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理借着许袅的手起来,两个人一起去洗手间洗了脸。
看着镜子里的许袅,秦知理有一瞬的恍神:“你今天怎么突然穿成这样了?”
“你就说好不好看嘛?”
“…好看。”
许袅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对着镜子理了一下她大的有些夸张的耳环,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
秦知理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绪变得很混乱。
像是一缸冰,突然被砸碎,被搅动,冰渣溅到地面,化成一滩水,溶进土里,消失了吗?好像并没有,大概会在土壤里,继续下沉,下沉,下沉。
她从镜子里看着许袅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有什么声音呢?
水声哗啦哗啦,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好吵。
也异常的安静。
为什么呢?
“知理,知理?”
听到许袅的声音,秦知理有些恍神,她好像很久没听到过许袅的声音了。
可是,明明不应该啊。
“发什么呆啊?”
水声消失了。
秦知理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许袅,秦知理想笑了笑:“走神了。”
“走啦走啦,你哥该等急了。”
任由许袅拉着自己,秦知理看了看四周,这里确确实实是许袅的家。
眼前的人确确实实的是许袅。
回到客厅,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秦知书,秦知理想。
灯光,灰尘,一切都那么地分明。
重新融于这场热闹之中。
……
夜晚,灯下。
许袅笑着和秦知理说再见。
许袅突然说了一句:“我易感期快到了。”
秦知理有些奇怪,她记得许袅不是这个日子啊。
她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许袅已经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她也只能朝着她挥了挥手。
再一回头,许袅没有离开,她一直都站在原地。
黑夜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亮晶晶的。
是什么呢?
秦知理想要再细看的时候,那一点亮晶晶却已经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心神不定。
车子行驶在城市里,窗外是不断变化的模糊景色。
秦知理觉得自己的瞳孔因为思绪聚不了焦,脑子里的思绪也像窗外的景色,看不清,抓不住,有太多的东西一闪而过。
如果这时候车上有别人的话,或许就会发现这一路太过安静了。
思绪混乱,到处游荡,秦知理突然想起这几天的天气——都是阴天,但是没有下雨。
为什么雨一直没有下下来呢?
“到家了。”秦知书轻声说道。
到家了,秦知理一愣,对啊,到家了不是吗,家,真好,她喜欢家,习惯家,只有这里才能称为家,有家在,就什么也不会怕了。
秦知理扬起一抹笑:“走吧,回家。”
走在巷子里,秦知理抬头望了望,路灯还是好的,散发着不是特别亮眼的光,没有听到猫叫。
走在楼道里,随着脚步声,声控灯层层亮起,秦知理觉得,自己心安了一点。
伴随着 “咔哒”的声响,门开了,秦知理踏进了门,深呼吸一口气。
回家了,真好。
大概是玩儿了一天,有点累了。
秦知理瘫倒在沙发上,试图放空自己的大脑。
脑中却不停地响起许袅在离别时说的话,
她的易感期快到了。
……
“知理?别趴着了,去洗澡吧。”
是哥哥的声音。
“哦,好。”
水声再次哗啦哗啦地响起,秦知理再次想起,好像很久没有下雨了。
“我洗完了,你去吧。”秦知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好。”
脑子里一直浑浑噩噩,等到秦知书洗完澡出来时,就发现秦知理还在擦头发。
秦知书叹了口气,坐到了秦知理的身旁,从她的手上拿过毛巾:“我来吧。”
秦知理没有说话,任由秦知书用毛巾擦着她的头发,擦了一会儿后,秦知书拿着吹风机给秦知理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很吵,在耳边发出呼呼嗡嗡的声音。
应该是很吵的,秦知理想,但好像又没有那么吵。
“哥哥,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秦知理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记得上次医生说过,秦知书的腺体问题一个月会复发,而到现在,已经不止一个月了。
“……”
秦知书没有说话,没有回答。
或许是吹风机的声音太吵了,他没听见,秦知理想。
吹风机的风是热热的,有人摸了摸她的头,手也是热热的。
“好了,去睡觉吧。”秦知书将吹风机关掉,放进抽屉里。
抽屉被拉开又关上,发出了哗啦的声响。
“嗯。”
秦知理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发呆。
她没带手机进来,不知道时间。
但现在应该没有很晚,秦知理想,因为她还不困。
隔壁房间传来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秦知理有些担心,走到秦知书的门前,敲了敲门:“哥哥?”
