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山北部气温突然降下来,医院里的暖气有些供应不足,许三多裹了裹被子,一向耐得住寂寞的他现下觉得无聊起来,安静的等着,盼着那个人的到来。
这两天袁朗体贴入微的照顾,许三多一开始还不太习惯,但是对方言语强势,行为处处温柔舒心,久而久之就欣然接受了。
他知道袁朗是个好领导,好队长,好战友,对自己关怀备至,他倍感荣幸。
两人之间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许三多很珍惜。
医院上下紧急派发棉被,陈护士忙完手中的活就抱来一床送进了许三多的房间,否则还真的要按顺序等好久。
许三多意外极了,嘴上忙说着感谢的话,要不是陈护士让他别下来,许三多真的要下床鞠躬言谢了。
手脚上的药换完之后,陈护士例行询问,“伤口怎么样,还痒吗?”
“还好,我能忍住。”
女孩一向大方的夸赞,“你好厉害,我就不行,我可受不住痒了。”
许三多不知道回应什么,只是笑笑。
“我听他们说明天早上暖气能修好了,到时候应该不用裹这么多棉被了,哦对了,外面可下雪了,我是个南方人,我老家没怎么下过雪,等下班了,我想好好玩一通。”
许三多:“嗯。”
他其实想说声小心着凉,但是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对方是护士,应该比自己更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女孩有些失落,自己的一大段话换来一个“嗯”,不免觉得有些挫败,可她喜欢和许三多聊天,总有一种亲切感,她主动找话题,“你吃过午饭了吗?”
陈护士找的话题实在不合时宜,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了,怎么可能连午饭还没吃。不过,某种程度上,她和许三多很像,虽然这个问题有点滑稽,但对方依然会认真回答。
“嗯,吃过了。”
“你队长呢,他怎么不在?”
“他有工作要忙。”
“哦,好吧。”
“明天你要出院了,到时候就见不到你了。”
“以后,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还是别说这样的话了,如果再见面,那不就说明你受伤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健健康康的。”
许三多由衷地说,“谢谢你,真的。”
陈向言笑得烂漫,“不谢啦,帮你换了几次药你都说多少次谢谢了。”
许三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先走啦。”
“嗯,再见。”
许三多再次回归到自己的世界里。
陈向言开了门,结果门外也正好有人拧着门把手,一里一外,陈向言看清了人脸,才开口,“袁队长,你来啦。”
袁朗轻轻“嗯”了一声,面色平静,无比绅士的站到一边,等着陈向言出去。
许三多听到这三个字就顺着声音瞧了过去,熟悉的人脸引入眼帘,眉眼低垂,鼻梁高挺硬朗,周身透露着游刃有余的干练才气,袁朗鼻头微微发红,身上还留存着没有化掉的雪花。
袁朗晚上会留在医院陪护,许三多每每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去观察袁朗的长相,他并不是不知道队长的模样,只是还是头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最后得出的结论无一例外,都是在心里暗想,队长长得好看,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欢。
“冷不冷?我带了保暖内衣给你,你穿在病号服里面吧。”
许三多掖好了被子,摇着头,“不冷了,刚刚陈护士带了棉被给我。”
对方淡淡的一声,“哦。”
许三多看着窗外白花花的一片,莫名激动起来,“队长,外面下雪了。”
袁朗挑挑眉,将水杯递到了许三多手上,“嗯,你想去玩吗?等出院了好不好?”
中校一直在乎且尊重对方的想法,只是他觉得自己有时有必要做些引导,他会向对方提出自己的想法,至于对方同不同意,再另说。
许三多握紧了水杯,“我,我没想去玩,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袁朗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明明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可一双眼睛却温柔如水,就连声音也尽量亲和了些,他说,“没人规定长大了就不能玩雪了。”
这种话从他队长嘴里说出来,许三多不意外,毕竟两年前,这位中校还说过,“我才三十还没玩够呢。”
那时许三多守着只剩他一个兵的钢七连半年多,袁朗这样鲜活飒爽的人突然闯进来,打破了这场死寂,许三多这枚金子也变得发光发热起来。
许三多注意到了袁朗军衔上的雪花,一点点融化成了小水珠,藏进了军绿色的布料里。
“在老家的时候,一到下雪我和我哥就牵着狗去雪地里抓兔子,我们每次都能抓到好几只,可是爹总看不上,他觉得会抓兔子没用,可是每次他吃的最香,最高兴。”
袁朗认真聆听着,赞许的话脱口而出,“你很厉害,野兔跑的很快。”
“只会抓兔子也有用吗?”
“当然。”
许三多常常会想,袁朗或许是除了史今之外夸自己最多的人了。
他们都同等重要。
“队长,你的工作忙完了吗?”
