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九:真假和离十五

男子摊摊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一万个不情愿:“你还不如直接开个介绍信,把我介绍给大王算了。他说话,又不管用,我认识他作何?”

摩昂戳戳人的心口,嘴上是嗔怪,但心里却是甜味:“看你这个功利的样子~”

男子笑眯眯地搂住摩昂的腰:“但你喜欢啊~”

摩昂的表情转为复杂:“...功利点,未尝不好。”

男子的笑就这样凝固:“你...”

“跟你玩笑的~你都能坐镇西海,还能拓展东海的生意版图,显然有你的渠道。我只是把你作为我爱人的身份,介绍给他。”摩昂敛去心绪,又带上轻松地笑,按按男子的腿。

笑意淡去:“此番,母王是要东海和西海重修旧好,才借着他们的百年,特地算好日子,让我有了那个小家伙儿的。”

凄然与悲怆还是渐染了那张脸:“可...有时命运就是那么荒唐。我竟走了祖父的老路,还走了大伯的老路。如此一来,我才是他们婚姻出现问题的罪魁祸首。大伯是极其善于借刀杀人的。现在,我又一次被架在了火炉之上。有了俏色四足方鼎,又如何?此事没有解决好,可能我就要被抓去配种了。”

男子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挖了一下,疼就这样冲击着男子的脑海,但面上却是相当理智的:“不论配不配种,你肯定要被逼着多生孩子的。大王看得上你的血统,那就没办法了。”

摩昂的面色更难看了些:“...孩子是要生的,但...”

男子心下一打点,略有猜测:“你...在担心孩子被弄到东海去做质子?”

摩昂盯着男子的眼睛,说话都仿佛一字一顿:“据我猜测,祖龙血脉已经到头了。”

男子差点倒抽一口凉气,但那脑子却转得飞快,与摩昂同频:“...也就是说,他们都已经没了生育能力?”

摩昂指出重点:“你觉得,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男子将摩昂说的这些事,在脑中琢磨琢磨,一个更惊人的猜测也跟着浮现:“...你弟弟的图腾...是不是就是祖龙之魂?”

“此事,我以前也并不知道。”摩昂颔首,说起一桩旧事来,“四十年前,在你家的书房里,你跟我说,你们家的商旅在路途之中挖到了一个烟斗。只可惜,碎得只剩半只了。你给我看的时候,我跟你讨要,说是留作纪念。其实,并非如此。是因为那个烟斗上,有敖氏的图腾。只是,那个图腾,是外祖父他们之前的图腾。自大伯建立大一统,敖氏的图腾经由他亲自设计,已经变更成了现在那样。我把烟斗交给母王。母王看到那个图腾的残片,就感慨,龙族不愧是洪荒第一批诞生的生灵,本就与天道有着难以分割的关联。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母王说,一切都不奇怪了。正所谓,三世而衰,五世而斩,七世而亡。祖父是那个最理会得天意之人。将大伯这一把所向披靡的刀打造出来,缔造了敖氏的盛世。扭转了祖龙血脉绵延到第七代这个走向没落的局面,转而别开生面。同样,大伯也是理会得天意的那个人。在权力之巅,事了拂衣去,让母王李代桃僵。以伪势骗过天道。他在等。等着翻篇的第八代。但敖甲和敖乙都不是。直到丙儿出现。只是,想必那个时候,大伯也没有意识到丙儿的图腾就是祖龙之魂。时代在推着他前进。要是我没有估计错,应该是在他晋升混元大罗金仙之后,又见到丙儿发色改变,沉水龙涎香蔓延,丙儿的龙珠‘偷天换日’,他就已经确定了很多事。引来‘紫霄神雷’晋升,大概是他这辈子走的第一步险棋。但没办法,他确实太强了,想要的,还是到手了。然而,‘紫霄神雷’已经摧毁了他具体的身体,晋升仙格。他肯定不会再有生育能力了。只是会保留行房的能力。而丙儿,就更别说了。比他更折腾。正经说来,丙儿才是天选之子。丙儿从来就是形神分离。不过,他们两个强的过于了。这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他们就算有血脉,最后都会走向一个不可避免的结局。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设,彼此唯一。”

男子安静地听着摩昂的话,想了想,道:“...你只要没有不臣之心,何以担心孩子在东海的安全?”

“不臣之心,是我想有就有,想没有就没有的吗?”摩昂有些无奈地笑笑,果然还是缺了些政治上的敏锐啊,“在大伯那里,同样一杯有毒的茶,我给,那我就是乱臣贼子。丙儿给,那是丙儿在催他休息。这能比吗?”

