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明明到达医院的时候，康乐已经带人站在手术室门口了。看到了程明明，康乐立刻就走了上来。
“好在在家的护工发现得及时，要不然就……”康乐叹了一口气说到。“医生说付洵的病严重了，恐怕不乐观。我们要尽早做好打算。”
“为什么会这样？”程明明语气颤抖着说到。“药吃着，还有护工，不是说还有三个月吗？”
“他也不想养病啊！”康乐说到，“你相信吗？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灿烂的陨落。付洵，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程明明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康乐。“你好像并没认清你最好的朋友马上就要离开你的这个事实。我怎么你甚至有些庆幸？不好意思，但是你确实就是给我这个感觉。”
康乐没有恼，反而无奈地笑了出来。“我也是被他逼没招了。他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些年只有我听他的份儿。他自厌的情绪很严重，尤其是在顾小姐去世之后。他这个人很拧巴，他既觉得将生命浪费在付家这种地方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可又对付家没法放手。他既希望自己好好活着，这样才能将付氏发扬光大，可是又对自己的人生无限失望。一来二去，我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正地救他，为他好了。”
康乐假装低下头，程明明看到他的泪水滴在了他的手上。
“方和查出来了。”康乐抬起头，神情恢复了正常。“他是付序丈夫的堂弟。方家三十年前经营着一家非常有名的食品公司。但当时的经营者因为错信他人，导致公司破产。方家大部分的资产都被付氏收购了。我问过我父亲，据说当时的付老太爷为了证明自己的仁德，做主让大学刚毕业的方谦入赘到付家。这件事，估计已经计划了很久了。”
“你能查到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吗？”程明明说到，“我听付序的意思，她已经让方和出去避风头了。我估计跟老师的那个视频有关。她现在一心做着她的总裁梦，肯定是不希望任何人影响到她的。老师这件事，”程明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到，“我估计她是希望付廪把这件事都揽过去了。她太聪明了，从头到尾，桩桩件件都是付廪在台上，她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老师的死，和她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做过的事情，不可能一点儿记录都没留下。”康乐信誓旦旦地说到。“她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可能做到这点。”
“可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我怕刚从明希回来，大家现在都特别躁动。付洵就是付氏的主心骨，他现在这个样子，本就人心涣散。大家现在急需一位强有力的领导者。付序现在对于付氏是志在必得。她姓付，又有这么些年纵横商场的经验，付廪的大部分人脉都被她继承了。和她比起来，我又算得了什么？”程明明苦笑到。
“不要妄自菲薄。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我相信，付洵也相信。”康乐拍了拍程明明的肩膀说到。
“其实我倒是不是担心别的。”程明明说到。“资历这个东西倒是不着急。我如果扳倒付序，就是我实力最好的证明。她就是我最好的试金石。但现在的关键在于，我实在是找不到能够扳倒她的线索。”
程明明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抬起了头。“金小梅，金小梅一定知道。她们家被付序弄成这样子，她现在估计恨付序恨得牙痒痒。我得去找她问问。”
康乐点了点头。“艺法那边的合同，我总觉得和付序脱不了关系。这一切发生得都太巧合了。如果能证明他们就是故意进行商业欺诈，主动权就在我们了。这样，我们分开行动，你负责去找金小梅，问清楚付序和付廪之间的事情，争取找出一点儿线索。我去查艺法那边的合同。在付洵醒来之前，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
程明明点了点头，两个人立刻起身行动。
素城的某个仓库里，常新几人正躲在里面。常新神情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方谦则在一旁闭着眼睛休息，林思洋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
见常新那副好死不死的样子，林思洋更着急了。
“方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林思洋对不知道睡没睡着的方谦说到。
方谦猛然惊醒，看到了是林思洋之后，又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她让你们等着你就等着吧！你看看人家小新。你学学人家临危不乱的样子。你就是沉不住气。”方谦又闭上了眼睛，继续他的美梦。
“你醒醒。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当初付女士来找我的时候说让我去当财务总监的。我放弃了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来到了这里，你们怎么能说变就变?”
