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林辞野莫名其妙吃醋,裴旻后来就知道原来他学生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为了让林辞野不感到内疚,他就顺势绕开了话题。
他也并没有想一直隐瞒林辞野,毕竟纸包不住火,他只是想,他晚点、再晚点知道就好了。
他最近的状态本就不好,他不希望因为他的事让林辞野平添烦恼。
谁知,一切却来的那么快。
裴旻是在夜里九点接到的裴茜的电话,当时他正准备休息。
“裴旻,嘉里酒店,现在过来。”裴茜语气很冷,说完一句话就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潋滟的红唇抿成冰冷的直线,静静站在落地窗前,一言不发。
“好了,别生气。”陈屹泽站在她身后陪她一起。
“不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裴茜失了冷静,毫不优雅的推开他。
“我都不知道,裴旻居然为了他去私底下接私活,他从来不曾那么做过。”
这听起来很正常,但他们父母的言传身教,从不允许为人师表染上金钱的低俗。
裴旻继承了父母的希望,成为了一名教授,这让他们父母无比满意和骄傲。但,“现在连工作都丢了。”
“他曾经所有的坚持都白费了。”
“可你是知道他们早就在一起的不是吗?”
“是,我知道。”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够看到裴旻为此牺牲事业和坚持而无动于衷。”裴茜漂亮的一张脸满满怒气。
“裴茜,为什么回来?”陈屹泽沉声道。
为什么?她有一千个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因为港大校长觉得有必要通知裴旻家人,她惊闻失措马不停蹄飞了过来,事实上,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尽量赶自己的手头的工作结尾。
可也许是陈屹泽的语气太郑重,让裴茜生出一种有什么东西将要从手中流失的紧迫。
“陈屹泽。”她忽然道。
“我对你心软。”
“换言之,”裴茜洒脱爽朗的扬着一张冷艳出色的脸庞,紧紧盯着他,红唇轻吐:“我怕失去你。”
“我很担心裴旻,这个担心让我有充足的理由和勇气从英国来到港城。”
“我到他家门口被狗仔围堵逼迫难以脱身,这让我有任何人都无可置喙的借口打给你这个我在港城除裴旻之外唯一让我信任的朋友。”
“但我不能因此否认,我的私心。”
“到目前为止,你依旧是我裴茜从出生到现在唯一爱过的男人。”
过去,她不愿意低下她的骄傲,可她在表达时,也丝毫不吝啬她的坦诚,在某些时刻,竟与裴旻说话时的方式如出一辙。
过了一会,陈屹泽竟低低笑了。
裴茜顿时从心底升起一股怒气,她说的那么认真,他竟敢笑?
“裴茜,你不觉得你太自信了?”陈屹泽冷睨着她,居高临下的问。
——你怎么就确定,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还在等你?
怎么就确定,我就那么愚不可及,认准你一个人一条死路走到黑?
怎么就确定,我还是那个等了你十年的陈屹泽没有一点改变?
“是啊,我一向如此。”裴茜木着声音回,微微仰着头,像是不肯低头一身骄傲的公主。
“既然如此,门在左边。”裴茜唇角轻颤,嗫喏了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声道。
“我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陈屹泽挑唇沉问。
裴茜背过身去。
陈屹泽当真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裴茜心上,他毫不迟疑的打开门,然后屋内清晰的传来“砰”的一道关门声。
裴茜紧紧咬着唇转过身,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又很快的被她抹去,然后她看清了,端立在门口,那个模糊而又清晰的轮廓。
陈屹泽嗓音含着怒气:“你就不能多挽留我一次?”
