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注视
当赵边换上游服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包括势与赵边不共戴天的王金。
赵边身姿高挑、肤白胜雪，当她绑住自己的头发到肩后，露出一张迷人的小脸，通身的气质都无法让人从赵边的身上移开目光。
赵边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当她发现，场中突然安静之时，才觉得异样。
沈武侯见过了许许多多的人，而正是因为阅人无数，他也才忍不住赞叹。
身为一个少女，赵边无疑是美丽的，她拥有少女般迷人、窈窕的曲线，她的身高使得她看起来完全不似一个只有十二岁的人。
赵边下意识地向周生走去，周生与赵边算是相处时间最多的人，可这样的赵边他还是第一次见。当赵边走到他身边时，他仍旧楞楞出神。
直到赵边拍了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赵边推了一下周生，问道。
周生摇了摇头，目光下意识而又极快地从赵边的身上逡巡而过：“没什么。”
赵边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什么表示。
在等待沈希下命令的时刻，赵边明显地感觉到有数不清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她下意识地寻找了，发现这些目光的主人分别有王金、孙仁以及平日里总爱用言语讥讽她，用行动为难她的人。
这些目光无一例外都是令人不舒服的。赵边已经不想再去理会。
就像周生说得，与三季人计较什么呢？
不过，这些目光中，也有一丝不一样的。赵边很快地就发现了。她顺从自己的感觉和余光看过去，便从看台的众人中，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身影。
那张脸虽然经过了乔装打扮，但赵边还是通过她身边的人认出了她——是文姜。
赵边心中一跳，连忙收回了目光，颇有些心虚的意味。
周生一直在关注着赵边，发现了赵边的异样，他顺着目光看见了伦南：“伦南老师也来了？”
赵边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周生觉得赵边的反应有些微的奇怪，这才注意到，伦南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
那人的相貌，看起来平平无奇……严格来说甚至有些奇怪。周生一眼就看穿了那人不是本貌。
周生的眼睛转了转，再观察了一番，于是转头问向赵边：“公主也来了么？”
赵边闻言，难掩惊讶的神色。
“看来我们都要好好表现了。”周生道。
赵边又忍不住将目光转向看台，而后嗯了一声。
考核终于开始。
巨大的游池内，被划分成了三十条游道。
所有学徒，在牛皮角的呜鸣声中跃入水池，溅起水花。
手臂翻动，脸浮现又没入。
整个武侯游馆的看台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鸣，热闹异常。
赵边确实听不到这些，她的耳里只有击水的声音。
第一项考核对她而言没有什么难度，她确实能够憋很长的气。
并且令她觉得吃惊的是，第一项考核完毕，她排在第二，名次在孙仁之后，周生这个理论技巧都很多的人，名次排在赵边之后。
第一项考核结束，沈武侯宣布给予侯生们半刻钟的休息时间。
赵边从水中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目光去寻找文姜公主。而文姜也正如赵边所愿的看向她。
赵边的目力很好，她感觉到了公主正用那张临时奇怪的脸朝着她微笑。
赵边也回过去一个大大的微笑，并忍不住摆了摆自己的手臂。
“赵边，你可真是厉害啊。”周生靠了过来：“我说么，伦南老师教出来的人能怎样不会游水呢？”
赵边本想纠正周生的，但是也觉得公主亲自教习的事情，没有必要外出宣扬，赵边并不想招惹是非。
因此只是微微颔首。
周生道：“害我刚刚好一阵担心。”
赵边闻言谦虚地回道：“我确实是在昨晚才能往前游了一些。”
周生翻了个白眼：“打住，你的话我可不想再信了。就是不会换气也是说着玩的吧。”
赵边道：“我刚刚确实没有换气，也许这能节省去时间，从而游得快了些。”
周生本想反驳和质疑，但见赵边一脸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匡他，一时之间竟然也心绪复杂，他拍了拍赵边的肩膀道：“你这样的奇人，百年恐怕才出一个吧。”
赵边不置可否。但需要承认的是，周生这样的夸奖，确实令赵边感到高兴。赵边又再次看向文姜，然而这个时候，对方并不在看她，而像是和伦南在说着些什么。
赵边心底有一丝的失落。
在短暂地休息中，第二项考核又重新开始了。
赵边心里还是有一定压力的。但她知道，一味地将压力铺排在自己的身上是无济于事的。
因此也只能奋力一搏。
初始的半刻钟里，赵边还是非常轻松的，但在这之后没多久，赵边便开始觉得呼吸不畅了。
赵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因此回忆着周生跟她说得换气技巧，开始了第一轮的换气。
然而，情况并不一帆风顺。
她呛水了，这让她的整个鼻腔都异常的难受。
