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向明又来了,带着鲜花饼来的。
天空飘着小雪花,散落在他的披风和帽檐上,他却是依旧坚持将鲜花饼抱在怀中,一边搓手一边站在霍府门口等待。
“姑娘,苏,大人,还在外面等。”
“他又来做什么?”
“说是想见姑娘。”琴儿叹了口气,抓起梳妆台上的木梳,停留在青丝上,“这苏是德虽然……,可奴婢瞧着,这苏大人不像是坏人,姑娘既然想早日离开,不如借他……”
“琴儿,此事无需再议,我们复仇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是。”
“还有,安排一下人,把书画送到张老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是。”琴儿犹豫,鼓起勇气问道,“姑娘不如一起走?”
“走不了,人前人后都盯得紧。”姜初芷垂头思量,“琴儿,若是我后悔了那日所说的话,你会怪我吗?”
“不会,姑娘去哪奴婢就去哪。”琴儿敞开笑容,乐观地安抚她,“姑娘别多想,琴儿誓死追随。”
不一会儿便听说苏向明走了,不过那捆鲜花饼倒是让小厮送了进来。
“琴儿,拿去丢了吧,还有,吩咐其他人,今后不许再收这人的东西。”
“是。”
手帕之事,还是查不出什么猫腻,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姜初芷心事重重地站在院里,将所有的事重新捋过。
“奶奶,这是三爷的家书。”
“到潇湘了。”姜初芷喃喃自语地收起书信,递给一旁的琴儿交代道:“琴儿,事不宜迟,你去办件事。”
“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向明依然我行我素,日日给姜初芷送去些什么东西。
而徐茂财也日日向谢承安禀报这事。
七日之后,却发生了一件令人膛目结舌的大事,霍淮川贪污受贿,卷款潜逃,整支督察队伍音讯全无。
霍霄急得上火,连夜派人秘密追查霍淮川的踪迹。
姜初芷却不慌不忙,照着原来的生活习惯,悠哉悠哉地在府里度日。
“奶奶,丞相大人寻您去一趟丞相府,说是有要事相商。”
琴儿正端坐在案前煮茶,只见一个侍女急匆匆跑进屋内大喊大叫。
“好,去备马车吧。”姜初芷头也不抬,慢悠悠地站起身,直到听不见那侍女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望向门口的方向。
琴儿赶紧走上前来扶着她。
“琴儿,能拖的了几日?”
“他们不熟悉那边的山路,再加上这冰天雪地,至少得个四五日才能走出山,消息穿到京城,最快也需要三日。”
“好,那我们速战速决。”
琴儿伺候姜初芷换上了棉衣,取了件厚重的毛绒披风,这才打开门带着她往外走。
大雪纷飞,明月照得雪地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丞相府内的雪地上宛如闹市的地板,杂乱无章。
洁白的雪被泥泞污得发黄发黑。
“见过老爷,夫人。”
“混账!”霍夫人急得破口大骂,将桌上的茶杯砸过去,却被姜初芷巧妙躲开,“你个毒妇,川儿没了音信,你怎么能坐视不管,还在府里享受!”说着,便捂着脸哭起来。
待她终于哭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姜初芷才慢条斯理道:“我不是坐视不管,而是在给霍家想保命的办法。”
“巧舌如簧,霍家能需要什么保命不保命!”
“这是督察队伍又不是运送队伍,对于劫匪也不是个香饽饽,三爷更不可能贪污受贿,三爷无故失踪,其中必有蹊跷。”
这话引起了霍霄的注意,他举着茶托的手禁不住一颤,停在胸前。
霍夫人气得上头,还想责骂,却被霍霄阻止:“来人,夫人气得乱了心智,带她下去歇息。”
“是。”门外来了两个侍女,半扶半拖着霍夫人离开了。
“你说说你的看法。”霍霄一开始虽然对这儿媳妇不满,可偏偏她屡次夺得圣宠,助霍家更上一层楼,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经她这么一说,他也好奇起来。
果然上当,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宁杀一千不放一个,且霍霄当年也是这么爬上来的,姜初芷摸清了他的内心,稳声道:“功高盖主,历来帝王忌讳,霍家能走到今天这样的繁华,不禁引得旁人注意,也会让圣上多看两眼。”
霍霄紧握着颤抖的手臂放下茶杯:“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这样做,想要拖霍家下水?””
