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秘显

20.秘显

舒煌来寻暮卷时,脸色很差。

暮卷正在角亭等待,“师兄。”

舒煌坐在石凳上,神色不悦。

“还是我自己去见方洛悯吧。”在丹羲派的这几日光景,暮卷已瞧出来他的各种不痛快。

那日师父也曾提起师兄的流火已经掉了境界,必是心中烦忧不解,失却了疏朗旷达的心境所致。

舒煌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暮卷的眼睛,“师妹,我们一起去。只是眼下我心里有些乱,你容我理清一下头绪。”

暮卷便不多话,只是陪着舒煌静坐了一会。

半刻后,舒煌整理衣摆,“走吧。”

路上,舒煌将多罗夫人名号由来一一告知,只是隐去了自己与母亲的争执。

一对佳人前后偕行,奋威却并不算好,只因两人心中各怀忧愁,一时间乌云环绕,不见朗日。

药堂里,方洛悯正在捣鼓她的药汤,并没注意有人敲门。

直等了一会,舒窈正从山石后面闪出来,轻声呼唤,“哥哥,姐姐,你们可是来寻洛洛的?”

暮卷点头,舒窈上前径直推开了药堂的门,“那丫头捣鼓药方的时候听不见敲门,只管进去吧。”

说完,舒窈牵着暮卷的手,笑着看了一眼舒煌,一头钻进了药堂中。

方洛悯正愁得闭目窝在床榻角落里,嘴里念念有词,对几人进来的动静充耳不闻。

舒窈引着两人在方桌前坐下,斟完茶取了些新鲜糖渍果脯,自己也挨着暮卷坐了下来,“洛洛她这会心无旁骛,听不见别的,稍微等她一会吧。”

舒窈转过话头,关心暮卷,“姐姐,你的病如何了?”

“还好,最近并未发作。”暮卷解释。

舒窈略微向舒煌瞥了一眼,口中不停,“我刚刚将你生病的事告诉了娘,她放心不下,叫我来问问情况,我往扶息院去后才知道你和哥哥来药堂了。”

见舒煌状态并无起伏,舒窈接着说,“近日事情多,对你们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姐姐担待。”

暮卷被她说得有些歉疚,“妹妹可别这么说,本就是我叨扰了。”

舒煌听出妹妹言外之意,不忍心为难她,“妹妹不必多虑。”

“哥哥……”舒窈心酸,但这些日子与兄长相处下来,她已知他的性子。

哥哥这些日子侍奉父母虽也体贴入微,但舒窈与他单独在一起时,总有些疏离感。尤其在父亲想与瑾方阁联姻后,舒窈觉得哥哥似乎变了些。

出谷才半年不到,舒煌却经历了许多,如今虽不用他来为家族牺牲,但舒煌心中这曾朝思暮想十年的家似乎蒙上了灰尘,对这些所谓的江湖名门世族的身份生出了些嫌隙。

看到兄妹俩的神情,暮卷倒是有点意外,她本以为舒煌是又与舒伯父起了冲突,现在看来,白蘅夫人似乎也与师兄有了异处。

暮卷不好插话,只塞了颗果脯在口中,果肉又甜又酸的味道在她齿间弥漫开。

过了一会,角落里窝着的小丫头突然蹦起来,双目如炬,“对了对了,是花籽!”

还没喊完,她余光看到外侧房间还坐了几个人。

“嗯?你们怎么来了?”方洛悯也不含糊,小鞋子噔噔噔就迈到近前,一屁股坐下,捏了块果脯在嘴里。

舒窈见她已回过神,又给方洛悯斟了一盏茶,还不及放到她身前,方洛悯就将才嚼了两口的果肉吐了出来,“舒窈,你这个腌得太酸了些,不行不行,下一次多放些糖吧。”

舒窈白了她一眼,“就你事多,刚暮卷姐姐也吃了,人家可没说酸。”

暮卷莞尔,两个小妹妹的精神实在是好。

舒煌单刀直入,“今日来见方医师,一者是问一下我师妹的病情,二者……”

舒煌看了暮卷一眼,暮卷接过话头,“二者,我想求见一下令堂多罗夫人。”

方洛悯喝茶的嘴缓缓停下,睁着圆圆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对面这一对师兄妹,“我母亲从不见外客,暮卷姐姐你可是有什么事?”

舒窈在一旁捏了把汗,方洛悯这丫头生气前就是这个样子。

暮卷狠下心来,说得坦荡,“不知多罗夫人是否为婆娑人,我与婆娑有些渊源,便想与夫人见面一叙。”

方洛悯狠狠将茶盏拍在桌上,气呼呼盯着舒窈,“你说的?”

