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徐招迅速跑过去,拉住纸人,谁知这时方亭竟然反手就将利剑刺出,徐招虽躲得快,但身上还是被划出一道伤口。
徐招紧握拳头,猛地砸向方亭的脸庞,连带着紧贴在上面的纸人一起。
两行鼻血从方亭鼻子流出,他踉跄后退,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纸人也被砸歪了身子,晃悠悠的从方亭脸上掉了下来,徐招将它捡起来收好,又将他身上所有能作为武器的物品全部拿走,这才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四周,发现迷雾已经逐渐散去,露出了一具具裸露的尸体。
钱书宁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上,他强忍着不去看那些尸体,双手紧握,藏在袖中。
他的眼神在颤抖,但当与徐招的目光相遇时,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低声说:“我没事。”
这时,薛无误过来了,身后跟着精神恍惚的陈子佳,手里握着招魂幡,却没看见刘相英。
徐招和薛无误清点了人数,包括徐招她们,最后竟然只剩下十个人。
将那些尸体掩埋后,趁着其余人醒来之前,陈子佳使用招魂幡将魂魄收集,准备回到乾山后进行超度。
可不知为何,招魂幡在此丝毫不起作用。
简单收拾了祈禳的必备物品后,她们带着昏迷的人离开了这片惨状之地。走出这片范围时,她们惊讶地发现又回到了那条宽敞的大道前。
昏迷的人逐渐醒来,众人望着这条洒满阳光的道路,却没有人敢轻易迈出脚步。
薛无误率先跨出了第一步:“走吧。”
徐招紧随其后,其他人犹豫片刻后,也纷纷跟了上来。由于多数马匹已经死亡,她们无法再拖运马车,只能轻装上阵。
一行人沉默不语,快马加鞭,终于用原先一半的时间抵达了一座巍峨的城门前。
城门之上,赫然悬挂着“荔画城”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透露出一种古老而庄重的气息。
陈子佳迅速上前,向守卫出示了乾山的通行证。守卫们仔细检查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们通过。
巨大的城门向两边推开,一行人走进去,寂静得只能听见马蹄声和众人的呼吸声。
许多门扉前,原本精美的字画已经破损不堪,无人问津,任由风吹雨打,渐渐褪去了色彩。
他们来到了城主府前,还未靠近,就被一群守卫警惕地拦住。
“你们是何人?”领头的守卫厉声问道。
陈子佳再次上前解释,领头的守卫派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通报的人回来,守卫们才放松了警惕,允许他们进入。
进入城主府,内部的景象与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侍女们穿着雅致,手持花盆果蔬,忙碌于洒扫清灰、端茶倒水之间。她们的笑声和谈话声此起彼伏,显得这里仿佛是一个避世的乐土。
众人被迎至正厅坐下,一时间,安静的他们反而显得与这热闹的城主府格格不入。
徐招环顾四周,发现薛茧低垂着头,默默地喝着茶,不再像以前那样好奇地问东问西。
方亭则握着茶杯轻轻转动,虽然也没说什么话,但看起来却是这群人中最自然的一个。
钱书宁则端正地坐着,目光有些游离,显然心思已经飘向了别处。陈子佳和方亭的情况相似,但端茶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在下来晚了。”
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衣的男子步入正厅,他相貌俊朗,面色白皙,虽然眼角有几道岁月留下的皱纹,但整体看来仍显得精神焕发,很难想象他已是年过半百的荔画城城主。
陈子佳见状,急忙起身致意,城主示意众人坐下后,目光在众人中扫了一圈,问道:“怎么没见到刘道长?”
陈子佳犹豫了一下,正欲开口解释,城主却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些许端倪,于是问道:“你们也遇见了迷雾?”
“也?”陈子佳疑惑道。
城主轻轻抚须,回答道:“自从这迷雾出现后,来往人员十不存一,这两天唯一活着来我荔画城的,只有一个叫蒋彬的男子。”
“蒋彬?”众人面面相觑,陈子佳追问道:“他在哪儿?”
“原来你们认识。”城主向一旁的管家示意,管家回答道:“他受伤颇重,目前安排在柳水巷的医馆内修养。”
陈子佳表示知晓后,城主又叹了口气说:“劳驾各位了,此行定是受了不少苦。最近我夫人身体已见好转,祈禳之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各位可先在此休息几日,好好游览一番荔画城,放松一下心情。”
“多谢城主美意。”陈子佳拱手致谢。
一行人准备离开时,徐招突然停下脚步,问道:“请问城主,方才进城时,街上人影稀少,不知是何缘故?”
城主看着她,抚须道:“这荔画城与长阴海相近,那些阴魂已经两次袭击这城池了。”
“可在下听闻长阴海有太子殿下镇守,难道阴魂已经如此猖獗了吗?”徐招追问道。
这时,方亭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扬声道:“太子再厉害也不过是凡人之躯,他就算修行几年又如何能挡得住这千千万万的阴魂?”