“那你就去找她说啊！”方谦早就被林思洋纠缠烦了。“你也不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你是程明明同学的份上，谁能搭理你？一个连自己好朋友都能轻易背叛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付序究竟看上了你什么？”
这句话好像重重地扇了林思洋的嘴巴。她先是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过了很久，她才理解了方谦的意思。林思洋顿时恼羞成怒，和方谦厮打了起来。
方谦躲避着这个发狂的女孩，内心越来越坚定自己当初的判断。林思洋就是个疯子！难怪方和也跟他说这个女孩有些不正常。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方谦一边跑一边阻拦着林思洋。“我说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我们要等着她通知。”
“我不管，答应我的事情你必须办到。”林思洋已经疯魔了。“我要当财务总监。我已经在这个发臭的仓库躲了好几天了，我又没做什么错事，我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
方谦虽然是个男人，可是身材矮小，加上年纪也大了，竟然不是林思洋的对手。两人推搡间，方谦的脑袋撞上了柜子，晕了过去。
林思洋起初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杀了人。她颤抖着试探了方谦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林思洋长叹一口气。她忽然反应过来常新还在后面。
“他……他没死。”林思洋磕磕绊绊地解释到，“他就是晕过去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常新好像并没有看见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他起身走到了方谦身边，从他身上拿下来了钥匙，向大门走去。
“你要干什么？”林思洋见常新的举动，言语中满是不解与惊慌。
“我想出去透透气。怎么？你难道想在这个空气不好还有些发霉的仓库里呆着吗？”常新问到。
“不，你根本不是去透气。”林思洋慌张地跑了过来，双手大张，拦在了门口。“你是不是要去给程明明报信？你一直在骗我们。你根本不是真心帮助我们的。”
“随你怎么想。”常新白了林思洋一眼，找出仓库的钥匙，打算开门。
“不，你不能这样做。”林思洋急忙上去抢夺钥匙。可是却被常新甩到了地上。她不死心继续上前，两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你现在告诉程明明，我们的一切就都毁了。我压上了我的一辈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林思洋吼叫到。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常新也嘶吼到。
“你忘了付女士答应你什么了吗？我要告诉付女士。”林思洋继续大喊着。
“我说了，随便你。只要你能走出这间仓库。”常新意识到，想要从这里出去，一定要解决掉林思洋这个麻烦。他趁乱摸到了一条麻绳，将林思洋和晕了的方谦背对背捆在了一起。林思洋大声骂着，试图反抗，可是终究不是常新的对手。
常新无视林思洋的咒骂，打开了仓库门，离开了这里。门外是久违的清新的空气。常新大口大口呼吸着，他从未感到如此轻松。
他瘫坐在路旁，从裤兜里拿出来自己的手机。屏幕里，信息和电话已经爆满，全都是母亲和同事在寻找自己。
常新通过手机已经感受到了母亲的焦急。母亲和自己说，父亲已经被带走问话了。昔日和自己相处得好的同事也在问自己是什么情况。常新翻遍了手机，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最思念的那个人的信息。
或许，她对自己已经彻底失望了吧！常新无奈地苦笑到。
是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印象中，自己似乎还是那个刚走出大学校门的毛头小子。自己找到了令人羡慕的工作，有着可以给自己强力支持的家庭。人生已经如此完美，常新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了。
常新心里甚至有些庆幸程明明没有跟自己说话。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了。自己自诩为最爱她的人，却偏偏伤她最深。
事到如今，常新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了。他无法将人生的失败转移到付洵身上去，也无法将痛苦施加在程明明身上了，更无法让父亲替自己承担这一切。当初付序找到他，他其实是不愿意的。可是看着付洵和程明明有说有笑的样子，常新的心就好像刀割一样。他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付序，可是在答应完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但是既然上了贼船，再想下去就难了。他不得不昧着良心做事，做那些他曾经最不齿的事情，做那些伤害爱他的人的事情。想到这里，常新抽了自己两巴掌。
是时候让一切都了结了。常新想到。他编辑了邮件，将付序让自己和林思洋盗取明希内部技术的过程都发到了程明明的邮箱。
希望自己醒悟得还不算晚。常新坚定的向大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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