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毫无头绪。”孙氏深深地叹了口气,抓着手帕捂嘴咳嗽。
咳嗽生跟着身子此起彼伏,叫人心颤。
“我觉得……”
姜初芷在孙氏耳边低声出谋划策了几句,孙氏顿时两眼放光。
“三奶奶,三爷在门口等您。”
门外忽的响起绘春的声音。
“姐姐,我该走了。”
“好。”孙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炯炯有神地睁着大眼俯视着地板。
姜初芷带着琴儿迈出了丞相府,却见霍淮川才从后院书房的方向走过来。
“三奶奶,绘春不是说?”
琴儿惊诧,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姜初芷,姜初芷没有回答她。
她不动声色地含笑站在原地等待霍淮川走到面前:“郎君。”
“我们回去吧。”
“好。”
马车行驶到霍府门口时,府邸的下人们都已经收拾完毕,此刻整整齐齐地站在马车后等待。
霍淮川下了马车,他拥着姜初芷,轻轻地在她的眉心留下一个深刻的吻:“等我回来。”
“好。”
两人道了别,霍淮川又重新坐上马车,车轮滚滚,片刻整个队伍就不见了踪影。
“回去吧。”
“是。”琴儿扶着姜初芷迈入大门,朝主屋的方向走。
“三奶奶。”
“你们都下去吧,奶奶要午歇。”
“是。”
姜初芷褪去披风和外衣,又脱了鞋靴,只觉得浑身轻松,瘫倒在床。
琴儿合了门窗,只剩下离床榻最远的那扇大窗,给她盖好被褥,见她仍然睁着眼,忍不住说道:“三奶奶,绘春这样嚣张,大奶奶竟是还觉察不出来。”
“绘春,你知道复仇的大忌是什么吗?”姜初芷翻了个身,直视着琴儿的眼睛。
琴儿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不能心软。”
姜初芷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孙氏确实无关这复仇之事,是个可怜人。”
“三奶奶。”
“这事你日后可不能随便提,要管好自己的嘴,小心隔墙有耳。”
“奴婢知错。”
姜初芷知道琴儿心善,也是无心之举,责备两句便也就罢了。
“我有些疲乏,你也忙了一天,下去歇息吧。”
“是。”
琴儿安顿好姜初芷,又再次叮嘱门外守着的侍女不许打扰,注意姜初芷的需要,便去了侧屋歇息。
次日才用完早膳,宫内又有人来报。
“姜夫人,公主殿下想您了。”
来报的公公看上去年纪不大,瞧着却机灵,这人有些面熟,先前似乎是跟在徐茂财身后做事的。
“劳烦公公带路。”
那公公咧开嘴接过琴儿递来的银两,连忙道:“夫人不必客气。”
公主住在长乐宫,宫殿不大,装饰却样样都是极品,朱红色的柱子上雕梁画栋,
谢妙清半跪在软垫上,一只手拿着金丝线,另一只手在银盘里拨弄,挑选珍珠一颗颗串在金丝线上。
“公主殿下,姜夫人到了。”那公公点头哈腰地朝着谢妙清示好。
姜初芷规规矩矩屈膝行礼:“臣妇参见公主殿下。”
“你来了。”谢妙清光着脚丫子就往地上跑,引得身后的侍女着急地提着鞋跟在身后。
“公主,地上凉,您快穿上鞋。”
这是一双绣花鞋,细密的针脚显得错综复杂,鞋的周围串着一圈的珍珠,极为精美。
听闻公主酷爱珍珠,竟没想到会如此喜爱。
“跟我来挑挑珍珠。”谢妙清笑嘻嘻地拉着姜初芷往案几旁跑。
这案几是为谢妙清量身定做的,姜初芷的身高坐着并不舒服。
她瞥了眼周围的侍女,各个都是屈膝直接跪在地上,脚又麻又疼,憋红了脸。
姜初芷半跪在软垫上,凝望着这银盘中每一颗珍珠。
能被送到这长乐宫的,已是极品,被挑选出来的,更是贵重。
“义母,你和我一块挑。”谢妙清见她一动不动,撅着嘴摇了摇她的手臂。
“好。”姜初芷有些恍惚,她先前怎会看到谢妙清想起过去,她们不一样,谢妙清的身上,留着的是谢家的血液。
莫名的心痛,姜初芷定了定神,尽量集中精力在银盘里的珍珠上。
“父皇!”
忽的一声大声呼喊,吓得姜初芷回过神来,她转过身去,只见门口站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他张开双臂,接住扑入怀中的公主。
“臣妇姜氏参见皇上。”姜初芷屈膝行礼,微微低头,并未看清谢承安的神情,他来得无声无息,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父皇怎么来了?”
谢承安抱着谢妙清站起,颠了颠重量笑道:“清儿又长大了,父皇想你,所以过来看看。”
他移开目光看向姜初芷,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清儿在做什么?”
