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换了另一名暗卫来接替云久,除了年节,柒络几乎日日都要在鸡鸣前开始练功。
好不容易捱到元宵节前一天,乐宁给柒络安排了考核。若没通过考核,上元节就只能在府里练功。
天还没亮,暗卫便来带着柒络去了练武堂布置考核内容:“七小姐,今日你我除了出府,行动皆不设限制,你的考核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我。”
柒络欲哭无泪,反问道:“先生,您当真不是诳我?和您打我哪里还有活路?”
没曾想暗卫居然还安慰柒络道:“我不会主动出手,而小姐只要伤到我便算成功。不可找人帮忙,其余小姐自便。若是天黑之前还没完成,明日上元节,小姐就只能留在府里了。”
“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不可换个考核内容吗?”柒络蹙起眉,试图博得暗卫的同情心。
可惜他板着一张脸,诚恳地答道:“考核内容是长公主定下的,属下也无权更改。”
柒络见他不吃这套,敛起表情,进了练武堂挑选趁手的武器:“好吧,事已至此那我也只好尽力而为了。”
室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甚至还有一些放着“毒药”小瓷瓶。
柒络拿起一个瓷瓶,问道:“这是何物?”
“泻药。”暗卫淡淡地回复,甚至好心地附带了一句提醒,“小姐,下药是最不可取的。我既已知道你的目的,便不会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柒络眼波流转,摆弄着瓷瓶,噙着笑意,附和道:“确实作用不大。”
“既然考核如此,那今日便多有得罪了,先生。”柒络拿了一柄长剑,向暗卫行了个抱拳礼。
“也望小姐全力以赴。”暗卫回了个抱拳礼。
暗卫才一低头,柒络的长剑已然刺了过来。他迅速后撤,反手就要夺下柒络的剑。
柒络反应也不慢,重心下移,借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离暗卫远了些。
暗卫见柒络已经收了架势,冷笑一声,道:“小姐知道偷袭,也算是好事。总比打不过还不屑于偷袭,白白丢了性命好得多。”
“多谢夸奖,我可是很惜命的。”柒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手拿了把匕首藏到袖中,“既然今日没什么限制,那我先去吃些东西。”
柒络绕过暗卫,出了练武堂,又回头补了一句:“先生大抵是不会和我同去的,那小柒便告辞了,晚些再见。”
说罢,柒络飞快地离开了这边,往自己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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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络回到自己的院子,优哉游哉地用膳。
服侍在侧的流夏三番五次欲言又止,柒络瞧见了,开口问道:“流夏,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流夏没想到柒络会注意到自己的行为,犹犹豫豫地问道:“小姐,您今日不是有考核嘛?”
“是啊。先生说,只要我伤到他考核就通过了。”柒络差不多吃好了,放下筷子,解流夏的困惑。
流夏一边收拾,一边问:“小姐很有把握吗?”
柒络笑道:“自然没有。我不过学了些三脚猫功夫,哪里比得过先生?”
柒络回答得太果断,流夏吃了一惊:“小姐明日不是想出府去吗?怎么这般……这般……”
流夏说着说着觉得自己不该对主子评头论足,到最后突然不知该如何说。
柒络知道这个丫头谨小慎微,不似念春口直心快,便接了话:“这般从容?”
流夏低着头,小声回话:“是。奴婢是不是多嘴了?”
“无妨的。”柒络摆摆手,示意她这不算什么,“今日还有许多时间,不急这一时。”
“可小姐,万一先生他躲起来了该如何是好?”流夏接着收拾,替她家小姐担心得眉头拧作一团。
“哎呀,你说的很有道理啊,流夏。”柒络一拍大腿,起身要出门去,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两句,“午膳我大抵是赶不上了,但是莫要忘记给我准备梅花糕,用不到酉时我应该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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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络背着剑蹦蹦跳跳的回到了练武堂,探头往里看:练武堂没有人。
这些时日府上只有柒络一人在练武,偶尔会有下人来清扫,其余时间都是没人来的。
“果真不在。”柒络大踏步走进去,挑选合适的弓弩。
拿了几把弓试了试,都不太满意,又试了试弩箭,最后选了一把轻便的弩。
柒络掂了掂,说道:“就它了,威力太大真的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柒络训练用的箭矢都是钝头的,打在人身上会疼,倒也不至于真的刺穿皮肉。
“先生平素爱去花园,因为总有人在花园弹琴吹箫。”柒络背上弩箭,找下人要了一只纸鸢,拿着去了花园。
到了花园,柒络抬头看了看天:“现在还早,阳光也不好,先生应该过段时间才会过来。”
柒络在花园边走边找合适的树,嘴里嘟嘟囔囔:“换做我,今日我必定不来花园。先生总觉得我拿他没办法,所以不会把我的‘刺杀’放在心上。”
柒络看到一个粗壮的树,眼睛直放光,当即决定就是它了,三两下爬了上去:“多亏了先生教导,不然光是上这棵树就难为我了。”
柒络趴在树干上,弩弓上弦瞄准了另一棵树:“这个位置不太好,不过胜在足够隐秘。”
柒络在树上捣鼓半天,确定方向,固定好弩箭,最后在悬刀上绑上风筝线,才满意地跳下树。
而后柒络在花园里等了许久,琴声都响起一会了,还没等到暗卫。
期间不少人经过花园,问柒络在此处作甚。柒络亮了亮手里的纸鸢,说:“想找个地儿放纸鸢。”
旁人听闻更加茫然,此处树多,哪里适合放风筝。有好心的还提醒一句,有些聪明人知道七小姐这是在偷偷整幺蛾子,不打算多过问。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有了点动静。
暗卫是从墙上过来的,到了花园就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眼看着就要跳到柒络藏弩的那棵树上了,柒络笑嘻嘻地对树上的暗卫喊道:“先生,要一起来放纸鸢吗?”
