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一只火折子,勉勉强强照亮了周围,又是一座尸山!只是这些人穿的是统一制式的守卫铠甲,看来正是失踪的那批陵墓守卫!

那个行动迅敏的黑影听从小五的指令,难道这一切都是小五谋划的吗?

借着火折子的光,几人将这洞穴细细探了个遍,确定这里再没有隐藏的密室,只有堆积成山腐烂发臭的几十具尸体。这些尸体腐烂程度各不相同,有的不成人形,有的还是新鲜的血肉,可能还有那个不幸被拖走的倒霉侍卫。

退出洞穴,众人一路回到主墓室,这里终于稍稍能见光了。

范如美抱着一副寒玉棺哭,大概是庆幸自己生的晚,不必跟着先祖们遭这死后一劫之类的,听的南荀只想堵住耳朵。

“那个什么,谢暄,”南荀极不自然地挠挠后脑,“谢谢你信我。”

周桁心里只觉得奇怪,按照南荀的脾气,说谢谢怎么也不该是这副别扭模样。

“你是怎么发现小五不对劲的?”

“我不知道。”谢暄答得极其坦诚,“我没有怀疑他,只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神飞快地掠过抱着棺材哭的范如美,“只是当时情况危急,我赌了一把。”

当知道答案之后,回想过程,会发现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比如从下墓开始,小五就一直凑在周桁身边;在主墓室,可能由于某种原因,小六离开了他的视线;小六暴露之后,他一再强调小六不是陵墓守卫,企图混淆视听,乃至后来一直守在小六身边,也可能是为了检查自己是否留下蛛丝马迹。

若谢暄没有让其他人退出去,小五可能就不会暴露,甚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们。

墓里的情况大概摸了个清楚,范如美命人进去清点尸体,将范氏先祖们的尸体重新收殓入棺。

“禀报城主大人,清点守卫尸体比上报的失踪人数多了两个。”来报的守卫声音洪亮,似乎能贯穿整座山。

“怎么多了两个?”

南荀忍无可忍,怒道:“被拖走一个!甬道中小六杀了一个!不正好多两个吗!”

“不得对城主大人无理!”那守卫的声音更加洪亮了。

周桁突然想到了什么,拽了拽南荀的袖子:“小六不是还有呼吸吗?他应该是失踪的守卫之一,小五没带走他,应该还在,不会跟那些尸体埋在一块儿了吧?”

几人幡然醒悟,还有一个半活的人,不能就这么埋了呀!

陵墓之事终于告一段落,范如美恭恭敬敬地派人将周桁三人送回客栈。

折腾了一天,三人终于能舒舒服服地吃上一顿饭了。饭桌上,南荀喝着君子兰,满脸鄙夷的说:“今儿这鸿门宴,摆明了就是小五策划的,为了讨好范如美,无所不用其极!还有那活尸,偏偏就在他范家祖坟里头,我看他范如美未必全然不知情,定是做了损阴德的事儿才被人家刨了祖坟!”

周桁眉间情绪暗藏,叹了口气:“陵墓只是个引子,前因后果不明。城中还有数名孩童不知所踪。万一与活尸有关,恐怕只会凶多吉少。在墓中我就与范城主说过此事,可他……”

最为洛西城的城主,掌管着整座城的生杀大权,却对百姓百姓安危置若罔闻,一心惦记着找回陵墓中丢失的财物,对于彻查小五炼制活尸没有丝毫兴趣,一整个爱财如命。

洛西城封城的原因写的冠冕堂皇,周桁在城主府才知道谢暄在客栈后院偶然发现了躲藏的陈生。

“也就是说,你一早就知道范如美打得什么歪心思,才会偷偷塞给周桁那个药瓶。”南荀的嘴巴真是闲不住,饭桌上不停地喝酒,这会子又嗑起了瓜子。

周桁将那个小瓷瓶拿出来,交还给谢暄:“多谢你了。”

南荀飞快地瞄了一眼,懒洋洋道:“你也就是得了陈生的便宜才能先我一步知道消息,那陈生呢?你给藏哪儿去了,请出来我见见,有没有小爷我长得俊俏!”

谢暄淡淡道:“兴许还在柴房。”

“呸!”南荀吐出瓜子壳,“躲躲藏藏的是个什么事,叫他上来,问个清楚才是。”

谢暄原本不想过多打探陈生的遭遇,可是城主府还有数百人不得自由,既然答应了霜儿,必得有个交代。

谢暄点头,起身要去柴房,南荀随手抓了一把瓜子握在手里,急道:“我也去,我也去。”

周桁提起衣裳就要去开门,南荀嗑着瓜子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用不着你!我就去凑个热闹,你好生歇着吧!哎呦可吓死我了,那怪物怎么就直冲冲的掐你的脖子呢!”说着还上手隔空摸了摸周桁的脖子,苍白的脖颈上赫然几道青紫色的掐痕。

周桁听话地被按在椅子上,想起那濒死的窒息感,顿时生出一阵劫后余生之感。

谢暄背对着周桁,听到这里,开门的手微滞了一下,转瞬间又恢复正常。

周桁目送二人关门下楼,陷入了沉思。

南荀走在谢暄前头,嗑瓜子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想说什么?”谢暄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南荀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将瓜子壳扔在手边的花盆里,拍了拍手,也不绕弯子:“自然是不好直接当着周桁的面说的。”

他转过身来,定定地看了谢暄好一会儿:“虽然我总是跟周桁开玩笑,但你不能当真。”

他说的是自己戏称谢暄是周桁家郎君这件事。

“范如美说,有个人跟周桁同名同姓,甚至长得也像。”

“他最后一句话是在向你确认。”

“你说是不是啊谢暄?啊?”