“我在和义母一起给父皇制作珍珠项链。”
“清儿这么孝顺呀,是父皇的好女儿。”
“谢父皇,不过父皇现在还不能看到。”谢妙清伸出两只小小圆圆的肉手,遮挡在谢承安的眼前。
“好好,父皇等你的惊喜。”谢承安轻柔地将谢妙清放下,这才对姜初芷说道,“免礼吧。”
“谢皇上。”
他牵着谢妙清往前走了两步,慢悠悠地看着姜初芷问道:“听闻姜夫人前些日病了,这几日可好了?”
“回陛下,都好了。”
“那便好,清儿喜欢你,你要多来宫中陪陪她才是。”
“是。”
“清儿,你和义母好好玩,父皇还有公务,得空再来看你。”
“好。”谢妙清点点头,规规矩矩屈膝行礼直到谢承安离开。
姜初芷有些恍神,他们做了这样的恶事,却是家庭幸福美满,承欢膝下。
可她呢?秦家上下呢?何婉的音容笑貌顿时浮现在眼前,她仿佛看见,小小的秦桑知扑入何婉和秦如海的怀中。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
“义母,我们继续吧。”谢妙清拉了拉姜初芷的手,姜初芷却没有反应,她疑惑地问道,“义母,你怎么了?”
姜初芷猛地恢复了理智,她收起低落的情绪,眉眼弯弯地笑道:“公主说什么?”
“我们继续吧。”
“好。”
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当看见他们相亲相爱的画面,她总会想起过往的故事。
姜初芷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她不能在敌人面前暴露弱点。
“义母,你不开心吗?”谢妙清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她。
“怎么会,能陪公主,是臣妇的荣幸。”
“你一定是不开心了,我知道。”谢妙清似是没听到她的解释,直接朝着殿门大喊道,“小福子!小福子!”
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公公拖着腿小跑了进来:“奴才在!奴才在!”
“我要骑马!”
“是,是。”
“义母,我给你看个好玩的。”谢妙清拉了拉姜初芷的手,笑眯眯地朝着小福子走去。
姜初芷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小福子手执皮鞭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他跪在谢妙清的前面,伸出拿着皮鞭的那只手,将皮鞭递给谢妙清。
谢妙清接过皮鞭,熟练地甩了甩,拍了拍小福子的后背大喊道:“低一些!”
“是,是。”
谢妙清如愿地爬上了小福子的背部,她抓起皮鞭,猛地往小福子的臀部抽。
小福子顿时脸色通红,他咬牙忍着痛驮着谢妙清往前爬。
谢妙清抽的更起劲,还偏过头来向姜初芷邀功:“义母,现在开心了吗?”
姜初芷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位可爱的公主,谢妙清力道小,虽不足以让他出血,可这一鞭又一鞭抽打在皮肉上,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怎么能受的住?!
悲悯,惊恐,愤怒,杂糅在一起,让姜初芷感到胸闷。
“停下来,停下来。”
随着谢妙清大喊,小福子听话地停了下来。
“义母,你也来坐。”谢妙清推了推发呆的姜初芷,指着小福子笑道。
“不必了,多谢公主,我很开心。”声音不自觉地颤抖,小小年纪,就如此蛇蝎心肠,当真叫她刮目相看。
谢妙清不依不挠,她抓着姜初芷的手臂,苦恼道:“不会,你还是不开心。”
她皱着眉看着姜初芷的眼睛,忽的伸出手去摸她的脸:“你怎么哭了?”
这话不禁让姜初芷心头一颤,她确实觉得鼻头发酸,可并未感到落泪的痕迹,她轻推开谢妙清,亲密的距离让她作呕。姜初芷僵硬地挤出笑容,轻声道:“我没有,我很开心。”
谢妙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她抬起头看了眼姜初芷,转头看向小福子严肃地说道:“以后我再也不要玩骑马了。”
小福子微微一愣,感激涕零得眼泪汪汪,他对着姜初芷连磕了三个响头:“奴才遵命。”
“把这个扔了吧。”谢妙清甩开握在手中的皮鞭,皮鞭落在地板上,发出刺耳入心的声响,吓得小福子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是,是。”
“义母,你开心了吗?”谢妙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初芷,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她几乎快要贴到姜初芷的脸色。
姜初芷顿感茫然,心里的那坨疙瘩却是自己化开了,喘气也变得不那么沉重,她稳了声:“公主为何对臣妇的心情如此在意?”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谢妙清坦然一笑,将内心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她突然眉头紧皱,低声说道,“都没有人把我当朋友,她们都不跟我玩。”
“她们?”
“就是其他贵族女子。”
贵族女子这几个字从谢妙清的嘴里说出,让姜初芷有些意外。
“公主殿下,该用午膳了。”门外来了一群侍女,侍女手捧托盘,快速有序地摆满满桌的美味佳肴。
“义母,你陪我吃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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