但男子却是另有看法:“这件事,你倒是不用担心。毕竟,目前这个孩子,是要用来继承你的位置,大王也不会要。以后,有了其他的孩子,那我们就选一些送过去。到时候,我进贡一些珍奇过去。如此,有了好处,他们也会得到善待。你就别那么担心了。”

“...大伯他...没你想的那么好打发。”男子能够这么为他着想,摩昂心里当然也不免有些感动。但现实,却是相当残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件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州儿那边,我也只能尽量在他命理线长出来之后,就立刻找人跟他成婚,赶紧有下一代。我这一条线的,繁衍得越快,还要不断地清理出纯血白龙,往东海那边迁居,如此也就意味着白龙血脉在西海式微,越发没有与东海争雄之心。这些孩子,也越安全。这血脉越是杂交,也就意味着祖龙血脉越发珍贵,其战力也越弱。虽然以后的孩子会变得相对平庸一些,但比起这样纯种相配,产生能力卓越的疯子也少得多。文官比武将,要安全。”

男子将摩昂抱紧,声音都在发颤:“你这样,让我好心疼~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你愿意这么去做的,全都是被逼无奈。”

摩昂过惯了这样表面没有刀光剑影,实际却暗流汹涌的日子,对此也只能按按男子的手背,稍加安慰:“如果这些无奈是为了换得你陪在我身边,让我有可以喘口气的时间,也值了。”

男子几乎都要眼中噙泪:“我当真是宁愿散尽家财,也不愿看你这样难过。”

摩昂无奈而宠溺地戳戳人的眉心:“但你散尽家财了,就丧失了谈判的砝码啊~”

“哎~你怎么这么能够煞风景~”男子喉间一滞,相比起来,摩昂可比他理智而冷淡得多了。微微侧过头去,将情绪敛去。

揽揽摩昂的肩:“歇会儿吧~晚上还要喝酒呢~”

摩昂也索性换个方向躺下,枕着人的腿:“你今天晚上有生意要谈?”

“想着你们是今天开宴,我又不能上桌,也不能帮你挡酒,就跟人时间约今天晚上了。”男子点点头,也说起他的安排来,“再说,今晚我也正好去给你弟弟弄一件披风。他那个样子,看着就是个有寒症的样子。雅苑那边,再是相对暖和一些,比之东海可冷得多了。你们兄弟之间,也应该有很多话要谈。露天的环境,还是给他裹厚一点,省得在我们西海生了病,他回去了,大王非得心疼坏了不可。”

摩昂冲男子挑挑眉:“是不是觉得他和州儿没什么差别?”

纵然只有一面之缘,男子也看得出,敖光绝对是把敖丙给供起来在养。

他也十分肯定,敖丙可能连钱都认不全。

“我们的州儿冷了,知道自己裹好被子,谢谢~”男子皱皱鼻子,毫无顾忌地吐槽,“哪像你弟弟?没个人盯着,伺候着,绝对的生活残废~”

摩昂并没有被男子的话逗笑。

相反,摩昂心中知道,男子的吐槽,正中敖丙的眉心。

敖丙是什么事情都很有天赋,尤其武学方面。

但生活方面,真的是被敖光给惯的,什么都不会。

连平常的吃食都认不全。

敖光是真的恨不得一手遮天,让敖丙永远生活在,其的龙身之下,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可这样一来,他目前要做的这个事情,就变得难如登天了。

尤其,这件事又牵扯到男子。

男子还是个不会打架的脆皮。

他都招架不住敖丙,就更不要说男子了。

这...

摩昂捉过男子的手,拢在手心里,似乎是有些难以面对男子,都语带犹豫:“...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男子一猜一个准儿:“你要跟你弟弟坦诚薇儿的事?”

摩昂长长叹出一口气,也索性说个明白:“是。薇儿与外祖母与大伯母没有太大的差别。这些会让他多想。他会怀疑大伯对他的感情。大伯...自来缄默。那个位置已经把大伯所有的棱角都打磨掉了。大伯本来也认为情爱是小道,有些事是不屑于解释,也不会去解释的。但你看丙儿那双锐利的眼睛,和曾经母王一样嫉恶如仇的性子,以及那个切换成杀神状态的可能,其实我别无选择。然而,说起这些,就要牵扯到你。我怕他那个混不吝的兵痞子德行一起来,跟你喊打喊杀的。你又不会打架。我也招架不住他。”

