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沙刃

漠北的风裹着碎石,拍打铠甲发出骤雨般的声响。镜渝伏在沙丘后,赤金瞳穿透昏黄的沙幕,数里外的峡谷入口晃动着畸形的影子——蛊兵佝偻的脊背上凸起骨刺,关节反转如蝎足,在沙地拖出蜿蜒的沟壑。

“东南谷口十二人,西北坡顶藏弩手。”燕沁的沙盘插着锈铁钉,指尖蘸水画出峡谷地貌,“银罗在谷底养了沙行蛊,遇血则狂。”

镜渝的剑鞘刮去护臂上的沙壳:“弩手交我,沙蛊归你。”

“噬心蛊喜食沙蛊毒液。”燕沁撕开右臂绷带,露出蛛网般的黑纹,“半刻钟,够它们发疯。”

沙暴突然加剧,蛊兵的嘶吼被风声扯碎。镜渝如壁虎贴地疾行,沉霜剑割断绊索时,淬毒的弩箭已钉在他上一瞬的位置。

峡谷深处的景象令人脊背生寒。

上百只沙行蛊浸泡在血池中,甲壳开合间吞食腐肉,尾部喷出毒雾。银罗立在血池中央的骨台上,银发编入人指骨,碧眼盯着掌心蠕动的蛊王幼虫:“将军来得正好,新蛊缺个试刃的。”

镜渝的剑锋斩断弩手机簧,尸体坠入血池的刹那,沙行蛊群暴起!燕沁的锁链刀绞住骨台立柱借力腾空,噬心蛊毒抹在刀尖,毒液滴入血池时,沙行蛊竟互相撕咬起来。

“找死!”银罗的骨笛吹出尖啸,蛊王幼虫突然炸开,毒针暴雨般射向燕沁。

镜渝旋身挡在燕沁身前,剑刃舞成银屏。毒针撞上剑锋迸出蓝火,几枚漏网之针扎进他左肩,血肉瞬间发黑。

“阿渝!”燕沁的刀斩断骨笛,毒血从银罗虎口溅出,“沙蛊毒混了噬心蛊,你会……”

“死不了。”镜渝削去肩头发黑的皮肉,白骨森然可见,“砍他后颈!”

锁链刀缠住银罗左腿时,沉霜剑劈向他后颈。银罗的脊柱突然凸起,剑锋砍中骨节的刹那,镜渝瞳孔骤缩——那截脊骨竟刻着密密麻麻的路线,正是漠北粮道布防!

“看清了?”银罗的狂笑混着骨裂声,“陆延之的粮道,早成了蛊兵的餐盘!”

燕沁的刀尖趁机刺入他脊骨缝隙,腕骨猛拧:“那便毁了!”

布防图随脊骨碎成数段。银罗的碧眼陡然灰败,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包块:“陪葬吧!”

整座骨台轰然坍塌,血池中的蛊虫尸体被气浪掀飞。镜渝抓住燕沁后领急退,沙暴吞噬了银罗最后的嘶吼。

夜间的沙丘背风处,篝火舔舐着陶罐。

镜渝的赤金瞳映着火光,匕首削去左肩腐肉,冷汗顺着紧绷的下颌滴落。燕沁撕开里衣搓成布绳,浸过盐水的布条勒紧他肩头止血:“沙蛊毒入骨,回城前这条胳膊别用力。”

“粮道必须抢回来。”镜渝盯着罐中沸腾的草药,“蛊兵吃空三座粮仓,漠北军撑不过半月。”

燕沁的指尖忽然按在他左肩完好处,力道带着警告:“再莽撞,下次削的就是脑袋。”

罐中蒸汽模糊了彼此面容。镜渝瞥见燕沁右臂黑纹已蔓延至肘部,噬心蛊的毒斑在火光下如活物起伏:“你的毒……”

“没什么大碍”燕沁将烤热的石块垫在他伤臂下,“银罗脊骨上的布防图是假的。”

镜渝猛地抬眼:“何以见得?”

“真的布防图,”燕沁的刀尖在沙地勾出简略地貌,“在陆延之嫡子手里。三年前他假死脱身,如今是银罗的傀儡师。”

篝火噼啪炸响,镜渝的赤金瞳缩成细线:“漠北军中有内鬼。”

“何止。”燕沁抛来半块焦黑的令牌——正是镜渝副将韩昭的腰牌,“蛊兵突袭那夜,他‘战死’的尸首旁,留着这个。”

令牌背面黏着蛛丝般的蛊丝,在火光下泛着幽蓝。镜渝碾碎蛊丝,指尖残留的黏液带着熟悉的腥甜:“是子母蛊的联络丝。”

七日后,镜渝的单人帐内弥漫着血腥与药味。

燕沁掀帘而入时,镜渝正用牙咬紧左臂绷带结口,赤金瞳因高热蒙着水雾。案上摊着漠北舆图,粮道被朱砂划出诡异的迂回线。

“陆家嫡子现身了。”燕沁将密报掷在案上,“他扮作粮商,昨夜在驼城购入三百石毒黍米——喂蛊兵用的。”

镜渝的剑尖点在驼城位置:“韩昭呢?”

“在驼城赌坊输光了军饷。”燕沁的冷笑浸着杀意,“该清账了。”

帐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镜渝抓过玄色大氅:“你的毒?”

燕沁的刀鞘挑起帐帘,沙尘卷着暮色涌入:“够斩十个叛将。”

残阳如血,将两人并骑的影子拖成长矛,刺向驼城方向。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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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沙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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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渝落燕
连载中楚语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