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思很久没看到林礼青。
淮思本来买了他一场画展的票,后来取消了,有一本画集也暂停出版进程。网上纷纷扬扬,逐渐平息,人们开始淡忘这件事,如同归于平静的水面,涟漪消失。
代替沉寂的,是淡淡的忧伤,长久萦绕心头,有如黯淡的层云,一片灰蒙。
淮思踩着雨,经过晶莹玻璃,经过林立高楼,到一间便利店前,收起雨伞。
她抬头望天空,正如所想一般黑沉。
她转身进入店内。
进员工间,换上工作服,她与另一个人交班,站在收银台前。
之前哥哥借她一万二,她需要打零散兼职慢慢还,周末整天,周三、周五晚班,一周能有五百元。
工作并不算辛苦,到深夜,来往的客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淮思帮人结算完一波货物,又回归平静。
一个留守的同事正在吃泡面,坐在淮思隔壁不远处的客人食桌上。面前雾气蒸腾。同事自己又取一些小吃食,咖喱混着XO酱的味道散漫空中。
同事同她闲聊。
“诶?淮思,你是学生吧,不用上课吗?”
淮思站在收银台前:“不上。”
同事疑惑起来:“我记得你是兼职,不是学生吗,你多少岁啊?”
淮思答:“快十七了。”
十七岁的女生出来打散工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同事没听清楚,权当淮思无学可上。
到一个特定时间,又有一群客人进来,淮思开始忙碌,同事也自然不说话。
悠闲一会儿,淮思见一位客人从门口而入,她抬抬眼,看着那位客人绕到食品货架,同事又开始说话:
“淮思,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啊?”
淮思回过目光,低下眼,随便回答:“都是打工的。”
“这样啊。”淮思听着同事的话,又抬头瞥了一眼,那位客人仍停留在食品货架,花花绿绿的包装淹没人影,“那你平时干嘛,是什么原因不上学了?”
“其实有在读,成绩差,他们觉得读不读都一样。”
那位客人那好了食物,又取了酒精饮料,终于在货架里走动,淮思低低目光盯着,同事回:“怎么能不上学呢,还是要有个文凭嘛,拿着文凭,嫁人都容易些,不然只能跟穷鬼了。”
淮思不知道自己是应了还是没应,只见客人向自己走来,收银台上铺满零零碎碎的商品,淮思照常工作。
一包饼干、一袋速食面、两根酒心巧克力、一瓶酒精饮料、创可贴、纸巾。
“四十六块八毛,需要袋子吗?”
对方没应,只是掏出零钱,翻两下,递给她。
“林先生,您的零钱。”淮思叫住欲转身离开的他。
林礼青半顿,侧回身来,接过两个硬币,离开。
淮思看着他身影没进黑夜中,雨点落到玻璃上,逐渐模糊,只折射出一道红绿灯的光,不断变换颜色。
同事的声音响起,大惊小怪道:“呀,刚刚那个,是之前网上说的那个杀人犯吧。”
同事又补一句:“不是说进去了吗?”
淮思没有应,只是想着他数零钱时受伤的伤口,很小,但密密麻麻。
雨声淅淅沥沥,一晚上过去,她走回家,轻声开门,洗了澡,睡了四个小时。
到早上,哥哥载她去上学。
月考的成绩发下来,同学过来惊叹一声,老师上课表扬了她,她不甚在意,该做笔记做笔记。
雨一直下个不停,明日是法定节假日,学校今天日便提早放学,学生归家,哥哥并没有空来接她,淮思只好徒步。
朋友方思悦说正好,可以一起走路回去,两人家住附近,淮思任由她挽起自己手臂,听她说话。
“淮思,你有没有看到柜筒里的情书,我知道是谁放的。”
淮思淡淡回忆:“哦,是吗。”
“就一张小便利贴,你没看到吗,不会顺手扔了吧。”
白日青天,雨停大半,行人匆匆而过,空气泛晴,潮湿又明亮。雨后的舒畅使街上布满明媚的花伞,水珠抖落而晶亮。
淮思行走,看见远处停靠的一堆机车,亮黄媚红,几个花花绿绿的小青年群聚,有一个黄头发的,很熟悉,淮思目光停在他身上好几秒,朋友方思悦催促她:“别看了,都是些不正经的,听说撞死过人呢。”
淮思目光转回,同时那黄发青年目光也忽地侧侧,他们对视一瞬,下一秒又错开,分别。
淮思继续向前走。
林礼青看上去变化有点大,他脱下眼镜,黄色的头发也不束扎,只是任由垂下。他看着更加随意,几乎是随便一件T恤就出门,她看见他在右臂纹上纹身。
他是自由身,“自杀门”的案子也告结,但一直没听到林礼青有新作品,取消的画展也查无音讯,画集进程缓慢挪动。
淮思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只是远远看一眼,两人找不到合适的、令自己信服的机会交流。他们的关系可能就止于此,彼此都有所感触。
一件案子几乎将他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淮思不愿猜测他未来会如何,恐怕是难以恢复回原来模样。可那段时日的出走,两人大概是至死不忘。
林礼青无数次驶着白色机车从她面前掠过,仿佛真实可感,回忆起来,其实也仅仅有三次。
她往后罕见地再看见他,有时能在下午五点左右,坐着机车停靠在学校栏杆外墙,淮思不知道他是否在等人,也许只是休息。
在教学楼午休或晚自习,时常能听到轰隆的机车声,她会发呆猜想其中一声可能是他。
铃声熙熙攘攘,学生脚步零散。
打水、上厕所、闲聊,铃声再次响起,预示上课。
学生们又趁着预备铃走回教室,上课之时,都已坐下。
这节是美术课,朋友方思悦想起刚刚下课没说完的话,写了张小纸条,折好递给她。
【今天好像有个新老师。】