男子捏捏摩昂的肩,神色无比认真:“这件事,你安心跟他坦诚就是,不必顾虑我。我敢做,就敢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摩昂握着男子的手,骤然收紧:“没跟你开玩笑。他打架是根本就没有进退的概念,那是一招下去,直接肢解,还把轮回给断了。”

“你担心我,我很开心。”男子却看得很开,“但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

认真地看着摩昂的那双眼睛:“摩昂,你们对他都太宠了。我相信大王有那个一手遮天的本事,可以让他就生活在一个琉璃罩子里。琉璃罩子将一切污秽都隔绝了。但他就永远不会长大吗?任何人的成熟,那都是在跌跌撞撞中,为下一次的成功积累经验。完全没有杂质的水,结不了冰。他得学会在这座城里的生活技能。否则,他才是王城的祸乱之源。”

给摩昂一个安心的笑:“那些事情,你安心跟他讲就是。他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就算了。至少,你已经努力过了。至于我,我有办法让他没法下手。”

摩昂为男子的掉以轻心,心都紧了:“你真的高估自己了。他下手是六亲不认的!”

男子眉眼带笑:“嘻~那你就要让他投鼠忌器啊~”

摩昂绷紧的身子骤然松弛,眼睛也跟着失神:“...这个事情...他不懂,什么叫做事情还是应该往体面了做。”

“你现在这个样子,与州儿的那些奶娘有什么差别?”男子心间一紧,但面上却笑道。

还颇为流氓地痞地去摸摩昂的胸:“来~让我瞧瞧你有活儿吗?”

摩昂立刻抓住人作乱的手,眉毛一压:“喂!大白天的,你他妈耍什么流氓!”

“可我看你这个样子,就真的真的很想耍流氓啊~”男子任摩昂把他的手捉着,眼睛都要笑得眯成一道缝。

趁感到摩昂松劲的那一刹,立刻再耍流氓:“我又不是王族,就是个奸商~看见好宝贝,可就要去上手摸摸,把玩把玩~”

摩昂格挡着,赶紧起来,护住胸前:“你给我住手!”

一边威吓,一边‘飞龙斩’就已经停在了男子的脖子边上。

“好好好~我住手~我住手~”男子瞥了一眼,隔着里衣领子贴着他脖子的‘飞龙斩’,见好就收,但仍然忍不了打趣,“至于吗?刀都架我脖子上了~”

摩昂揉揉手腕,嗔怪地瞪上男子一眼:“让你混账!”

“我错了~我错了~”男子立刻可爱地举手投降,“刀刀能够收起来了吗?”

摩昂喉间一滞,还是将刀收了去。

男子一腿屈膝,转身,面朝摩昂而坐,半盘腿模样,一手手肘支着矮榻的椅背,撑着脑袋,认真道:“这些个事儿,我觉得,其实更大程度上,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你和大王的问题。”

摩昂简直觉得见鬼了:“我跟他都一百多年没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可不信,敖丙是魅魔。

见上一个,一个就心猿意马,立刻倒戈。

“冷静点~”男子按按摩昂的肩,飞去一个嗔怪的小眼神儿,“看你现在这个怒发冲冠的样子,你俩性子岂不是还挺重合的?”

摩昂可不想和敖丙的性子相似,深呼吸一次,给男子递去一个眼神:“...呼~你说。”

“我们理性一点来看这个事情。”见摩昂确实淡定了,男子才淡淡道来,“抛开那三年的特殊时期,再抛开那二十七年他单方面跟大王两个闹别扭,这之后呢?有一个人给他种下过是非观吗?有一个人跟他讲过道理吗?有一个人告诉他在这座城里到底应该怎么生活吗?没有一个。他的很多观念都是很片面的,很零碎的,没有形成系统,从而构建属于他的行事准则的。随着碎片越来越多,他整个人反而是越发混乱的。如此一来,岂不是他想一出是一出?我且问你,一个人是不是能量越大,但却没有是非对错的标准,就越不可控?越无法预测,就越可怕?你想想,你的担心是否源自于你无法对他的反应进行预测?有能力,不辨是非,则是根源?”