“不能。”裴茜倔强着回,漂亮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又重新覆了满眶。
先爱的人输到底。
陈屹泽黑亮的眸光微动,到底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裴茜,这是最后一次。”
我给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一定,不能食言,否则。
陈屹泽捏着她的下巴吻上她的泪,似乎要尝尽她的所有情绪。
这是裴茜的泪,为他留的泪,直到清楚的感觉到唇边传来的濡湿,陈屹泽才有那么一丝丝真实感。
“所以你刚才故意骗我?”裴茜反应过来。
“严谨一点,从头到尾,我并没有明确拒绝过你。”陈屹泽表情不变,他充其量仅仅只是诱导,但他要说完全没那个意思,正方观点依旧可以稳稳胜利。
裴茜仰头挑眉侧目,“在我们国家,还有一条——老婆说的都是对的。”
“所以,你就是故意欺骗。”
“陈屹泽,你犯罪了。”
“我不能让法官大人特赦吗?”陈屹泽勾着她的腰用力往前一揽,垂眸问。
“不能。无期。”裴茜语调冷漠,像是法不容情的审判者。
“我们尽快结婚吧。”陈屹泽嗓音低低道,他不想等了。
“我考虑。”裴茜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外传来两下敲门声。
陈屹泽去开了门。
裴旻略微诧异,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礼貌的点点头:“陈先生。”
“以后还是叫哥吧。”陈屹泽让他进来,关上门道。
一句话,裴旻就明白他们和好了,心里微微放松略微带了点笑意:“好,屹泽哥。”
陈屹泽靠近裴旻,提点道:“她在生气。”
裴旻点头。
“陈屹泽,你去卧室。”裴茜肃着表情。
“好。”陈屹泽摇了下手,走进了里面,关上门。
“裴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裴茜站在他身前,恨天高撑起女人纤瘦的身姿,又冷又飒。
“不怎么办。”裴旻垂眸道。
“裴旻,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先去了你住的地方。”
“姐,你没事吧?”裴旻眸光隐隐露出一抹焦急,担忧的上下打量裴茜。
“我没事。”裴茜到底舍不得,心软的回答他一句让他安心。
“所以你知道那里现在蹲着很多记者?”
“知道。”裴旻哑声答。
“所以你也知道那些人是怎样侮辱你?”
“知道。”
“准确的说,我从一开始就预想过所有可能。”可他还是答应了林辞野。
“裴旻,这不像你。”裴茜震惊的看着他。
什么叫从一开始就知道?
预想过所有可能?
难道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吗?
早就知道,他会陷入数不清的流言蜚语,被人用恶劣而粗俗的言语贬低作贱。
“我知道。”他第三次答。
他知道他现在的行为在裴茜眼里也许更像是迟来的叛逆,是不曾被真正放在心上正视的一场短暂的任性,但他从始至终,都谨慎考虑过。
他并不冲动。
“裴旻,爸妈是绝不会同意的。”裴茜声音冷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因为对于裴旻的愧疚,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裴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上学、工作、娶妻、生子。
正常人一生必将经历的四个阶段,他都得去经历,否则她不敢想,她母亲会怎样。
裴旻沉默了,半晌终于抬头:“姐,你们会担心我,处处站在我的位置全心替我考虑,可他呢?”
“他孤身一人。”
没有人护着他,为他着想,哪怕是骂,他也等不到了。
“小旻。”裴茜看着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无法去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胁迫裴旻屈服,也无法以亲情为利器而要求他退让。
好像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
可这并不能够兼容,他必须做出抉择,且无法两全。
“姐,太晚了,你先休息,我先回去了。”裴旻对着走出来的陈屹泽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裴茜。”
“陈屹泽,小旻该怎么办啊?”裴茜语气迷茫。
“相信他。”陈屹泽道。
“相信?可他是我弟弟。我不能不管他。”裴茜摇头。
“裴茜。”陈屹泽正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道:“他今年25岁。他是成年人。”
“他有足够的分辨能力,也有责任去承担他做出的所有决定。”
“可是。”
“没有可是。”陈屹泽语气微重。
“即便你是他姐姐,也不能去试图左右他的人生。”
“我们之间的事你都可以做主,但他不行。”
“即使他爱的,并不符合主流趋势。”
“但这并不代表着错。”
陈屹泽经过了长达十年无望的等待,他比很多人都懂得,情感的不能将就和来之不易,感情里多的是单向恋爱或阴差阳错,能走在一起就是不易,他也更珍惜。
他在裴旻不动声色的眼底发现了和他如出一辙的执拗,甚至,比他更加强烈,那一刻,他就懂得,裴旻是认真的。
他真诚而纯粹的喜欢那个人,即便性别相同也不想却步。
而他也何尝不是?
世界上大多数人恒定的认为西红柿就是红色,即便这是最广阔区域的共同认知,可如果有人说西红柿不是红色,我们也不能凭本能的驱使而觉得荒谬。
真理也可能被推翻,毕竟人的存在本就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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