淮思打开纸条,文字映入眼帘,还未动作思考,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她耳膜,淮思应声抬眼,眼前恍然模糊。
林礼青站在讲台上。
淮思定眼,看见他面孔清晰,挂着一条项链,搭在衣服的垂领上,一层一层的白褶从肩膀到袖口,他穿长袖,别纽扣,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弧线和目光恰到适宜,勾勒出他颔骨分明。
“各位好,我姓林。”
他指骨修长,捻起一段粉笔,粉笔灰微微扬起,碰撞声,好像擦出一层雾气,转过身去,写下一个字“林”。
他粉笔半顿,一秒,又动起来。
“我叫林礼青。”
学生们被这位气质斐然的老师惊叹,发出一深一浅的呼吸起伏声,宛若看到端庄的珍珠。
淮思看着他把粉笔放下,转回身来,扫视全班。
“今天我们从第一课学起,”
他说话的声音清亮、有力。
他开始讲起美术理论,讲各种流派,目光时而一顿,看着一片区域而不是某个同学,不为谁而刻意,不为谁而躲避。
淮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失锋芒的他,棱角并存。
如此熟悉,如此真实。人影似乎若隐若现,和她见到的,她想象的,她梦里的一模一样。
一节课过去,淮思除了他的话,竟然其他声音都没听到,连作业都忘记动笔。
林礼青在下课铃响的余音淡淡一句:“下课。”淮思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听清他任何一句话,回忆不起来任何一点内容。
“好帅啊。”
“好帅啊那个b。”
同学们大胆,热情地议论纷纷。
全日制学校与世隔绝,知道这些破事的人不多,每周一日的回家时间,信息迅涌而来。他们无法在意与游戏、明星、生活视频、电视剧之外的东西。
淮思听着他们一节课没写作业的抱怨,才想起要起身,走出教室。
淮思是自私的,大胆的,冷漠的,她的直来直往成为她的优点。
她不顾及迫在眉睫的下一节课,不顾及别人看她匆忙的脚步,不顾及碎言碎语,她不顾及一切,她只想看到林礼青。
穿过教室,穿过楼梯间,穿过上课铃声,穿过走廊,几十步过后,她看到林礼青。
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她以为自己会有起伏的心情,可实际,和第一次见到他,第二次见到他,第三次,第无数次见到他,没有区别。
“你的手没事?”淮思出声,声音小,但很有力,淮思站在他的背后。
林礼青脚步一顿,停在走廊上,四周无人,空气停滞安静,风吹过狭隘缝隙,身上的衣角微动。
淮思想他可能不回答了。
看着他背影,看他发丝,如同一个星期前,一个月前,一百天前,她抱过的,靠过的,挨过的,并肩过的。
淮思听到林礼青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很久了,下午在学校门口等,在便利店等,一直没等到你。”
林礼青贴过来,肩膀的温热传到她的肩膀,连风声都愈靠愈近,他们体温交换,他们在简单谈话,可淮思觉得他的气息裹挟住自己,如同拥抱。
“没办法,我只好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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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未婚夫是蓝星社畜![星际]》点开专栏可见
尤温是个银河审判者,未婚夫三百年前去蓝星旅游,再无归来。
她到蓝星出差,想着未婚夫在地球奋斗三百年,总该有些成绩,一定成为地球首富,政坛统领。
一下飞船,就看到自己的少将未婚夫——林文,穿着小西装,开着低级通行工具,行走在上班的道路上。
没错,原本是银河少帅的未婚夫,现役地球社畜。
——
林文少将在地球上勤勤恳恳过了三百年,厌恶战争与血腥,只想好好休息一阵。突然一天,感情稀薄的未婚妻找上门来。
尤温:我以银河审判者
林文苦笑,并不当回事,继续自己苦逼的社畜生活。
直到一天,下起大雨,他在路边看到蹲着的少女,忽地心生触动,伸出手来想扶起她。
尤温抬头,露出冰冷灰瞳。
“我以银河第三审判者的名义,审判你”
——
电视里沸沸扬扬,蓝星终于走出太阳系,和银河联邦建交。
公司里打工人们:与我无瓜,我只加班
当屏幕上出现银河联邦审判官代表,社畜们哗然,“天啊,这也太好看了吧。”
一旁的林文抬抬眼。
同事终于想起:“这位审判官长得好像林经理的女朋友!”
林文嘴角微弯。
不对,是未婚妻。
背景是蓝星未与宇宙建交,剧情大概是蓝星与银河联邦和平建交。
隐居地球温和少将x至高无上审判官
又名《蓝星建交史》《蓝星出差纪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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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折光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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