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夜幕如同一块沉甸甸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越家祖宅的上空。冷风呼啸着穿梭在宅院的每一个角落,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越晚意深知,无论如何,今夜必须见到父亲。她的眼神中透着决绝与坚定,尽管内心被恐惧和担忧填满。她身处地下暗房,穿过黑暗的走廊。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一般。越晚意的脚步很轻,轻得如同一片飘落的羽毛,生怕惊扰了这片死寂。昏黄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隐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终于,她从地下暗房中抹黑出来,一路轻声慢步走到正厅。祖宅内看似什么也没有变化,一切都维持着往日的模样,仿佛刚刚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然而,越晚意却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紧张氛围,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正厅中,烛火在风中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肆意舞动。越承端坐在太师椅上,衣着端庄,一袭黑色的长袍上绣着精致的银色纹路,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几缕银丝在烛光下格外刺眼。他的面容消瘦,轮廓分明,平日里威严的眼神此刻半眯着,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爹?” 越晚意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小心翼翼地对着越承问道。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裙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越承依旧纹丝不动,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的起伏,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凝固了。越晚意望着父亲,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只见父亲依旧和平时并无两样,神态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打破他的宁静。然而,这种平静却让越晚意感到无比的恐惧,她不知道父亲此刻到底如何,内心的担忧如同汹涌的潮水般不断翻涌。

越晚意缓缓伸出左手,那只手如同风中的落叶般颤抖着,缓缓接近越承的脸颊。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越承的脸,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恐惧。当她的双指触碰到越承脸颊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

刹那间,如同一场梦幻般的变故发生。越承的身体在接触的瞬间,化作无数细微的尘埃,灰飞烟灭。那景象就像是被一阵无形的狂风瞬间吹散,只留下越晚意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指还停留在半空中,仿佛还在回味着刚刚触碰的那一瞬间。

越晚意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她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发出声音,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只能发出一阵无声的呜咽。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原本明亮的烛光也变得黯淡无光。正厅中的桌椅、摆件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显得格外诡异。冷风从敞开的大门灌了进来,吹得越晚意的发丝凌乱地飞舞在她的脸庞。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仿佛想要把这一切都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然而,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却如同噩梦般,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此时,一个黑色身影在越晚意身后一闪而过。

祖宅外的夜色愈发深沉,乌云密布,遮住了仅有的一丝月光。远处的山峦在黑暗中影影绰绰,仿佛是一只只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这世间的一切。而越家祖宅,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愈发孤寂与凄凉,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坟墓,埋葬着无数的秘密与哀伤。

次日上午。

越晚意知道,如果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去找父亲在信中告知的萧掌门。越晚意在安葬父亲的骨灰和遗物后,立即驾着马匹,踏上了去火岩派的路途。

人界有金华派、木林派、水域派、火岩派和磐石派五大门派,每个门派分管人界各个地域。分别为金华城、木林峰、水域界、火岩地、磐石地。除此之外,还有一处是灵界与人界的交界处,此处名为睦融关,是一个和五大门派地域大小相当的地界,但睦融关既不属于人界管辖,也不属于灵界管辖,是一个独立的城市。在睦融关,由于两族地界最为接近,许多商贸交易更加便宜且不受管辖。因此,睦融关是许多生意之人愿意居住的地方。自然越家自祖上起,便在睦融关定居,直至现在。

如今,越晚意想要离开睦融关前往火岩派,必然要途径金华城、木林峰和水域界,才能到达火岩派所在的火岩地,所以必须快马加鞭。

金华城。

金华城,字如其名,繁华靓丽得让人移不开眼。高大的城门用厚重的实木镶金制成,嵌着锃亮的金钉,透着威严。城内,房屋建筑皆白墙黛瓦,飞檐斗拱间装饰着精美的木雕,尽显富贵之气。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招牌随风招展,行人摩肩接踵。街边的小贩热情叫卖,伙计们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客人。远处,一座高塔矗立在城中,直插云霄,为这繁华的城池添了几分古朴与神秘。

