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徐招猛地从沉思抽离。
目光所及,被阴魂紧紧缠绕的城主夫人再次失去意识,她缓缓合上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沉入了梦境。
徐招躲到一旁,紧紧锁定着由远及近的熟悉身影。
城主步沉重,略显急促,对于夫人周围萦绕的阴魂景象,他并未表现出丝毫讶异,眼中反而露出一抹轻松。
他后退几步,转身,手指轻触墙壁某处,伴随着一阵轻微响动,一扇暗门悄然开启。
那把消失的剑再次出现。
城主伸出手握住剑柄,那剑却似承载了千钧之重,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将其撼动分毫。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最终还是将剑重新安置妥当,退出了密室,并将门轻轻合上。
再次回到夫人身边,围绕她的阴魂已开始逐渐消散。
他及时接住了她即将倒下的身躯,不多时,她悠悠转醒,眼眸微启,轻声唤道:“夫君……”
城主温柔问道:“今日感觉如何?可比起昨日有所好转?”
城主夫人并未言语,只是缓缓抬手,凝视着自己因生命力恢复而显得红润的指尖。
“怎么了,阿萝?”
城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给予安慰。
“我这样...真的还算是人吗?”她低声呢喃,声音中透露着迷茫与无助。
“为何不算?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阿萝。”
“是吗?”
“没错,阿萝,别想太多。你看,你现在身体不是越来越好了吗?这些天还晒了太阳,脸色都红润了许多。”城主微笑着说道。
“太阳...”她仿佛被这个词触动,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晒太阳真的很舒服。”
城主见状,连忙道:“没错,阿萝,你很快就能天天晒太阳,而且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咱们或许....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孩子?”她放下手,目光平和,似在心中勾勒美好的画面。
然而,片刻之后,她淡淡说道:“我累了,想回家。”
城主的笑容僵住,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更多的情感。
然而,看到的只有平静与淡然。
“好,我们这就回家。”
城主将她抱在怀中,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徐招从藏身处走出,她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城主夫人所布置的阵纹,发现这也是以鲜血绘制而成。
不似寻常法阵,反倒像某种邪术。
徐招谨慎退了出去,她来到城主刚才站的位置,按住墙壁上不起眼的砖块。
隐藏的门悄然开启,里面的剑在见到她的瞬间,仿佛有了生命,激动地颤抖着。
徐招走近,剑身上流转的光华虽略显黯淡,却依旧透出强大又熟悉的气息。
心中涌起一股恍如隔世之感。
她轻声低语:“朝鸣,好久不见。”
暴雨如注,将整个城池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街道变成了河流,积水已深及小腿。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遮蔽,低垂的云层间雷光闪烁,压抑而阴暗。
纸人嫌弃地躲避着从屋檐滴落的水珠,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声音越来越大,纸人趁机从门缝中溜进去,就瞧见两只公鸡的尸体在水中漂浮。
沿着围墙边缘的瓦片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雨水,纸人来到房门前。
正准备挤进门缝,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无法动弹。
两根手指从后面将它夹住,一道妖艳的声音响起:“哟,瞧瞧这是什么好东西?”
纸人刚想向徐招发送出警报,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发现了。
“你这小玩意鬼心思还挺多。”
伴随着一阵剧痛,纸人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撕扯,仿佛要被撕成碎片。
它尖叫挣扎,露出了胸前写着的字。
对方停下动作,念道:“梁,清.....是你啊?”语气中带着几分熟稔。
接着,纸人被用力捏成一团,被丢进了黑暗中。
在失去意识之前,它听到那个声音渐渐远去:“乖乖待着,等会带你去见你真正的主人。”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屋内恶臭扑鼻,长着人头的公鸡倒在地上,老人眼神呆滞,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痂。
这时,一只手指抬向虚空,定住了企图逃跑的阴魂:“小朋友,遇事逃跑可不是好行为。”
陈小林凝出实体,仿佛被拽着头发向后。
他被迫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阴魂形态的伤口全部消失,颈部光华干净。
此刻却似有无形的利刃割破皮肤,陈小林疯狂叫着,嘴里不断涌出鲜血,挣扎无济于事。
老人渐渐清醒过来,看见这一幕大吼着冲过来,却撞了个空。
陈小林张大了嘴,惊恐地瞪着眼睛,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身影,红色的衣袍轻轻晃动。
红袍身影低沉地笑道:“老人家,可不要激动,我若是下手重了点,这小小的一抹魂,可就要被我捏碎了。”
“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放开小林!”老人惊慌失措地喊道。
红袍身影低沉地笑道:“我送你的鸡,好吃吗?”
