阳越升越高,单尧看了下时间,自己该去买菜了。
他扶着小孩的背,连凳子带人滑着瓷砖一起移到了更里边的阴影处。
顺脚的事,而且这小屁孩弱得可见一斑,绝对不禁晒。
最近的菜市场不远,单尧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悠悠哉哉绕了一圈,手上就提满了菜。
出口有个水果摊,他一眼就扫到了摆在最前面又大又圆的桃子,问了问价格,买了两斤一起带回去。
回去时意外的发现小孩还坐在原地,这回没看灯了,在看自己的手。
依旧安安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的。
单尧从袋子里选了个卖相最好的桃,那去赵昇店旁边洗了洗,递到阮熹的面前。
怕小孩看不见,是直接挡住了他看自己手的视线。
阮熹先是顺着单尧的手臂往上,盯了他头发几十秒,再垂头看着桃子,咬了一口。
嘴唇轻轻碰到了单尧的食指。
他扯扯嘴角,把桃子塞到了阮熹的手里。
真的跟小猫似的。
回到家时迅速的煮了饭,水慢慢的滚起来,他神游的想到了自己前两年遇到的一只小猫。
很瘦,走起路来摇摇颤颤的,叫声也小得不得了。
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它妈妈。
但自己家养不了,单明柯阴晴不定的不好说会不会趁他不在把小猫搞死。
每天都给小猫带东西吃,百度的搜索栏里一排下来都是“小猫能吃xx吗”,再偶尔穿插着几行“小猫xxx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到一个月,他就在水塘边看见了小猫的尸体。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离别的滋味。
罪魁祸首是附近住的几个小混混,他把他们全揍了好几轮心底也还是透不过气的难受。
还好他后面再也没遇到过别的小猫。
单尧把饭菜端上桌子,打开手机,接着找出了搜索栏。
阮熹吃完桃子后去洗了手,妈妈教过他的,无论吃什么东西吃完后一定要记得洗手。
洗到第五遍时手表上的闹钟响了起来,才停止了这个行为。
回到家时衣服上弄到的水渍已经干透了,叶舟做好了饭,阮清棠也刚好到家。
叶舟是爸爸,阮清棠是妈妈。
很多家庭会因为孩子的不幸而不幸,他们家是个例。
发现阮熹不对劲是在一岁时,从不和别人交流,不爱对视,无论喊多少次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名字。
接着把南方的医院和机构都带着小熹看了一圈,还好意识得早,干预做得效果也算很不错,生活可以自理,能简单思考和回应,就是依旧不喜欢对视,说话少。
阮清棠和叶舟从不后悔有阮熹,以后也不打算要别的孩子。
家里的钱足够养阮熹一辈子,他们也愿意一辈子陪着自己的孩子。
阮清棠也刚好买了桃子回来,阮熹喜欢吃。
阮熹在看绘本,发现阮清棠手里的桃子,走过去小声喊了“妈妈”,再叫了声“桃子”。
她笑着把东西放桌子:“对,是桃子,小熹今天心情这么好呀。”
阮熹心情不错时会有更多的反应。
他眼睛盯着桃子又蹦出来三个字:“吃过了。”
“这样,”阮清棠揉了揉他的头,语速很慢的,一字一句讲清楚:“是谁给小熹的?小熹下次也要带东西分享哦。”
阮熹不再说话了,嘴巴闭得紧紧的,抬头飞快和妈妈对视了一瞬,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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