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周兄,你……”陈生欲言又止,“从刚见你我就想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此话一出,谢暄和周桁两人同时抬头看他,异口同声道:“在哪?”

陈生觉得两人的反应有些大了,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结巴道:“不是,我,我说好像,说不定只是长得像呢?”

周桁后知后觉自己反应有点大,这很正常,或许是有关于自己的事情,可是谢暄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那是好多年前了,大概是在晋州城。”陈生细细想着,“那年家乡闹饥荒,我跟着兄长一路南下,经过晋州的一座荒山,撞上了仙师除祟。那是个少年郎,白衣少年好似谪仙下凡,身姿飘逸,一把剑使得出神入化,通身的气质那叫一个出尘脱俗,我只远远看见一面,便不见了踪影。可谓惊鸿一眼,记了许多年啊。”

陈生一边回忆记忆中的那个人,一边仔细端详周桁,既摇头,又点头,急得南荀嘴巴张了又张:“到底是不是啊?”

周桁笑笑,说:“看来是陈兄认错了,我不会使剑,更不曾修仙。那般耀眼的人,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比的。”

“如此细看,像又不像,我也不敢说,不过你自己都说不是了,那便是我认错了吧。”有一瞬间,陈生几乎真的觉得见到了那个惊艳了他很多年的小仙师,他们那么像,又那么不同。

谢暄听得心潮起起又伏伏,只有他知道,陈生在晋州荒山惊鸿一瞥的那个人,是周桁,是十五岁的周桁,是意气风发,恣意潇洒的周桁。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就在那之后不久,在荒山的另一端,谢暄也遇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而在今天,他知道在山的另一端,有人跟他一样,记得那天的周桁。

“那你可知道那人叫什么?”南荀又嗑起了瓜子。

陈生摇摇头:“见过便见过了,打听人家名字做什么,我也从没觉得能再次见到仙人。缘由天定,何必强求。”

没了后续,南荀像听说书听到一半被打断一般难受,转而问道:“那说说咱们的范大城主吧。”

四人围坐在小桌旁,谢暄给周桁倒了一杯水,南荀悻悻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陈生倒了一杯。

“明日你跟阿桁一道去医馆吧,不用担心范如美为难你,有小爷给你们撑腰呢。”南荀拍拍胸脯保证道。

谢暄喝茶的手一顿,放下茶杯,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去医馆?”

周桁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又生生咽了下去,呛得一脸绯红,咳嗽不停。

谢暄不住地轻拍周桁的背,边给他顺气,边示意南荀继续说。

“今早去采买,他在医馆门前站了许久,最后也没进去,问他也不说。“南荀也好奇,周桁到底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现在没事了。”周桁顿时一顿尴尬,想起谢暄凌晨那个意识不清的吻。

周桁此前一直觉得自己经常心跳很快,非常容易脸红。他怀疑自己病了,可即便有多年的喝药经验,也不知道这种症状应该归类成什么病,想着请郎中诊断。看郎中开药本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可周桁就是莫名不想让谢暄知道。

白日去城主府,也算是是给周桁开了眼,他忽然觉得自己那可能不是病。

那种对着一个人脸红心跳的感觉,好像叫作……喜欢。

可是周桁明白他的感情见不得人。

阿乔是他的心上人吗?范如美说的那个名为周桁,跟自己很像的人,跟谢暄又是什么关系呢?

其实周桁今日一直在挣扎,他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这样的事情,应当会被世人所不耻吧?所以范如美才大费周折地封城抓陈生。

世人的眼光他不在乎,可如果谢暄知道,会不会讨厌他?

谢暄见他不说,虽然心中担心,但还是没有多问,说:“我明日陪你一起去。”

周桁急得都结巴了:“我,我真的没事!”

“我知道。”谢暄淡淡答道。

周桁只得作罢,话题一转,说:“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多呆几日了,小五不知所踪,是否还有其他走尸伤人也说不定,失踪的孩童没有线索,范如美答应我们的事情尚未兑现,还得再等等。”

“小五?”陈生咬牙问道。

“怎么,你认得他?”瓜子磕完了,南荀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

“说不上认识,他不是范如美的心腹吗?就是那小子将我绑了送进城主府的!”说罢猛灌一口热茶,好似喝的是陈年烈酒。

南荀惊道:“你竟是被绑进去的?”

