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迷雾

漆黑的房屋内,隐隐传来微弱的喘息声,带着无助与绝望:“唔……唔……”

“吱丫”一声,门被推开。一道微弱的光芒瞬间撕裂了黑暗,照亮了屋内的一角。

这竟是一间看似平凡的卧房,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走了进来,她头发花白,凌乱不堪,手中捧着一盏微弱的烛火。

烛火自下而上,逐渐照亮了老人那沧桑的面庞,皮肤松弛,沟壑纵横。

她缓缓地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床上的人影在微弱的灯光下显露出惊恐的神情,嘴巴被布巾紧紧捆绑,上面满是鲜血。

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两颗浑浊的眼珠似乎要突出眼眶。汗水与血水交融着,将他的花白头发黏在脸上,爬满血丝的眼球在烛火的映照下滚动,光影在其中由小变大。

张文翠凑近床边,她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扭曲而狰狞。她扒着床沿,凑近那个极力想要躲避的老人,冷冷地问:“你躲什么?”

老人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音:“唔!唔唔——”

张文翠侧着耳朵,装作听不见的样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唔唔……唔唔唔!”老人的声音更加微弱,但充满了恐惧。

张文翠冷笑一声,“看来是年纪大了,话都说不清了。”她手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老人颤抖着在床上挣扎,他的身体被紧紧束缚,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痛苦。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骚味。

张文翠捂住鼻子,嫌弃地瞥了一眼床上的老人,“扎你一刀就受不了了?果然是年纪大了不中用,都吓得尿出来了。”

她低头看着老人,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嘲讽,“叫什么叫什么,你在新婚之夜欺负梁清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喝了点马尿就不要这张老脸了。我说你怎么转性了,还去收养一个孤女?”

“你看不出来儿子喜欢她吗?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她越说越气,手中的匕首再次寒光一闪,又深深地刺入老人的身体。老人流着眼泪,封嘴的白布上鲜血渗出,从下颌倒流,染红了整个床单。

“咚!”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寂静,张文翠猛地回头,目光在触及到从阴影中走出的人影时瞬间凝固。

她慌乱地扯过被子,试图掩盖床上那血淋淋的人,“儿啊,你……你怎么会在这?”

肖远文脸色苍白,身形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目光空洞,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多久了?”

张文翠心头一紧,原本强撑的笑容瞬间消散,她无力地坐下,低头嗫嚅道:“大婚之夜后……我就开始了。”

“儿啊,为娘没办法,我是真的觉得他恶心,他年轻时候花天酒地,还经常打我,骂我,嫌我年纪比他大,他自己年老了倒是学会装好人,对梁清好的我都妒忌。”

说完她叹息道:“我知道,梁清没有勾引他,我只不过是...气不过罢了。”

脚步声响起,张文翠仓皇的抬起头,惊恐的发现,肖远文提着刀走来,迅速扬起,然后用力扎进了肖军心脏。

相比张文翠只是扎手臂手掌,肖远文这一下可是直接下死手。

张文翠吓得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她眼睁睁的看着肖远文扎了一刀又一刀,鲜血像一朵盛开的血花在肖军身体绽放,肖军双眼直瞪,气息已绝。

而肖远文已经杀红了眼,刀刃刺进身体的声音仿佛令他兴奋,张文翠反应过来,抱住肖远文的腰大哭着想要将他拉开,“儿啊!快别!”

“你未来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要背上罪名,快走!”

肖远文停下手,鲜血滴滴答答从他身上滑落,头发凌乱的披在身后,苍白的脸颊溅满血珠。

“我的,未来?”他哑着声音说道,“早就毁了。”

他用力掰开张文翠的手,回头看她,“就在梁清被你们杀死的那一刻。”

张文翠僵硬着身体,张嘴欲言,眼里却只是流下泪水,疲惫苍老的脸庞带着歉意,半晌,她才说道:“儿啊,是为娘对不住你。”

“你没有对不住我,你对不住的,应该是梁清。”说完,肖远文疲惫的松懈了身子,他拿起那盏烛火,轻声道:“娘,你出去。”

“儿啊,你想干什么?”

张文翠想拉住他,却被躲开。

“出去。”肖远文重复道。

烈焰疯狂地吞噬着床帐,火舌向上攀爬,赤红的火焰将肖远文的脸庞映得通红。他目光如炬,直视着眼前那具被烧得几乎辨认不出的肖军尸体,火星不时溅落,灼伤了他的手背,但他仿佛毫无知觉。

突然,一个声音在肖远文的耳边响起,低沉而阴森:“远文,你竟然弑父,你要赎罪。”

他低头看去,惊讶地发现肖军的尸体竟然躺在地上,鲜血如小溪般从他身上流出,迅速铺满了地面。

“赎罪!”

“赎罪!”

“赎罪!”

声音在四周回荡,仿佛有无数的肖军鬼魂在控诉。肖远文头痛欲裂,他捂住耳朵,试图隔绝这令人窒息的声音。

然而,就在他即将崩溃之际,背后传来一阵剧痛,他猛地向前跌去,一个黑影迅速笼罩了他。

肖远文奋力翻身,险险躲过这一击。他回头望去,只见地上嵌入了一把锋利的刀。

而此刻,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肖军尸体竟然缓缓站起,蹒跚着向他走来,口中不断重复着:“赎罪!”