但她还是硬生生地忍住。
第一次失败的换水经历，让她的呼吸更加不畅。
她觉得原本轻盈的身躯，此刻变得沉重起来。
渐渐地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沉。
刹那间，她的心底开始发慌。怎么办？怎么办？
赵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赵边只觉得手脚一个激灵。
她尝试性地在脑中描绘出有关这个人的所有，心绪竟然渐渐宁静下来。
赵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便不愿松开。
沉到池底也没关系，她还能漂浮起来。
她一下一下地体验换气的感觉。速度也越来越慢，但她觉得这个时候，都不重要了。
她的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与冷静，突然，就在一个刹那，赵边找到了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如获新生。
长久以来的体能训练加上不放弃的劲头，赵边调整了自己在水中的状态，让自己恢复了过来，并且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这种得心应手的感觉，一度让赵边以为也许她曾经是生活在水中的一只飞鱼。
越来越多的少年停在了自己的水道，最后只剩下周生、孙仁和赵边，还在水道中畅游。
众人由一开始的激动，到宁静，再到赞叹。
“天呐，赵边竟然还在游泳。”看台中的一位男子赞叹道。
“是啊！她好几次都沉下去了，我甚至以为她失去了意识。”在他身边的人附和道。
“她太恐怖了，那些少年竟然都比不过她。”又有一个人加入了讨论。
“谁能想到一个女孩，能有这样的实力。果然公主的武侯就算是女侯生，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哪里不容小觑？你看，又有一个人停下来了，现在只剩下赵边和孙仁了。这简直是恐怖的实力。”
偌大的武侯游馆里因为第三个人的停止，原本平静下来的场内，立刻又爆发出了欢呼。
甚至有人叫出了赵边的名字。
当然更多的人在呼叫孙仁。
考核变成了比赛，而这时候，比赛似乎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众人一边欢呼，一边嚎叫，目光又都紧紧地聚焦在游池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呼喊孙仁的人，悄悄地停顿下来，心里竟然有些期待赵边的胜利。
赵边从一开始的如鱼得水，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的伸长，她的体力终于开始下降。
她的心情也从宁静，到紧张。她知道考核还在继续，只是不知道现在场中已经剩下了多少人。
渐渐地，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她想不了太多的东西，呼吸越发急促，身体越发沉重。
她好像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一下子警醒了她。
停下来，停下来，赵边，快停下来。
可是，文姜公主，文姜，好像还在等着她。她再游一会，就能看见那张笑得极其好看的脸了。
突然，一声刺耳的鸣叫，刺进了赵边的耳膜，她再往前伸手，触碰到了池壁。水声停了下来，浮力从她的身边卸去。
她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水珠，重新睁开眼睛。头脑发晕，她下意识地转向四周，三十条水道，都是平平静静的，现在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游池里。
赵边的目光转向看台，文姜也在静静地注视着她。
整个武侯游馆都是喧闹的，但赵边现在觉得，她所在的这片世界，是安静的。安静到只有她和文姜。
突然一副画面出现在赵边的眼前，她身着武侯服，胸前佩戴着专属于公主的徽章，单膝跪在公主面前。公主举起长剑，将剑身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你愿意成为我的武侯么，赵边？”
赵边嘴角勾笑，也许在赵侯宫发生的一切背后并不单纯，也许公主说只喜欢她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
但是，十几年来，这是她第一次为了她想要的东西，如此拼尽全力，并且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
纵使坎坷，但好像，终会过去。只要她不放弃，只要她拼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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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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