陈生气愤道:“我与小五在酒楼遇见,他说什么与我有眼缘,非说要与我喝一杯。”

“你与他喝酒了?”几人夜聊,周桁松弛下来,支着一只胳膊斜靠在桌上,也学着南荀的样子朝嘴里送了一粒花生米。

“我没有!后来不知怎的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在城主府了!”陈生悔不当初,就不该搭理小五。

南荀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是个看碟子下菜的,看你势单力薄,竟如此粗鲁!”

陈生一直觉得谢暄不苟言笑,与他说话时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小心谨慎,不想他的朋友们与他截然相反。

周桁怕陈生生气,转移话头,严肃道:“前日有个孩童被害,就在青石大街,不知是否与小五有关系。”

谢暄接过话头:“不排除这个可能,顺着这条线往下查,说不定会有小五的踪迹。”

南荀叹了口气,说:“他是范如美的心腹,城门防守他最清楚不过,就算逃出洛西城也并非难事。”

陈生:“是啊,我若是他,自然会赶在缉拿令下达之前逃出城,不可能在城里坐以待毙。”

谢暄:“他不会走。”

“为什么?”南荀和陈生异口同声问道。

谢暄又不说话了,二人又将头转向周桁,周桁抿了抿唇,说:“我想,应该是因为小六。”

小六一直半死不活地跟在小五身边,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按照寻常人的思路,逃走时应该杀了小六以绝后患,但小五没有那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周桁轻轻捏了捏眉心,让他发愁的是,要见小六,就要经过范如美的同意,虽然范如美应该不会再为难他,但是与他打交道,周桁颇有些不自在。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陈生自觉地去楼下要了一间房,南荀也有眼色地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冷清下来,只剩周桁和谢暄。

谢暄脱了外袍,见周桁坐在桌边没动,问道:“你不睡吗?”

周桁脸色颇有些不自然,眼神乱飘,说:“我还不困,你,你先睡吧!”

说着又端起茶杯,往嘴边送去,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发现杯子是空的,在谢暄疑惑的目光里尴尬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个茶杯……”

周桁一口茶含在嘴里,“嗯”了一声,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是我用过的。”

周桁喉结上下滚动,食指摩挲着杯口,心中早已思绪乱飞。时间仿佛凝滞了许久,周桁镇定自若地放下水杯,在谢暄的注视下朝床铺走去,掀开被子,躺好,盖上被子,然后缓缓将被子拉过头顶。

谢暄眼底不自觉地浮上笑意,坐在床边,拉了拉被角,发现周桁将被子拽得死死的,只得和衣躺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无端端地又想起那个吻,周桁脸更热了,在被子里蛄蛹着翻了个身,背对着谢暄。

今晚的一切都源于那个吻!都怪谢暄!意识不清亲他做什么!

周桁心中简直要被自己恼死了,不就是用了一个杯子吗,为什么这都能让他心跳如鼓,脸颊燥热?

早春的夜依旧冷得彻骨。冷静下来后,周桁想起这房间唯一的被子被自己抓得死死的,担心谢暄生病,就着背对着谢暄的姿势将被子往旁边人身上扯了扯。

谢暄看着周桁的背,好一会儿,说:“你还有心事。“

“没有。“周桁的声音蒙在被子里,闷闷的。

“你可以跟我说。“谢暄的语气是周桁从未听过的温柔,带着哄。

周桁犹豫一会儿,扯下被子,说:“今日在陵墓,小五叫我周小公子。”

谢暄反应过来,安慰道:“也许只是巧合呢?”

周桁翻身坐起来:“可是,出了云州城,从没人叫我周小公子。”

谢暄沉默了。

“我也希望这件事跟裴云起没关系。可是接连着一桩桩一件件,我怎能不怀疑。先是摄魂术,又是炼尸术,线索都指向他。”周桁双手将脸捂住,思绪乱作一团。

谢暄也坐起来,冷静分析道:“如果他是你兄长派来的,他会将你交给范如美吗?”

“不会的。这么多年了,整个云州城都知道他不会害我。”周桁敛下眸子,似乎很是肯定。

“罢了,”周桁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下去,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先睡吧。”

一夜到天明,周桁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阿桁!阿桁!谢暄!出事了!快开门!”南荀一个劲儿地敲门,边敲边喊。

“怎么了?”周桁猛一开门南荀差点摔倒。

“又死人了!”

青石大街的一条无名小巷,此时已经聚满了人,一个人形怪物倒在地上,满面涨得青紫,青筋爆破皮肤,血肉模糊。前排的人一个个掩口捂鼻,后排看不见的踮起脚往前凑,看见什么之后瞬间捂着嘴要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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