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微,我……对不起。”霍淮川不知所措地望着坐在对面抽泣的女子,内心愧疚不已。
薛宁微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眸凝视着霍淮川,认真地说道:“既然对不起,你就该负起责任。”她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你和姜姑娘的和离书也下来了吧。”
霍淮川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是,可我没有这个能力,你跟着我会受委屈的。”
薛宁微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她以为他是有意的,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这有何难,只要你答应我不再与霍家其余人来往,到时……”
“宁微。”霍淮川打断了她,“我不会丢下我的家人。”
薛宁微心有不甘,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你不愿对我负责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淮川推开了她,眼神躲闪,他缓慢地半捂着身子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穿在身上。
薛宁微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她失了理智大喊道:“是他们连累了你,贪污受贿之事你没有参与,你何必护着他们?”
“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霍淮川低声道,“况且我心中有人,这对你不公。”
“啪!”
声音清脆响亮,连薛宁微自己都愣了,她静静地垂头望着发红的掌心,眼泪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霍淮川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彩儿见霍淮川离开,赶忙跑进屋查看情况。
她默默地将门关上,捡起地上的衣物伺候薛宁微更衣。
眼角不经意间瞥到床褥上的那一抹红色,薛宁微觉得有些刺眼,屈辱的意味从心底油然升起。
她转身抓起圆桌上的烛台,点燃了那一抹红色,火焰吞噬红色,也吞噬了少女彷徨的爱意。
彩儿吓了一跳,赶忙抓起旁边的被褥盖上,使得火苗熄灭。
薛宁微静静地望着被褥中间的空洞,眼底闪出些许狠厉之色。
“走吧。”她的声音变得比往常冷淡了许多。
“是。”
回到国公府,薛宁微自己领了罚在书房前跪着,彩儿陪在身侧跪着。
薛母得了消息,又气又心疼,赶忙去书房里与薛国公商讨这事的对策。
门终于开了,两人的目光不禁被引了去,却只见两个家丁走了出来。
薛宁微默默地垂下头,把目光收回到膝下的土地。
“啊!”
薛宁微闻声抬头,只见彩儿被那两人抓起,她急忙站起来呵斥道:“你们做什么?”
“老爷说了,彩儿照顾姑娘不周,要拉下去杖责三十。”
杖责三十?寻常一个家丁,光是杖责十下就已经是半死不活了,让彩儿去遭这罪,还能有命回来吗?
薛宁微直接闯进了书房,堂上的中年男子一愣,扭头过去不想看她。
“父亲,这事都是女儿的错,请您不要伤及无辜,责罚彩儿。”
“宁微!”薛母忍不住呵斥住她,又转头打圆场道,“宁微一定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薛国公怒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千错万错是女儿的错,女儿甘愿受罚。”
屋内又陷入一片死寂。
薛母叹了口气,示意身旁的人将薛宁微带回去。
薛宁微回了屋里,这时下人们已经送来了午膳,她确实没有胃口,原先咳嗽的毛病也引了出来。
彩儿哭着跪在薛宁微跟前:“姑娘,您责罚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错!”
“不,是我自己,是我错了。”薛宁微摇头轻扶着彩儿站起。
“彩儿,给我梳妆。”她转身坐到镜台前,静静地打量着铜镜中倒映出来的人影。
“姑娘这是要去哪?”彩儿心颤,连忙跪下哀求道,“那霍公子薄情,姑娘不要再去找他了。”
“不,我要去找让父亲原谅我的办法。”薛宁微冷笑起来,没有血色的脸显得更加惨白,“况且,他只能是我的人。”
彩儿顿时觉得薛宁微变了个人,是从她走出那客栈开始,还是从她走进那客栈开始,彩儿也说不明白,她只懊悔自己为何不听薛国公的话,好好守着薛宁微待在薛府里。
“彩儿。”
彩儿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是喊了声:“姑娘。”
“你去备马车,我要去一趟皇宫。”
“去那做什么?”彩儿诧异不已。
“去做个交易。”
“可老爷那……”
“他们不会管我的。”
彩儿没了办法,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薛宁微自己抓起木梳开始梳妆打扮,彩儿只好帮衬着她。
午时才过,谢承安在凤仪宫用了午膳便往紫宸殿走,准备着早日把公务处理完再回去。
哪料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陛下。”徐茂财脚步飞速,气喘吁吁道,“薛姑娘求见。”
谢承安微愣,确认道:“哪位薛姑娘?”