暗卫不知道柒络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并不打算下去,只是在树上看着柒络手里拿一只纸鸢,身后还背着她从练武堂里拿的那柄剑。
这哪是放纸鸢,分明就是在等他。
“看来先生不喜欢纸鸢呢。”柒络笑得神秘,声音微微压低,接着道,“那我便收了线吧。”
只见她手中一扯风筝线,一支弩箭破风而出。
暗卫眸色一沉,不确定柒络在哪些树上设了陷阱,当机立断跳下树。
转头却见柒络的弩箭因为钝头没能扎进树干,旋即掉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姑娘清脆的笑声:“哎呀,忘了告诉先生,我瞄的不是很准,您哪怕不躲也没关系。”
柒络对暗卫亮了亮手里另外几根风筝线,依旧笑靥如花:“先生,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整日打打杀杀很辛苦的。何况时间还早,我也不急这一时。”
暗卫嗤笑一声,回她:“七小姐。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属下实在不敢恭维。”
柒络委屈起来:“先生,您这样说,我是会伤心的。”
说话间,柒络掷出去几只飞刀。趁着暗卫躲避的功夫,借机接近他,亮出手中长剑。
她眉眼弯弯,并不觉得自己接二连三地动手有多可耻:“先生,我们正经打一架吧?反正我也打不过您,不过是瞧瞧我们之间的差距罢了。”
“你先前不是还说打不过我?”暗卫用手肘击打柒络的右胳膊,她一吃痛剑便掉在了地上。
这样近的距离,柒络瞅准时机,左手一甩,洒出一包粉末。
暗卫赶紧捂住口鼻。柒络不遮不掩迅速绕到他身后,狠狠踹了一下他的后腿,以至于他重心不稳跪倒。
柒络将他压倒在地上,笑道:“不过是糖粉罢了。”
暗卫感觉到有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处,正想着该如何反击,身后那人道:“先生,莫要轻举妄动,这匕首可不是糖捏的。”
暗卫视线下移,瞥见柒络手里的匕首带着刀鞘,心知她还是心软了。
暗卫还没在心中感动多久,就听到柒络得意洋洋的声音:
“我知道您没有用全力,但,是不是可以算我过关了?”
暗卫伸手拽住柒络架在他脖颈前的手,不顾柒络的惊呼,起身的同时将她提到面前,冷着脸对她说:“考核的条件是伤到我,小姐没有做到。”
柒络身形算不上娇小,奈何这名暗卫身材高大。和他站在一起,柒络实在像个半大的孩子。
她踮着脚才勉强着地,右手被暗卫紧紧抓着挣脱不开,像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手腕上的疼让她禁不住红了眼,她瘪瘪嘴,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做得过火惹恼了他,慌张地说:“我知道了。不算就不算嘛,你先放开我。”
暗卫惊觉自己可能用力过猛,松开柒络,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小姐方才做得很好。若是那一脚再用力些,匕首果决些就更好了。”
“什么嘛。若是伤了你,我明日才是真的出不去了。”柒络揉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腕,抱怨道。
暗卫对柒络行了个礼,道了歉:“是属下下手太狠了。”
“不碍事。”柒络轻轻摇头,接着说,“我方才少说也用了八成的力气,你居然还觉得太轻。”
“小姐,先前是我轻看你了,对你不够设防。若是面对真正的敌人,小姐这点力气是远不够看的。”
暗卫说得情真意切,柒络却有些欲哭无泪。
柒络苦笑一声说道:“多谢你承认瞧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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