老人呆了一瞬,慌张地回应:“我没吃你送的鸡,它们就在院子里好好的!”
“是吗?”红袍身影质疑道。
老人慌张地后退着,不小心踩中了一物。她低头一看,赫然是一个还带着血肉的骨头。
骨头粗细不似禽类,反倒与人类似。
男子抬脚一勾,从暗处踢出一物,老人惊恐地看着滚到脚下的人头骨,上面还带着未被啃食干净的血肉。
“这是……是谁干的!”
她慌张地喊道,随后感到喉咙一阵痒意,似有东西爬出。
老人疯狂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老人哀嚎着倒在地上,浑浊的眼球看向陈小林的方位。
红色身影在摇晃的身躯中闪烁不定。
“既然已经吃了贡品,那就赶紧去做事吧。”红袍身影命令道。
“你……你在……说什么?”老人意识紊乱,嘴巴无意识地张大,吐出一个肉球。
肉球蠕动着,两侧的肉向两边爬开,渐渐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球鼓动着。
陈小林的脖子再次体验到被割开的痛楚,他睁大眼睛嚎叫着。
人形渐渐变换,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重复被割断喉咙。
他的眼睛逐渐猩红,充满了愤怒与恶毒。
渐渐地,漆黑的雾气萦绕着。
他终于被松开,但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人的意识。
红袍身影娇媚地笑了一声,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个被操控的灵魂,说道:
“去吧,我看好你们。”
城主府内,城主离去不久,天空依旧倾泻着无尽的暴雨,仿佛天际裂开了口子。
陈子佳的面色在这阴沉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难看,他为这场至关重要的法事倾尽了心力,路途上还遭遇了不小的损失。
可眼下,一切似乎都要因这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化为泡影。
他多次测算,今日也不是雨天,为何.....
祭坛已被厚重的雨幕几乎完全吞噬,陈子佳心中的郁闷如同这天气一般压抑。
他坐下后也不说话,连手边的茶水也懒得去碰一碰。
反倒是那位摇身一变成为五皇子的洛常亭,格外悠闲自在。
陈子佳看着非常添堵,他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道:“五殿下,怎么只见您一人在此,薛茧她们呢?”
洛常亭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陈师兄,我倒也想问问,那位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你的刘师兄,此刻又在何处呢?”
他边说边用扇子半遮着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见陈子佳的脸色愈发阴沉,才笑道:“哎呀,陈师兄,真是不好意思,说了些让你不开心的话。”
太子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言语交锋,眼见雨势不减,心中焦急。他还有要事待办,便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地从外面闯了进来,险些将即将出门的太子撞倒。
“为何如此慌张!”太子厉声道。
士兵慌忙跪下,声音中带着惊恐:“太子殿下!长阴海失守了!”
太子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何?本宫走之前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吗?为何会突然失守?”
士兵颤抖着回答:“属下也不知,那些阴魂仿佛接到了什么命令,全部倾巢而出,我们伤亡惨重!现在……现在它们已经朝这里过来了!”
太子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洛常亭,眼中似有风暴在酝酿。
洛常亭被他这样盯着,一脸茫然:“皇兄这样看着我作甚?”
太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回过头下令:“通知所有人,全体做好准备,随我出发。”
接着,他看向管家,命令道:“你去通知城主,让他整理好手下所有的军备,以备不时之需。”
管家连忙应声退下。
随后太子便随着士兵踏入雨幕,匆匆离去。
陈子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心神不宁,他发现洛常亭竟然还能安然坐着,不禁疑惑。
“五殿下,你当初不是说接了圣谕要来立功的吗?如今阴魂逼近,为何还如此镇定?”
洛常亭放下翘起的腿,走到门口。
他闭上眼,敞开双臂,飘摇的雨珠落在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这可是个好日子,不是吗?”
陈子佳只觉得洛常亭已经疯了,心想他大概从开始杀人起,脑子就不正常了。
他浑身不自在,见管家也已离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便急忙收拾好东西,连伞也没打就逃离了这个让他感到恐惧的地方。
洛常亭并未阻他,心情愉悦地望向天边滚滚袭来的乌云。
他从袖中缓缓取出一支笛子,轻轻吹响。
悠扬的笛声在暴雨中显得格外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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