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令他又敬又恨的名字,他已经守了十六年之久。
赵睿敬赵衡安,因为赵衡安为他父皇,养育他数十七年载。多年的时间,他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代叱诧风云的天子,这其中也少不了赵衡安的教导。
赵睿恨赵衡安,因为赵衡安将当年的皇室秘密全都埋藏于心底,从不与他叙说。即使当年他已经成为了太子,即使当年他除掉了其余兄弟,是皇室仅剩的嫡皇子……所以直到赵衡安驾崩,他也没能得知皇室埋葬多年的秘密。
“永远都不要再去探寻当年的真相,这个秘密该沉寂于世间了。”
“凌家,不能动;凌其瑞,也不能死。”
赵衡安冷冰冰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赵睿的耳畔间,他的心骤然缩成一团,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忧愁来。
赵睿略有些不甘心地望着赵衡安的灵牌,不多时,他张了张嘴,轻声道:“父皇,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与儿臣叙说当年的真相?”
“您明明知道,她于儿臣而言,有多重要。”
赵睿长叹一口气:“父皇,韩家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惹得您如此痛恨,乃至于将其满门……”
“她……是无辜的啊……”
赵睿的心越发得痛,为何要让他的芸儿饱受这般痛苦折磨?
“世间没有绝对的无辜。”凤云婉缓缓走到赵睿的身旁,她眸光闪了闪,目不转睛地盯着赵衡安的灵牌,“睿儿,你该相信你父皇的抉择才是。”
“母后?”赵睿内心一怔,随后他的眼底爬上了一层悲伤,“母后,您一定也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不是?父皇为何,他为何要瞒着儿臣?”
“睿儿,当年的事情,母后并不知情。”凤云婉摇了摇头,“韩家官银一案也许另有隐情,但你父皇的决定不会有错。”
“为何不会有错?”赵睿的眼眶有些泛红,“难道父皇就一定是对的吗?”
“他是天子啊。”
凤云婉上前,离赵衡安的灵牌更近了些。
“天子,是不会有错的。”
“可母后,儿臣也是天子啊。”赵睿抿了抿唇,“如若儿臣忤逆了父皇的安排,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儿臣算是身为天子的过错吗?”
凤云婉听罢轻笑一声:“睿儿,属于你父皇的天子时代早已过去。如今,坐在天子龙椅上的人是你,无论你做什么,我们身为臣民,都将绝对服从。”
“可儿臣根基未稳,杀不了儿臣想要杀的人,也做不了儿臣想做的事。”
说到这,赵睿忍不住叹息。
“睿儿,你要记住,你生于帝王家,天之注定不能心慈手软。”凤云婉转身面向赵睿,眸光散出几分冰冷,“我们帝王家的手段从不止于表面,阴险狡诈才是谋权的本色。”
“想想当年被你亲手除掉的皇子公主们,那个时候的你,可比现今狠得多。”
凤云婉话落,赵睿内心一愣,他怔怔地看着凤云婉,沉默不语。
“拿出你作为一国之帝的气势,你的帝王手段也该锋芒毕露了。”
凤云婉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赵睿身上,也泼醒了他。
赵睿顿时醒悟:“母后,儿臣知道了,儿臣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谢母后提点。”
“睿儿,你做什么母后不会管,可有一点,母后不得不提醒你……”凤云婉停了停,“天下,以民为本。”
“我们会绝对服从天子的命令,但,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凤云婉话罢,赵睿忙点了点头:“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睿儿,你先回去吧。”凤云婉嘴角多了抹笑意,“母后想与你父皇单独说几句话。”
赵睿眸光忽闪,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怀疑什么:“是,母后。”
“儿臣告退。”赵睿说罢便离开了祠堂。
清风拂过枝头,吹得繁叶泠泠作响。祠堂内就只剩了凤云婉一人,她站在赵衡安的灵牌前,眼底的思念与爱意再也掩盖不住。
“衡安,你看到了吗?我们的睿儿,他正在一步步成长。”
凤云婉眸中多了些许宠溺,蓦然,她话锋一转:“只可惜啊,他心太软,终是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唉,算算时间,你也走了十六年之久了,倒真是怀念你还在我身边之时的生活呢!”
“还记得那个时候,你我都心狠手辣,但唯独只对对方心软……”
凤云婉是赵衡安唯一心动的女子,这不仅仅是因为凤云婉那风靡大亓的容貌与才华,更多的还是因为凤云婉那与赵衡安旗鼓相当的毒辣手段。
二人做事都本着一个“犹豫就会败北”的态度——
凤云婉刚入宫之际不过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昭仪,但她却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与果决成功在深宫内杀出一条“血路”,踩着众多妃嫔的尸体,一步步坐上了中宫之位,只为与赵衡安并肩于巅峰;
而赵衡安,作为当年最不被看好的皇子,却依靠着自身的心狠手辣与杀伐果断一步步上位,最终坐上了天子龙椅,成为了一代国君,后来他利用阴险手段巩固地位,只为护凤云婉一生周全。
你既选择与我并肩立于巅峰,那我定将护你一世周全。
二人都深知对方的手段,但在赵衡安面前,凤云婉永远都只是那个高傲的凤家嫡出大小姐,而不是心计深如海的大亓皇后;在凤云婉面前,赵衡安也永远都只是那个如清风般的鲜衣少年,而不是世人眼中心狠手辣的一国之帝。
永远只对挚爱之人心软,也永远只对挚爱之人俯首称臣。
“盛夏寒冬,花开花落,却只剩了我一人……”
凤云婉心酸地笑了笑:“盛景养眼,但你,还是永远的离开了我……”
“赵衡安,我想你了。”
几滴清泪滑过凤云婉的脸颊,顺着她俨然苍老的脸廓滴落在衣衫之上。
凤云婉红着眼,双眸深情地望着赵衡安的灵牌,仿佛赵衡安就在她眼前一般,她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就连声音也添上了几分哽咽。
“赵衡安,你听到了吗?我,想你了……”
与此同时,南宫将军府——
“夫人,您要的人,我们已经给您带到了。”
南宫将军府的死士顺势指了指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干得不错。”白惜雪浅浅抿了口茶水,“下去领赏吧。”
“谢夫人。”
待到几名死士推门而出,白惜雪眸光闪烁,她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盏,双目紧盯着面前被蒙住眼睛、堵住嘴的男子。
少顷,她才淡淡开口:“多年不见,胆量见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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