城主闻言,面色一肃,看向方亭:“太子殿下为我宿明洲安危日夜操劳,岂是你这等人可以随意置喙的?”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方亭将扇子拍在手心,不服气,正欲回答,就被薛茧拉开,“城主大人,这小子有个英雄梦,一天天想当英雄想疯了,他只是担忧太子殿下的身体是否能应对阴魂,但是他嘴太笨了,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这浑小子一般见识。”
城主看见薛茧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便放缓了脸色,无奈道:“罢了,此事就算了,你们也是一片好心。”
他对徐招解释道:“其实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阴魂日渐壮大,越过他闯进这荔画城也是早晚的事,不过好在那些阴魂并没有伤及城民,没待多久就无故褪去了。”
她们被带到城主府的住处,路上方亭还是不服气,嘟囔着,“他不是有神剑吗?还怕这些东西?”
“话说到现在都没见过那神剑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能瞧一瞧就好了。”
说完没人搭理他,方亭只好攀上钱书宁的肩膀唉声叹气,发现钱书宁不说话,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了,又不是你的错。”
“你身上不也被他们砍了很多刀吗?”
钱书宁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他轻轻拂开方亭的手,淡淡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亭微微一愣,见钱书宁如此,他也不再纠缠,转而看向徐招。
徐招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地回望:“怎么了?”
方亭却忽然挽着她的手,强拉着走了,“过来过来。”
钱书宁这才像缓过神似的,看着方亭与徐招远去的背影。
薛茧打了个哈欠,说道:“别看了,回去睡一觉,把那件事忘干净。”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软绵绵的回屋睡觉了。
钱书宁一人停留在原地,身旁长了几株紫薇花,花朵饱满,压弯了枝头。
风吹紫薇花蹭过钱书宁的脸颊,他转过头,看着在晃悠的花朵,下意识轻声道:“你是...在安慰我吗?”
微风而过,紫薇花再次晃了晃,钱书宁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他摇摇头,露出沮丧的笑容,“是我想太多了。”
城主准备的房间比乾山的可谓是天差地别,床褥柔软,茶杯与笔墨摆放得整整齐齐。
推开窗户,外面还开着几株灿烂的紫薇花,光影投射进屋内,伴随着香炉内袅袅升起烟雾,光影绰绰,令人不自觉困倦。
钱书宁望着香烟,默不作声的将其熄了。他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紫薇花发呆。不知何时,一阵困意袭来,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突然,一声惊雷将他惊醒。他睁开眼睛,只见冰冷的雨水拍打着窗户,雨水已经渗透进屋内。
他关上窗,屋内暗沉一片,视野不清。
摸索着打开房门,发现外面的暴雨如注,紫薇花在风雨中摇曳,花瓣被无情地打落一地,随着水渠流走。
他抬头望向徐招的房间,发现那边也是一片漆黑。这么晚了,徐招怎么还没回来?钱书宁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钱书宁站在门前,雨水打湿了衣摆,苍白的手指抓着门边,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密集的雨幕,睫毛沾染上晶莹的水珠,他缓缓眨眼,水珠掉在脸上,从下巴滑进衣襟内。
柳水巷医官。
蒋彬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他的脸上,身上,缠绕着大面积的麻布,只露出一只眼睛。若不是大夫说他还活着,谁看都觉得死了。
医馆内比较狭窄,只有一个李大夫和捣药小童,蒋彬是城主府送来的,李大夫只好将他安置在自己床上,自己与小童打地铺。
徐招从李大夫那里取了几副治疗伤势的草药,而方亭则好奇地四处张望。
他注意到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笔触尚新,便好奇地问道:“这些画作都是您亲手绘制的吗?”
李大夫呵呵一笑,“被你看出来了,老朽笔触拙劣,就平时无事闲着画一画,打发时间罢了。”
方亭却哎了一声,“您太谦虚了,这些画作虽然笔触朴素,但意境深远,颇有大家风范。”
他还拱手对李大夫做了个揖,哄的李大夫笑的牙不见眼。
混熟之后,方亭状似不经意问道:“我听城主说,这荔画城遭遇了阴魂袭击,却没攻击人,是真的吗?”
李大夫闻言打量了他两眼,方亭一脸正色,介绍道:“我乃乾山弟子,这次来荔画城,是想帮忙的。”
“原来如此,竟然是乾山弟子。”
小童给二人搬了凳子坐下,李大夫这才唉声道:“确实没有攻击我们,但谁能看着那些怪物在身边晃荡呢?因此啊,这街上也就不怎么出来人了。”
“好在很快它们就消失了,而且这城里安安生生的,也没其他地方那般闹得鸡飞狗跳,咱们也就是少出点门罢了。”
方亭跟着符合道:“这混乱中,全仰仗城主大人了吧!”
李大夫点头道:“可不是嘛!咱们城主大人一人守全城,有时还会接纳外地进来的人,但这段时间来的人变少了,就床上那个,即使不知他姓甚名谁,也都是城主管家亲自送来救治的。”
方亭也跟着夸耀了几句,紧接着又道:“城主大人英明神武,这等心善之人,与那天赐神剑简直绝配!”
李大夫却摆摆手,“别提了,那剑根本就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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