“嗯,怎么,觉得我工作没做完就来找你了?我没这么昏庸吧。”
许三多不明白袁朗怎么会想到用这种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队长,明天我就要出院了,其实你不用忙着来陪我的,你应该好好休息。”
“陪你就是好好休息。”
许三多不说话了,拿起了枕头边高城给的书看了起来。
袁朗其实从不会贸然打扰认真看书的许三多,他的教养和性格都不允许,可是眼看着这本书已经被阅读了三分之一,他忍不住去问,“这书好看吗?”
许三多没有看他,只是点点头,“挺好看的。”
“里面写的什么呀?”
许三多把书递了过去,“队长,你要看吗?”
“不用,不用。”
袁朗有些尴尬的走开了,“我去下洗手间。”
“哦。”
袁朗其实是去洗手间抽烟的,他把厕所墙上的小窗打开,站在窗边,点了一支。冷风呼呼的往袁朗脸上砸,连带着一朵朵雪花片也飘进来,袁朗伸手接住了,眼看着它们化成水最后消失不见,外面白花花的一片,这场雪下的是有些大了。
结束之后,袁朗等着空间里的烟味散去才关上窗户,重新刷了遍牙才开门出去。
齐桓正好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吴哲,“当当当,完毕同志,我们来服侍你了。”
袁朗一脸嫌弃,说,“能不能正经点啊,别用这种词。”
“哎呀,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啊队长。”
袁朗将餐桌板移了过去,瞧见两个人手上都领着饭盒,有些无语,“怎么带这么多,他一人吃不完。”
齐桓把饭盒放在桌板上,手指比划着,“谁说是三多一个人吃了,这是我们四个人的聚餐。”
“你两把这当餐馆了。”
吴哲很会搬救兵,“这样热闹嘛,是不是三多?”
许三多见到队友心里也高兴,满脸的期待,“队长,我们还没有一起四个人吃过饭呢。”
“行了,就这一次啊。”
“得嘞,看看我和菜刀带的菜合不合你们胃口。”
四荤三素还有一桶大米饭摆在中间,热腾腾的,香气更是没的说。齐桓和吴哲毫不客气的坐在许三多床边,已经准备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结果被袁朗叫去洗手,两个人只能灰溜溜的服从命令。
袁朗给许三多准备了擦手的毛巾,那是用温水浸的,敷在手上很舒服。
饱餐之后,齐桓把东西收拾干净了,原本打算开门离开,结果病房门被敲响了。
外面的人说了一句,“是我孟驰军,我能进来吗?”
齐桓原本想开门的手停在半空,直接一个转身放下东西坐回去了。
吴哲装作没听见继续研究病房里放置的绿植,袁朗则低头看着手中的表,时不时抬头观察许三多的反应。
许三多看到大家的反应愣了几秒,房门再次被敲响,才说了声,“进。”
孟弛军这才开门,笑容洋溢亲切问候,“三多,我来看你了,”一抬头,三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孟弛军也不露怯,大方坦然的说,“你们都在啊。”
“这两天太忙了,我也没时间来看你。”
在场的人除了许三多,应该没人想见到他了。
许三多成了这个房间里最得体礼貌的人,“没关系,其实不用麻烦的,我明天就出院了。”
吴哲看到是孟疯子就没搭理,齐桓更是一张臭脸甩了过去,袁朗倒是专一,人从进来到说话,吝啬的一点眼神都没给过去。
孟弛军也习惯了,双手拎满了东西在许三多面前晃了晃,“没事儿,本来也要给你带饭的,一个月的时间还没过去呢,里面有羊肉,青菜,还有个鸡腿,我还弄了碗蘑菇汤。”
许三多盛情难却,也只好说了声,“谢谢你。”
吴哲瞥了他一眼,“三多已经吃过饭了,你来晚了。”
齐桓一直牙尖嘴利,能把假的说成真的,“谁送饭这点才送啊,这么冷的天儿,饭都凉了吧,你想让三多吃凉的啊。”
袁朗叹了声气,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三多他不爱吃羊肉,因为很膻,青菜太清淡了,还有蘑菇汤他早就腻了。”这几句话一说完,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孟弛军强颜欢笑,手上用的劲都大了些,“那,还有鸡腿呢。”
“中餐已经吃过鸡腿了,按照标准,晚上不能再吃了。”袁朗的嘴就没停过,“孟教官,你给三多送了一个月的饭,难道他爱吃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孟弛军:“……”
许三多哪见过这场面,沉默了好一会,秉着不吃会浪费食物的原则,他开口,“没事的,我还是吃了吧,不然太浪费了。”
袁朗一出声,那语气像命令,不容拒绝,“刚刚吃过了,再吃这么多会积食的,让他自己处理。”
孟驰军咬咬牙,“没事三多,我自己吃了就行,没想到你不吃这些啊,那…我还带了些水果,你……”
“今天的水果摄入量也够了,孟教官不用操心了,你可以去关心关心别人。”
这鬼热闹吴哲是感兴趣的不得了,“对啊,隔壁几个病房也有伤员,劳烦孟教官也去关心关心。”
孟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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