摩昂想了想,忍不住撇嘴:“...一个炉子,炼不出两种珠子~”

“你重点偏了。”男子推推摩昂的肩头,倒也不去在意摩昂的吐槽,就事论事,“无论他和哪吒的起点是什么,他们未来成长成什么样子,都来自于教化的影响。哪吒不学无术,对自己的爹娘喊打喊杀。且不论申公豹的观念到底对不对,但至少来说,他接受了教导,知道了君臣父子,对大王是没有喊打喊杀的。”

伸手点了点两人之间间隙的矮榻:“根源就在这个位置。”

往摩昂身边靠近一些,按住摩昂的肩:“你为了繁衍后代这个事情,选择了一个必死无疑的龙女,有错吗?这个龙女是一对姐妹花培育。原本就是不会有太长寿命的。但又因为她的两位母亲是姐妹花,恰恰有了很合适的条件。孩子一生,立刻就不会对你形成牵制。且这对姐妹花还曾经是你母王手下六旗之一的心腹。你母王又看重你。这不是天造地设的完全满足条件的生育机器吗?这对姐妹花都是纯血黑龙。通过双雌孕育方式得到的孩子,拿来孕育优秀的后代,是最好的选择。而龙族本来孕育子嗣就艰难。繁衍永远排在感情之前。更何况,龙是兽,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不讲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有任何心理负担。你是正常生活在这座城里的人,你怎么能够把他的天真当做正确,你还反而成了个狼心狗肺之辈?”

摩昂深深叹出一口气:“...他...真的乱我心神。”

揉揉额角。

“我想,你们也会谈到之前的那件事。”男子目光微滞,又按按摩昂的腿,“你可以把利害关系摊开讲。直白一点。很多事,你是跟他绕不明白的。关于权力这个东西的基础知识储备,他是什么都没有。你跟他讲,这中间的制衡,太难为他了。这些个事儿,你给水过去就是。左右你母王的懿旨是重修旧好。东海都认为他无罪了,你就当,你当初是害怕窝藏逃犯获罪,就完了。过了这几天,他就回去了。他现在被加封了王太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带有东海对其他三海的政治意义。大王既然在有意无意放纵着他的政治天真,那么除非是有什么非常特殊的目的,大王应该一般也不会放他出来。放出来了,那也绝对是要把他放在一个四面楚歌的境地之下,让他在大王画好的框子里,踏不出去一步。保持着东海体面的同时,也不会误了事。如此一来,你就不用一直都处在一个不好的状态之下。你们之间,最好是做兄弟。而不是做君臣兄弟。西海的王位没有传到你之后的第四代,很多事都没法预料。”

说话间,男子见得摩昂的香腺影影绰绰地沉浮,敛眉,心中难言:“你不要想太多~你这香腺都又有点发紧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命的?”

摩昂沉默半晌,又看向男子,眼中的不舍分明:“...我...怕是以后要先你而去。”

男子直接坐在摩昂的身侧,伸手揽住摩昂的肩,对这种生死之事,没有介怀:“没事,我殉葬就成。”

摩昂给了男子一拐子:“说什么胡话!”

但男子却淡定地受着,眼神认真:“摩昂,你我认识多少年了,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优柔寡断的样子?他只是你漫长生命当中的一道风景,不是你要去负责任的人。你从今天看到他开始,就一直状态不对劲。”

摩昂长长叹出一口气,仿佛一座巨山倒塌般的,往后一靠,整个人仿佛死了一般地瘫着:“...那你以为,我是怎么和烈弟变成现在这样都要老死不相往来?”

男子一手撑着矮榻,一边略有猜测:“他也劝你不要在意,但你受制于香腺,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你们闹掰了?”

“嗯~”摩昂机械地点点头,回忆起了那段难言的岁月:“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以前,我这里,他是从来不通报,就来的。不是来陪我下棋,就是给我送来新鲜的茶叶。寻到珍奇的珠子,也会往我这里送。母王都觉得,烈弟对我很好。有些时候,母王还酸我呢~但是...自从和他纠缠不清之后,烈弟跟我之间就在逐渐地生分。有些时候,还要阴阳怪气来一句,到底谁是我亲弟弟。我不是说,去偏袒他,而是他本身就很危险,我不看着,出了事,谁来承担责任?后来,他来西海,想要让我帮他想,怎么在大伯根本不记得的情况下,回归东海。我那时,都已经金针定腺了。看到他那个胡搅蛮缠的样子,心里那个气啊~我以前,心里的情绪起伏从来没有那么大。你也知道,我天生没有痛感。但那个时候,两肋仿佛被夹棍给夹着,使劲用力地绞。我那个时候,很明确有痛感。没有办法,他真的很能气人。我这香腺原本也没有到那个病入膏肓的地步。是他,一步步给我推进去的。烈弟肯定不是个莽子。毕竟是四分之三的白龙血统。烈弟让我不要再跟他纠缠了,再纠缠下去,最后金针定腺也不管用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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