南荀的声音似乎和范如美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重重击在谢暄心上。

南荀步步紧逼,说道:“我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评判你们的关系,但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不是第二个范如美,拿人当替身!”

谢暄凝视片刻,突然笑了:“我知道你很喜欢他。”

南荀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端出的严肃神情此刻略显滑稽,说:“我可不是范如美,我只是单纯地喜欢长得好看温柔可爱的人。”

谢暄垂下眼帘陷入回忆,眸中映着回忆的光,片刻之后又暗下来,头也不回往柴房走:“如果你见到九年前的他,只会更喜欢。”

南荀眉头一挑:事情不简单!

“唉!什么叫九年前的他,你九年前就认识他?”南荀追在谢暄身后,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南荀刚来中原时对什么都好奇,尤其喜欢听说书和看话本子。他对话本子的专注程度极高,一系列孤本绝本他都要想办法弄到手,其中有一本书名叫《九重阙》,主角就叫周桁。

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千千万,所以当南荀听到周桁名字的时候,只觉得凑巧,并不觉得稀奇。可是范如美一番话说得让人模棱两可,让南荀不得不多想。

“你处心积虑,为的是什么?你存心做个哑巴,也不问问周桁是不是情愿的。”

不管南荀怎么激他,谢暄始终选择闭口不言。

谢暄从来不强求什么,不管是相遇还是重逢,对他来说都弥足珍贵,他很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周桁现在就像是一张被墨迹涂抹过的白纸,他自己看不清,那不重要。他想看清什么,谢暄就陪他去看,陪他拨开迷雾,陪他找回自己。

如果他需要的话。

去往柴房的路并不远,二人来到柴房前,谢暄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南荀正想说陈生可能已经走了,只见谢暄又敲了敲门,这才发现他敲门是有些讲究的。

门开了,里面畏畏缩缩探出一颗头来,见是谢暄当即松了一口气,拱手行礼,“恩公。”

谢暄虚扶他一把,说:“跟我上楼。”

陈生似乎很信任谢暄,毫不犹豫就跟谢暄走了。

南荀全程被当作空气一般,不由得在心里哀鸣道:“被谢暄无视也就算了,好歹是南疆一枝花,陈生看不到吗?”

陈生还真不是故意的,门开之后他一直不敢抬头,从头到尾只看得到南荀一双脚,确实没注意到一枝花的脸。

三人各怀心思地上了楼,周桁早已经等在房门口。

陈生偷偷瞄了一眼周桁,愣了一瞬,迅速低下头。

周桁没注意到他这一番动作,笑着给陈生递了一杯茶,谢暄给他依次介绍了一番,请他入座。

“陈公子受伤了吗?”周桁敏锐地发现陈生走路似乎有点一瘸一拐,不细看很难发现。

陈生脸色变了又变,答道:“我反抗范如美的命令,被打断了一条腿,经久不治,大概是废了。”

说着撩起了自己的袖子,手臂上满是狰狞的鞭打痕迹。

“他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陈生抬眼又瞄了一眼周桁,“除了一张脸,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对了,还要多谢谢兄给的金疮药了。”

周桁被他那一眼瞄得不自然起来,南荀倒是不问自答起来:“就是说呢,还好我家阿桁有我撑腰,否则如何躲得过范如美的魔爪。”

周桁想起范如美被南荀三步杀人差点吓哭的模样,不禁笑起来。

南荀以为周桁是在笑他,又解释说:“虽然是吹牛,有用就行嘛,不然你家谢暄是不是要大战城主府八百守卫啊。”

陈生刚从城主府逃出来,脑袋似乎还停留在城主府,刚刚听到南荀说“我家阿桁”,以为他和周桁是那种关系,现在又听他说“你家谢暄”,这下脑子直接转不动了,他和他?他和他?难道……

荒唐!荒唐至极!

周桁哪里知道陈生脑子里的狂风骤雨,见他满脸义愤填膺,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腿,轻言安慰道:“凡事要往好处想,陈公子的腿尚未经过郎中诊断,莫要如此下定论,若有郎中诊治,可能会好些。”

陈生直言道:“自己的身体,又怎会不放在心上。可范家在洛西城只手遮天,我势单力薄,好不容易逃出牢笼,却赶上城中孩童失踪,我出不了城,只得四处躲藏,处处小心,若有机会去看郎中,又怎会拖到今日?”

陈生不知道,范如美比他想象中更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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