“听说了吗?前几天睦融关的越家携款潜逃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好像是哎!我家表婶定期给这家送菜,前两天过去的时候,敲半天门也没人开,实在等不及了推门进去,结果府里一个人也没有!” 另一个声音附和着,脸上满是惊讶与八卦。

“就是说呢,竟然和灵族的人勾勾搭搭!” 又一人义愤填膺地说道,仿佛亲眼目睹了越家的背叛行径。

“什么越氏,就是叛徒!” 众人纷纷应和,话语中满是唾弃。

越晚意牵着马匹,缓缓走在街上。她身形修长,一袭素色衣衫虽已沾染了些许旅途的尘埃,却难掩其身姿的曼妙。她的脸庞被风吹得略显苍白,精致的柳眉微微蹙起,美目之中透着疑惑与愤怒,听到这些传闻,衣袖下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她深知此刻不能暴露身份,立马伸手从行囊中掏出一条白色面巾,慌乱地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颊,只露出一双灵动却又满是警惕的眼睛。什么叛徒?什么携款潜逃?这些无端的指责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越晚意行至金华城的公告处,只见那里围了一群人,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她费力地挤进去,一处通告十分醒目:越氏外通灵族,背叛人族,现缉拿越氏,见者赏黄金千两。

通告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越晚意的心头。她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不解与迷茫,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现在自己对个中缘由一无所知,不能随意撕通告,否则只会引火烧身。她深知,只有尽快找到萧掌门,恐怕才能了解事情真伪,洗清家族冤屈。

带着满心的忧虑,越晚意来到一家客栈前。

“住一晚一百灵石,还要拿籍贯证明作抵押。” 客栈女老板身着艳丽的红色裙衣,手持一把精致的羽毛戎扇,半躺在椅子上,慵懒地轻飘了一眼越晚意。只见越晚意用白色面巾遮挡面部,看不清全脸,当是个寻常女子,并未放在心上。

“老板,我记得之前住客栈不用籍贯证明。” 越晚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以前是不用,现在上面规定了,你把证明给我,住一晚,明天上午走的时候我就还给你了。” 女老板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越晚意心中一紧,她知道,这证明是绝不能给的,否则肯定会被举报捉拿。思索片刻后说道:“老板,我出门忘带了,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就住一晚,我加钱行吗?”

“姑娘,不是我不让你住,就算我给你通融了,但是现在每晚上面都过来人查房,我这也没办法啊。” 客栈老板撇了撇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那老板,现在哪里晚上不查?”

“哪里都查!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这证明,搞的我这客栈生意都做不了。不行你就去花满楼吧。” 客栈老板起身,指了指斜对角的方向。“就那儿。”

“多谢老板。” 越晚意告谢客栈老板后,牵着马朝花满楼走去。

只见花满楼红金纽带挂满,随风飘扬,远远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歌舞升平之声。越晚意走近,发现楼内左右两边竖列摆放着多个桌椅,每一桌都有几个舞姬在旁陪着客人。只是这些舞姬模样各异,有的长着双耳,有的身后拖着一尾。这竟是个寻欢之地?越晚意心中有些诧异,但此刻她也别无选择。

越晚意走到柜台之处,低声说道:“住一晚。”

花满楼柜台后的女掌事上下打量着她,见她遮着脸,衣着朴素,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道,“五百灵石。”

“好。” 越晚意一口答应,没有丝毫犹豫。她此刻只想找个地方安身,以便尽快打听消息。

看见越晚意爽快同意,女掌事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原本因肥胖而显得有些臃肿的身躯也似乎灵活了起来,立马笑脸相迎,说道:“姑娘,客房在五楼,您直接从这边上去就行呢。”女掌事扭动着身躯,抬起胳膊,指了指上楼的方向。

“多谢。” 说完,越晚意从女掌事所指之处上楼。楼内灯光昏黄,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丝竹声与嬉笑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神有些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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