没有回应。
秦知理更担心了,好像从下午开始的不安的情绪再度充满了身体,正死死地压住她。
顾不得那么多,秦知理只能一把将门推开,看见秦知书一个人坐在地上,胸膛随着剧烈的呼吸上下起伏。
“哥?”秦知理微微颤抖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落入秦知书的耳中。
“出…去。”尽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秦知书说道,“…帮我拿抑制剂…”
看着秦知书这副样子,秦知理感觉鼻子和眼睛都有些酸,她摇了摇头:“不可以,医生说你不能用抑制剂。”
呼吸更重。
听起来更吓人了。
秦知理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或许她现在应该去找一个医生。
“把门关上…”
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秦知理打了电话给助理。
医生来的很快,站在门口听秦知理说了情况,有些迟疑:“你没有想过给他找一个…”
他的话没有说明白,秦知理觉得她有些听不懂,但脑子分明朝了某个方向想。
匆匆送走了医生,秦知理的脑子里更浑了。
哥哥不能出事。
但她不想。
……
手覆上门把手,感受着门把手一点一点变热,听着里面人的动静。
秦知理叹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房间昏暗,应该是秦知书不小心按到了开关。
看到秦知书的那一瞬,秦知理再也忍不住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秦知书手上不知道在撕扯些什么东西,听见有人进来,咬紧了牙:“出…去…”
秦知理不管不顾地从背后抱住秦知书:“哥,你标记我吧。”
或许秦知理也生病了,她竟然以为秦知书能标记她。
是一向绝对理智的两人。
绝对理智往往伴随着绝对疯狂。
绝对理智,绝对疯狂。
又或者,疯了的只有秦知理一个人。
在她的记忆中,秦知书一直是一个冷静的人。
在这种时刻,哥哥也会冷静吗?
秦知理不知道。
屋外的天还阴着,屋内的雨却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
天还黑着。
没有开灯,是黑漆漆的一片,但秦知理想,现在房间里一定很混乱。
后颈周围的皮肤被咬出了血,秦知理胡乱地想着,是哥哥故意避开了腺体的位置吗?
最终,秦知理还是没有被标记。
也可能是因为,她是Beta。
秦知书背对着她,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
秦知理从背后轻轻地拥住秦知书,将头埋在他的背上:“…还有不舒服吗?”
秦知书没有回答,秦知理抿了抿唇,不太习惯这样的秦知书,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在黑暗中,总是难以清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知理再次开口:“哥哥…我…”
她说不出口。
好像,也并不清楚自己想说些什么,但她想,自己总是该说些什么的。
“哥哥,我爱你。”
她说出口了吗?
或许吧。
明明一般的兄妹长大都会避嫌,他们却笨拙地维系着小时候的相处方式,明明接受联姻能更快地脱离原生家庭,却拼了命地拒绝……
往日的种种,终于在今日汇聚成一条细细流淌的溪流,延伸向某个方向。
又或许不是溪流,是血液,在挣扎着,爬向某个方向。
是爱吗?
是爱吧。
她没有听见秦知书的回答。
但她听见了他的呼吸,她想,这就够了吧。
身下的人在微微颤抖。
哥哥不舒服吗?
秦知理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沉默片刻后,她听见了秦知书的声音,
“…知理,你还小,”
哥哥的声音在抖,为什么呢?
“你还不明白爱是什么,不知道爱和依赖的区别。”
爱…和依赖的区别…
她听着秦知书的话有些愣神,
身下的人颤抖地更厉害了,
“知理,你的路还长,回去吧…”
去哪?
我要去哪,
我能去哪呢,
“去你的未来。”是秦知书的声音。
这一刻,秦知理的脑子里闪出了很多模模糊糊的人脸。
或许她早就给过秦知书答案。
又或许她早就知道,只是执拗地不肯醒来。
哥哥…是在哭吗?
秦知理有些摸不准,但她想,应该是的,秦知书肯定在哭。
为什么要哭呢?
她能感受到身下的人的情绪。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哥哥的眼泪。
她张了张口,想喊哥哥,也突然想在这个时候问一个不重要的,自重逢以来,一直想问却又没问的问题:“分开的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但秦知理就是想和秦知书再说说话。
脸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轻轻啄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秦知理不想睁眼,她想,求一求哥哥,让他转过来,她想再看看他。
手向身侧摸去,却只摸到一点冰凉。
秦知理终于睁开了眼,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地板硌得她身上生疼。
窗外的最后一点天光正在消逝。
一点惊雷乍破天边,带走了最后一点天光。
这一场久久不落的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秦知理躺在地上侧头看去,去看刚刚砸醒她美梦的东西——是她买的那株当归。
这一觉,好像睡得有些长了。
蜻蜓点水的或许是吻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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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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