“薛国公嫡女,薛宁微。”
谢承安皱眉,目光再次移回案几上的公文:“不见。”
徐茂财支支吾吾半天,谢承安忍不住瞪他:“你做什么?”
“可她说有要事,还说是与姜姑娘有关的。”徐茂财低垂着眼,观察着谢承安的脸色。
谢承安思量了许久,低声道:“让她进来。”
“是。”
“参见陛下。”薛宁微微微屈膝行了礼。
谢承安见她还算规矩,并不打算为难她:“起来吧。”
说完,谢承安摆手示意徐茂财退下,徐茂财有些震惊,他看了看薛宁微,又看了看谢承安,见谢承安不耐烦地瞪他,他这才赶紧退了出去。
“说吧,你有什么要紧事。”
“我想要和陛下做个交易。”
谢承安并没有把这句商量放在心上,早听说这薛家的嫡女钟情于霍淮川,是到了痴迷的程度的,他突然觉得这女人有些疯癫。
薛宁微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截了当地把底牌亮了出来:“我可以说服父亲答应立后之事,只是我需要陛下答应我一件事。”
谢承安以为她是想要与霍淮川的婚书,觉得这买卖很划算,他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事?”
“立我为妃。”
见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谢承安不禁冷笑,果然还是为了薛家的名利。
“我只想要一个名分,以此宽慰父亲,陛下不必恩宠于我,我只求陛下到时能答应我将一人带进来。”
“霍淮川?”
“正是。”
谢承安觉得她疯了,她把这当成了什么地方,后宫是随随便便能叫男子进来的?还是姜初芷的前夫。
“他一个男子,怎么能进这后宫?”
“当然是与其他人一样。”
这话不禁叫谢承安心头一颤,油然而生一股激动之意:“你这话的意思是……”他故意拉长了声调,引着她说下去。
“成为内侍。”
果然是疯了!不过,这倒是有点合他的意。
谢承安抿了口茶,心中掂量着这事:“你确定能说服薛国公?”
薛宁微面不改色地跪下来,拜了三拜:“以命起誓。”
“好。”谢承安勾唇一笑,“朕允了。”
“谢陛下。”
薛宁微前脚才回到国公府,圣旨后脚就到了。
薛国公带着薛家众人跪在前院接旨,难以置信地听着这意料之外的消息。
“薛国公,恭喜。”徐茂财宣读完圣旨,便将圣旨收起递给薛国公。
“多谢。”薛国公派人将徐茂财送了出去,立即转头过来盯着薛宁微。
薛母遣散了其余人,好声好气地劝着两人进了主屋。
“你做了什么?”
薛宁微没有回答。
“你!”薛国公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低声骂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入宫?!”
薛宁微面无表情地望着薛国公说道:“父亲只需要相信,我会守护这薛家的荣耀,这就够了。”
薛国公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睁红了眼指着薛宁微,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宁微径直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很快,薛宁微封妃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谢承安故意让徐茂财大张旗鼓的带着圣旨前去国公府,这下众臣纷纷哗然,尤其是袁家,以为薛国公是故意号召群臣反抗,而后又偷偷谋取利益。
两家矛盾更加激化,袁家找了种种理由,上书弹劾薛国公以及其亲信。
局势霎时扭转,立后的事反而成了小事。
姜初芷站在城墙之上,望着源源不断踏入紫宸殿的臣子们:“琴儿,薛宁微当真要这样做?”
“是。”琴儿想了想,补充道,“方才奴婢悄悄问了徐公公,他对这事其中的蹊跷也不知道。”
“陛下这是秘密与她谈这事的?”
“是。”
琴儿见姜初芷许久也没有再出声,轻声问道:“姑娘,去江南的马车已经秘密安排好了,时间地点都仔细交代清楚,张老那一边也准备好了。”
“好。”姜初芷情不自禁吐了口气,“等他死了,就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琴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伴在姜初芷的身边。
两人依靠在一起,望着天边的夕阳渐渐落下。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霎时下起了倾盆大雨,扫地的内侍赶紧跑到屋檐下躲雨。
“什么?!”清脆的碎裂声吓得门外的侍女抖了抖身子。
“陛下立了薛家嫡女为妃?!”浑身血液沸腾,贵妃推倒一旁的青花瓷怒骂道,“这宫中哪还有本宫的立足之地?!”
玉兰赶紧安抚道:“娘娘消消气,再怎么说,那都是后边的事,至少如今后宫的掌控权还在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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