“儿媳小时曾听说多年前有一户秦家……”
“够了!你出去吧。”霍霄突然打断。
“是。”姜初芷深吸了口气,温声道,“是,儿媳心中也担心三爷,儿媳知道父亲更能找到三爷的消息,可否容儿媳留宿在丞相府里等待,也叫儿媳心安。”
“好,那你就住在川儿的屋里吧。”霍霄不耐烦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目的达成,姜初芷识趣地转身离开:“谢父亲。”
霍淮川的房间,她还是头一次进来,之前每每回丞相府,总是惹得霍夫人不快,因此霍淮川总是饭还没吃就气得带着她离开。
屋内的装饰富丽堂皇,一点也不比宫里的差,这房间的位置,就是原来她房间所在的位置,真巧啊。
心中忍不住感叹,却见入夏迈入屋内:“三奶奶,大奶奶找您去紫薇阁叙叙旧。”
“我今日乏了,且心中焦急于三爷的事,你同她说我不去了。”
“是。”
琴儿照例打点银两,故意用身子遮住方向朝着入夏的衣袖里塞了东西。
入夏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奴婢告退。”
“今天头一次来,你去把院里的小厮侍女都叫来。”
“是。”
不一会儿,院子里整整齐齐站满了人,姜初芷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众人道:“你们都是伺候三爷的人,大家辛苦,我第一次住着小院,也不识得什么人,琴儿,各按年份赏银两,每人都有。”
“谢三奶奶。”众人高兴得忍不住窃窃私语,纷纷夸这三奶奶是天仙下凡。
“琴儿,我乏了,歇息吧。”姜初芷故意说得大声。
“是。”琴儿端了水伺候姜初芷洗漱,便合上门窗又吹灭了烛火。
门外守夜的人影似乎松了警惕,小声聊起天来。
“姑娘。”琴儿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跪在床榻边,把头靠在床上,随后往床榻上放了一条青色的长裙。
她悄悄地爬上床,换上了姜初芷褪下的衣物。
“姑娘,稳妥吗?”
姜初芷摸了摸琴儿的脑袋,安抚道:“你放心,今日我特地穿着这身在拨赏银两,人人都瞧见了,你安心躺着等我回来。”
琴儿点头,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姜初芷换了府邸里侍女的统一发饰,趁着没人注意,偷偷从窗户翻了出去,沿着墙边的黑暗一直往前走。
霍霄的书房就在原来秦如海书房的位置上,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即使布局不同,可门口的那棵庞大的梧桐树不会骗人。
书房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总有人进进出出,使得姜初芷靠近不了。
等到半夜三更,雪夜寒凉刺骨,书房的大门终于才合上,最后一个宾客被小厮带走。
姜初芷利落地躲在灌木丛后闪进了院内,靠在墙边微微抬头透过窗户观察起里边的情况。
只见霍霄在太师椅上端坐了一会儿,忽的站起身推开身后的书架,原来后面藏着一件密室。
霍霄回头张望,吓得姜初芷感觉低下头来,许久再次往里看时,霍霄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蜷缩在窗台下耐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困倦得几乎要睡过去,突如其来的“咯吱”声吓得她回过了神。
书房里的烛灯已经灭了,霍霄踱步而出,离开了院子,只剩下门口两个瘦弱的小厮守夜。
初冬的夜很凉,凉的两人只打哈欠,不一会儿便都打起瞌睡。
姜初芷轻推开了窗户,轻易翻了进去。她的武功虽然说不上有多厉害,可这点伎俩对她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她学着霍霄的方式,朝东推开右侧的书柜,果然出现了一条弯曲的过道。
过道漆黑,宛如深渊。
该死,她试着拿起案几上的烛灯,走进过道后便合上了书架,摸黑点燃烛灯。
光明的出现带给她一丝心安,姜初芷松了口气,顺着过道一直往前走,过道不长,只拐两次,就能看到前面放着一个木箱,木箱上了把铜锁。
她上下左右将四周查看个遍,也没有发现钥匙。
耳边突然想起一阵闷闷的责骂。
“你们干什么吃的?守夜都能瞌睡,这丞相府养你们有什么用?!”
“老爷饶命,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他怎么折返回来了?!不是回屋去睡觉了么?!姜初芷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脑袋极重,有摇摇欲坠之感,她扶着周围的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过道里本就密闭,点燃烛火更是耗尽空气,她顿时憋红了脸,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吹灭了烛灯。
顺着石壁瘫坐在地上,警惕着每一个声音。
空气中安静得可怕,姜初芷恍惚觉得自己失去了听觉,她摸黑着藏在木箱的侧后方,趴倒在地上,贴着地板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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