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差感让陈昊那张黑脸都憋出了两分红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彻底揉成了鸡窝。
“妈的！”他狠狠一跺脚，“老子回去就扒了这身皮！找小白脸给老子整身像样的！” 想到林池峰那堪比美妆博主的拾掇本事，陈昊才稍微顺了点气，好像找到了解决方案的曙光，“非让他给我弄成三好学生那样儿！”
秦呓语看着陈昊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听着他那句“弄成三好学生”的宣言，心里默默想到了高宇的形象，差点没笑出声。
小白脸能给壮汉整成什么样，还真有点期待——不是高宇那样就行。
肩膀离开了那张空椅子的靠背，刚才被压着的触感在意识里清晰起来。
秦呓语的目光在寺逸那张空荡荡的桌面上停留了几秒。
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平时摆出来的水笔都收了进去，刚刚还背了书包，不可能是去厕所或者短暂离开，倒像是请假走了？
秦呓语摸出手机，解锁，屏幕亮起，他眯了下眼。指尖划开微信，通讯录里很快找到了那个名字——置顶的“新同桌寺逸”下面只有昨晚那个系统自带的龇牙笑脸表情，孤零零地悬着，没有任何回复。
拇指悬在对话框上方停顿了半秒，敲字：
「你请假了？」
发送。
屏幕暗下去不到三秒，就再次亮起。
嗡——
震动清晰地从掌心传来。
秦呓语低头。
屏幕正中央，来自“寺逸”的回复弹窗：
「嗯」
干净利落，一个多余的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那个孤零零的「嗯」字清晰又遥远。
秦呓语指尖在冰凉的手机边缘蹭了蹭。
再问？不合适。
他们确实不熟。他耸耸肩，把手机塞回裤兜，动作带着点无所谓。
昨天晚上跟陈昊他们在网吧鏖战到后半夜，又碰上寺逸那档子事，脑子里乱糟糟像团浆糊。
困意像沉重的铅块坠着眼皮。
他懒得想更多，脸朝下，额头直接抵在摊开的英语课本上。
果然不管是英语课还是英语书，都最催眠了。
阳光透过窗玻璃，暖烘烘地烤着他的后颈和半边手臂。
教室里讲课的声音逐渐淡下去。
眼皮越来越沉，直接睡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时总觉得过了一天一夜。
秦呓语肩膀猛地一沉。
陈昊的无情铁手一掌拍在他肩上。
秦呓语整个人被拍得往桌面上一震，额头从书本上弹起，下巴差点磕到桌沿。
“嗷——！” 他痛呼出声，瞬间从半醒中被强行拽回现实，额角突突直跳。
一股火气噌地窜上天灵盖。
他捂着被拍得发麻生疼的肩膀，猛地扭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声音已经带着被吵醒的暴躁和熟悉的控诉：“陈日天！你又拍我！”
罪魁祸首陈昊就站在他桌子旁边，晒得黝黑发亮的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一点刚闯祸的愣怔。
他那只刚行凶完的“无情铁手”还悬在半空，闻言下意识地缩了缩，咧开嘴，露出一个毫无诚意的、带着点恍然大悟的笑：“哦！不好意思，忘了你细皮嫩肉了。”
他甚至还伸手，用指关节在秦呓语被拍的地方象征性地轻轻敲了两下，“啧，真不经拍。”
秦呓语没好气地一把拍开他的爪子，感觉肩膀那块的骨头还在隐隐作痛。
他揉着肩膀，视线扫过教室。
中午放学时间，大家都去抢食堂了，教室里就只剩四个人。
“呓语醒了？” 林池峰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皮肤在阳光下白得晃眼，校服外套敞着，里面是一件熨帖的浅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他抬手，用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尖拨了拨额前垂落的柔软刘海，桃花眼扫过秦呓语皱巴巴的校服和炸毛的头发，又看看陈昊那身依旧散发着“社会人”气息的装扮，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语气轻飘飘地提议，“这个点大概食堂都炸了，要不……我们去学校外面吃吧？”
“可以。”秦呓语立刻响应。
我算抢得到饭，食堂的饭菜他也早就吃腻了，正好换换口味，顺便透透气。
肩膀的痛感还在提醒他陈昊的“暴行”。
“走！”陈昊一听出去吃，立刻把刚才那点小尴尬抛到九霄云外，嗓门又洪亮起来。
他转身就朝教室后排角落那个依旧岿然不动的身影走去。
高宇正埋着头，厚得像啤酒瓶底的眼镜片几乎贴在一本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手里的笔在草稿纸画着公式，嘴里还念念有词。
陈昊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拍在高宇摊开的习题册上，“啪”一声脆响。
“小瓶底！”陈昊的声音震得高宇头顶的发丝都颤了颤，“走了走了！别学你那物理了！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饭！”
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把高宇手里的笔抽出来扔在桌上，顺手就要去合那本习题册。
高宇“啊”了一声，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被打断思路的茫然和不舍：“等等！我……我马上就算出这个临界点了，这个摩擦力矩……”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护住自己的草稿纸。
“临界点个锤子！”陈昊根本不听，直接上手拽他胳膊，“再算下去你吃屎去吧！走！外面吃去！”
他力气大，高宇那点小身板根本抵抗不住，被半拖半拽地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高宇心疼地看着自己写到一半的草稿，又看看被陈昊扔在桌上的笔，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手忙脚乱地收拾书本眼镜盒。
秦呓语看着这一幕，肩膀的疼好像也没那么尖锐了，因为他们小瓶底的心更疼。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脖子，阳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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