舒窈赶忙摇头,皱着眉头看向舒煌和暮卷。

暮卷不疾不徐,“是我猜的。白蘅夫人只告知我们多罗夫人是羌族流民,我原也只是推测,但如今……”

方洛悯几乎跳到了板凳上,“你!你怎能诈我?”

“对不起。”暮卷起身施礼致歉,“我并无恶意,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求见。”

舒窈方觉得之前母亲的一番话说得实在是时候,开口责怪,“哥哥姐姐实不该如此对洛洛。”

暮卷接话,“对不起,我知洛洛姑娘为人正直,为我医治也是尽心尽力,但我不能放过任何线索。那日我见你对我这病甚是熟悉,又提及那人在你出生前就治愈了血凝症,今又听说多罗夫人的由来才有此推测。”

小丫头甩着辫子离开桌子,盘腿坐在榻上,背对着几人。

舒窈跟进去安慰,舒煌与暮卷一同立在隔断处,并不进入。

见方洛悯这般神态,暮卷心中也很难过,但她不能停下,只能更进一步,“方医师请放心,此事我不会说给外人听,我只是想问问和婆娑相关的一些事情。”

“我说了,我母亲不见外客。至于你的身体,只要你停了功法修行我便能给你调理好,何故要打扰我娘。”方洛悯红着眼睛回过头来大喊,她对自己那天的失言很是懊悔。

暮卷再拜,“请方医师代为通传,若多罗夫人不愿见我,我也绝不纠缠。”

方洛悯有些哽咽,舒窈轻拍她的后背,回过头来神色凝重,冷冰冰对舒煌和暮卷说道,“二位所求洛洛已明白,但如今也不用逼迫,她会自己决定的,请回吧。”

舒煌、暮卷起身,暮卷从袖中取出一对流苏香囊放在茶盏旁。

这是她这段时间跟着婆婆学着绣的,她见舒窈、方洛悯对自己都很亲切,想着自己身无长物便学着做了这对小玩意,原本可作为贺礼送给两个妹妹,如今也只能当作自己的赔罪了。

暮卷扭头离开了药堂,舒煌紧随其后,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还有些疑惑要与暮卷分说。

待二人走远,舒窈感觉方洛悯似平复了些,挨着她坐下,“好点没?我看暮卷姐姐并无恶意,应当是诚心求见。”

方洛悯心中还是不爽,“她说见就见吗?再说了,这般诈我算什么?欺负我脑瓜子没你们灵光吗?”

舒窈叹气,“我也不知她竟这般厉害,捉着各人话里的漏洞就咬出了实情,是我把她想简单了。”

小丫头气鼓鼓,“她与婆娑有什么渊源?”

舒窈替她解惑,“他们二人的师父就是婆娑高僧。”

方洛悯摇晃小脑袋,“嗯?那个老头吗?我见他须发茂密,精神矍铄,只以为是寻常习武人,原来还是个和尚?”

舒窈则谨慎回答,“是啊,他与梦华那些信禅法的和尚不同。”

方洛悯心中的芥蒂似乎放下了些。

舒窈见她缓和了些,又调转话头,“洛洛,你娘当真是婆娑人吗?”

方洛悯撇撇嘴,不置可否,“你别告诉其他人。”

舒窈惊叹,“我只见过些婆娑药商,都是些男人。此前见过的一些羌族流民,骨相上也确实和你母亲有些相似,那日你母亲摘下面衣,我真以为她是羌民。”

方洛悯揪着小辫子,“婆娑原本就是羌民起源之地,长得相似是正常的。只不过以我的见识,面相上婆娑男子与梦华男子区别不是太大,不靠些衣着习惯区分很难看出来。但婆娑女子与梦华女子却是很不同,所以我娘一直隐瞒身份,就怕因自己外邦人的身份影响了方启回对瑾方阁的筹划。”

小丫头托腮犯愁,“这下好了,你们三个都知道了。”

舒窈安慰,“那日我见你娘摘了面衣还挺惊讶的,毕竟当天还有红玉姐姐带着的好几个侍女,现在想来,既然能给我们看真容,是不是这身份也不那么要紧。”

方洛悯则十分担忧,“那天是因为用羌族流民的身份做幌子,如今婆娑梦华交恶,万一有人当她是婆娑细作……”

舒窈否认,“暮卷姐姐今日虽有些过激,但以我对他们两人的了解,不似四处张扬之人,应当是真的有要事求见。”

方洛悯看着舒窈的冷静,心中稍定,她沉迷岐黄之术,与人交往上确实差了些,舒窈的判断她还是相信的。

“那,我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娘?”方洛悯求救。

舒窈则将嘴凑在方洛悯耳边,轻声耳语,“不如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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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中莲隐记
连载中秦卷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