没一会,另一个肖军出现了,一个接着一个,肖远文被无数个肖军围绕在一起,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刀向他冲来。

肖远文被砍伤后一瘸一拐的往后跑,他捡起方才丢下的刀,对准这些这些人。

“别过来!”他伤痕累累,警惕威胁着。

“赎罪!”

“赎罪!”

“我有什么罪!”肖远文怒吼着,声音在烈焰中回荡,充满绝望与愤怒。

他紧握刀柄,猛地一旋,刀刃狠狠地切入其中一个肖军的脖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如同绽放的红花,染红了肖远文的半张脸。

他神情一滞,望着那殷红的液体,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被疯狂的笑意所取代。在烈焰的映照下,他的笑容显得如此扭曲而恐怖。

一个又一个肖军在火焰中倒下,但随即又有新的涌现,仿佛永无止境。

肖远文的身上、脸上,都被鲜血覆盖,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血衣,他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刀。

终于,当最后一个肖军也消失在火焰中时,肖远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浑身像是萦绕着黑雾,血红的双眼盯着烈火中的最后一人。

他扬起刀,狠狠落下。

“钱书宁!”

阴冷的目光缓缓褪去,他喘息着,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姑娘。

她穿着张文翠亲手缝制的衣裳,平日里总是保管得干净整洁,此刻却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钱书宁仿佛被人从浑浊的水底拉回岸上,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他这才缓缓看向自己的手,清澈的眼睛咻然放大,他颤抖着扔掉染满鲜血的刀刃,一步步后退。

“不....”脚后跟碰到了什么,他回过头,赫然是同行弟子的尸体,他脚下,身边躺着的全是。

“我...我做了什么?”钱书宁无措的捂着脑袋,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而绝望。

这时,徐招焦急地大喊道:“小心!”

利风闪过,钱书宁呆站着,没有躲闪。一阵剧痛从背部传来,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余光中看见了攻击自己的人。

方亭用力拔出化作利剑的折扇,恶狠狠的看着钱书宁,口中喝道:“妖物受死!”

徐招以铁剑挡着方亭杀招,将他踢远几步,挡在钱书宁身前,沉声道:“现在,立刻,马上,将你脑子里的东西全部丢出去,咱们先活下来,叫醒他们再说!”

说完,徐招迎上方亭的攻击,互相缠斗起来。

一打便知,方亭很强,而且早已步入练气,徐招绷紧神经倒还勉强与他对抗,直到他忽然抽出一叠符纸,大喝:“受死!”

雷电之力由远及近,当初被紫雷劈的半死的记忆恢复,徐招头皮发麻,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手腕被人抓住向后拉去,钱书宁挡在她身前,同样拿出方亭给的符纸,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去叫醒薛茧,这里我来对付!”

徐招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柄,迅速转身离去。

迷雾缭绕,每一步都伴随着死亡的气息。尸体随处可见,既有同行祈禳的弟子,也有过去丧命于此的陌生人,他们穿着各异的衣物,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恐怖。

有的尸体还保留着临死前的惊愕表情,有的则已面目全非,被不明生物啃食得只剩下残骸。

徐招穿梭在这片死亡之地,目睹了无数弟子自相残杀的惨状,她只能迅速出手,将他们一一击晕。

沿着新鲜的血迹,徐招终于找到了薛茧。但让她震惊的是,与她纠缠的是薛无误。

平日里活泼开朗的薛茧此刻仿佛变了个人,如同野兽般疯狂攻击着薛无误。

薛无误明显打得过,却不知为何一直在犹豫着什么。她发现徐招后,神情一变,几下子利落打晕了薛茧,将她背在身后。

“其他人呢?”徐招急切地问道。

薛无误面色凝重,“我能打晕的都已经打晕了,但陈子佳和刘相英两人,我确实没有看见。”

徐招指向左侧,“那边你搜索过吗?”

薛无误摇头,“没有。”

“那我去找他们。”徐招说道。

“等等!”薛无误喊住她,“我去吧,你回去叫醒你那些朋友。”

薛无误离开后,徐招回到原处寻找钱书宁。还未靠近,一股狂风便迎面袭来,几乎将她掀翻。

她紧贴着大树,将剑深深插入土中,勉强稳住身形。等狂风散去,她才敢出来。

只见方亭和钱书宁互相对立,方亭念叨着妖物厉害之类的话语,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纸人从徐招身上飞出,它在空中快速旋转,将四周的灰雾吸入体内。纸人上的“梁清”二字逐渐加深,最终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方亭抬起头,“原来你还有帮手。”

他夹起一张符,飞快弹出,但还没施展开便被纸人一口吞了。

它打了个嗝,嘻嘻一笑,突然俯冲贴在方亭脸上。

就像黏在脸上了似的,方亭扯不开也甩不掉,而纸人居然在收紧,方亭发出惨叫,脸颊边缘仿佛被拉扯开,渗出了血迹。

幽然的声音从纸人身上响起,“你的脸好香,扒下来让我吃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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